【卷一】 吹皺一池春水  第二十九章 欺騙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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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勝已經走了不知道多久,或者已經去了鹹陽橋,又或者已經到了青海頭。我滿腦子都是胡思亂想,想要理清,卻不過是將這鍋漿糊越攪越稠。
    一圈一圈,再一圈。
    “夏初……”
    白大嬸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麵前,手使勁的絞著一邊,因為用力,關節都泛白。
    “夏初,你為何……”
    夏初,你為何要出現?
    夏初,你為何要出來?
    甚至是,夏初你為何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我們的生活裏。
    這樣的問題我自己也無解,隻有呆呆的站著,等著那或者會甩過來的一巴掌。
    “白勝他,是自己要去參軍的。”
    白大嬸過來抓住我的手,慢慢走到我和白勝搭起來的涼亭下。地上還有草屑,想必是今天白勝剛剛修繕過。
    七月的天氣並不寒冷,手指觸到石桌甚至還有今天陽光的溫度,於我卻隻有一個詞:觸手生寒。
    “昨天,大王發了布告,說是要征召軍隊,平周君。我不懂什麼是周王室正統,什麼黃帝後裔,我隻知道,我不希望白勝去參加。”說到這裏,白大嬸的情緒突然有些激動:“我們白家與白起將軍是同族,他被誅殺隻是留下的遺言便是白家子孫萬不可再入軍營。這些年我們也都心照不宣的遵守,知道當年告訴他這句話的高人定然是卜到了什麼!”
    “轉眼這麼多年,我們都以為在白家村便能相安無事,不會落得個斷子絕孫的下場,可是,夏初,你出現了……白勝他去軍營是為了你啊!”
    言到動情之處,白大嬸潸然淚下。
    這些,我都懂。我知道我的存在給你們帶來了極大的困擾。“我以為我給你們的便是最好的,沒想到卻是這樣的後果。那白大嬸,以前的事情多些了,夏初這就收拾東西回秦王宮,以後相見即是緣分,若是不見,也是命運。
    “你走了,我拿什麼給白勝交代呢?”我起身準備離開,卻又被一把拉住。“他和我打賭,說要是你肯為他不顧性命私逃出宮,便定然也是有意,那他為你以命相搏也是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不,不是……”不是這個樣子的。
    我緩緩的搖了搖頭,至始至終,白勝於我,不過是親人,家人,弟弟。
    “我知道,我都知道。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你和白勝隻有姐弟之情。可是,我們懂,他卻不懂。我不知道,他已經找了裏長,入了軍書。我無奈……”
    你無奈,隻能去宮門,慢慢等,等著有一個可信之人出來,那邊是我月假的時候出來給你講的趣事,那一個帶著一個發黑的粗銀鐲子的傻大姐,王百花。
    “你或許會怨我,會恨我,我知道這樣做或許會給你帶來怎樣的災禍,姬婉公主!”
    一聲姬婉,驚得我差點跳起來,身子止不住的抖了一下。白大嬸什麼時候知道的,還是白勝也已經知道了?
    她,她這樣做是在威脅我麼?
    “夏初,你坐下吧。”說著,著力把我向下拉了拉。“你放心,我會守口如瓶的,我更希望這件事這輩子都不會有人知道。”
    “你……”聽見她叫我姬婉,我頓時覺得白大嬸三個字在喉頭滾了兩圈,怎麼也說不出來。
    “我並不是有意的,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懂得那麼多。是你以前救助的那個男子,說是叫什麼嫪毐的前來道別。他來得突然,我來不及把玉佩收起來,他便看到了。”
    嫪毐,嫪毐!
    很好,該知道的倒是一個沒落下,再加一個趙姬呂不韋嬴政就可以湊齊一桌打麻將了!
    “你放心,夏初,你放心。那位先生雖然長得高大粗獷,可是卻是個好人。他看到桌上的玉佩,並沒有問是哪裏來的。反倒是囑托我趕緊收好,最好是埋起來。這是宮裏的東西,這雕刻的紋飾,是王子定親之物,透光還看到上麵還刻了一個名字——姬婉。”
    “我知道了,白大嬸……你拉著我是想說什麼呢?”
    “……”
    “若是想問我是不是姬婉,我說不是你或許也不會相信。但是我也可以順便告訴你,姬婉這個名字並不是誰都可以說的。他是公子政失蹤的夫人的名字,鄭公主姬婉。而我,隻是夏初。若是,你隻是要我留在鹹陽,等著白勝回來,大可不必這樣的手段。除了這裏我無處可去。”
    這天下之大,沒有夏初的容身之地。
    渾渾噩噩的走出來,已經宵禁了。我甚至想,就是巡查的士兵把我抓住了,殺了,拋屍荒野了,又如何?本來也就是孤魂野鬼。
    我以為我對別人好,別人就會對我好,想不到到頭來不過是一步步的算計。我自以為是一隻狐狸,卻敵不過那看似忠厚的獵人的陷阱。
    一開始的樂妹。
    接下來的白家。
    再後來的嬴政。
    而後是蒙恬。
    這些人走馬燈一樣的換,每天上映不同的劇目,可是,又有誰是真心對我好。不問我是誰,不問我從哪裏來。
    背靠在牆角,抵著青石的牆壁,混沌的想,麵上眼淚橫流。好像又回到了父母離婚的那一晚。
    屋裏麵是一片慘白的光,已經領了離婚證的他們卻還在吵,因為都想要所剩無幾的財產,卻又不想要我這個拖油瓶。那暗紅色的離婚證不過是一紙笑話,跟他們的婚姻一樣。
    那時候的我,也是這樣靠在牆角,無聲的哭。沒有人安慰,沒有人尋找,隻有我一個人,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是我一個人。
    從來未曾改變。
    “夏初姑娘……”
    我抬頭,明晃晃的月光,一隻纖長的手在我眼前。或許是眼淚迷了眼,竟然看到了他鼻梁上還有我當年給他的金絲眼鏡。
    風乍起,我卻感覺不到冷,隻是傻乎乎的咧開嘴笑了,眼淚都咽到了嘴裏,甜的。
    就像他的名字:“蒙恬。”
    我和楚雁北的故事是一個悲劇,可是我卻想給我和你的故事一個完美結局。
    我知道,我愛上了眼前這個人,就在這伸手的一瞬間,不是作為楚雁北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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