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吳三省，胖子，吳邪，悶油瓶魚貫而入。
    一下到底，吳三省就唔了一聲，然後抽抽鼻子，“這洞裏的空氣是活得。”
    聽他這麼說，吳邪和胖子也抽抽鼻子。果然，和以前他們下過的鬥不同，這盜洞裏的空氣十分清新，和外麵山穀裏的空氣沒什麼不同，一點也沒有以前下過的鬥裏麵的那種凝滯腐臭的味道。
    “都警醒點，這個鬥有點古怪。”吳三省把獵刀打開握在手裏。
    除了小武，幾個人都不止一次進到這漆黑的古墓之中，自有他們的默契所在，也不說話，全都睜大眼睛提高警惕。
    潘子叮囑第一次下鬥的小武，告訴他要踩著前麵人的腳印走，不然中了機關鬥裏就得多個粽子。
    第一次下鬥的小武顯然是除了興奮還有點擔心，有點手腳不知道該怎麼擺，小臉繃得緊緊的，牙齒都快把嘴唇咬出血了。
    潘子一看就給了他一拳，“別他娘的裝酷，裝酷也上小姑娘跟前去，這都是大老爺們，沒人待見你。”
    吳三省看了一眼小武一笑，“他這哪是裝酷，這是緊張的。”
    悶油瓶也不多說，單手提了黑金古刀上前麵探路去了。
    他身後跟著潘子，然後是吳邪，吳三省，小武，胖子殿後。六個人排成一排，向墓道深處走去。
    這古墓的墓道大概兩米多寬三米多高，十分的寬敞，牆壁十分光滑，每隔十幾米牆上還固定了銅製的燈座，上頭放了長明燈。
    胖子拿著礦燈亂照，燈光掃到牆上，他就靠了一聲，“這墓主來頭不小啊，你瞅瞅，清一色的花崗岩灌鐵漿。整天跟著你們東跑西顛的，也沒撈到什麼寶貝，這回胖爺我終於要發達了。”
    “想發達你也得有命出去。”前頭有人說。
    “我說潘子，你怎麼老跟胖爺我作對？我招你惹你了？”
    前麵潘子嘿嘿一笑，不再搭語。
    中間的吳邪忽然打了個冷戰，一股涼風順著領子灌進後背，他身上的寒毛全都豎起來了，腳下一停。
    身後的吳三省看他停了，就問，“怎麼了？”
    “你們聽到什麼沒？”吳邪問。
    這墓道雖然不是特別空曠，但是在地下十幾米深的地方，回音也不小。聽吳邪這麼說，前邊探路的悶油瓶和潘子也都停住腳步，一瞬間墓道裏靜的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先是死一般寂靜，接著，細小瑣碎的聲音鑽進耳朵，那聲音忽遠忽近，辨不清方向。一下一下，不緊不慢。
    六個人屏住呼吸，仔細分辨。
    淬金碎玉的聲音清脆明麗，一下一下勾著人的魂。
    “是鈴鐺聲。”吳邪低聲說，但是沒人回答。
    吳邪覺得納悶，心想悶油瓶也就算了，他要不想開口大羅神仙也奈何不了他，可潘子和胖子這一對活寶怎麼也沒動靜了？
    鈴鐺聲由遠及近，聲音越來越短促，尖銳。吵的吳邪頭直發暈。
    “啊……鬼啊！有鬼啊！”身後突然傳來尖厲的叫聲，緊接著，一個胖嘟嘟的身影就從他身後跑過去，直向那墓道的深處衝去。
    “胖子。”吳邪一看是胖子，忙伸手抓他，抓了一把卻沒抓住。眼睜睜看他從自己身邊衝過去。
    前麵悶油瓶聽到吳邪的喊聲，也看見直衝過來的胖子，伸手就從後麵揪住他登山服的腰帶，幾百斤的王胖子被他一扯，就是一個趔趄坐到地上。悶油瓶剛要鬆手，那死胖子爬起來還要往裏跑，悶油瓶一看，單臂叫勁，愣生生把胖子整個扯回來，直接扔到一邊。
    胖子被他一摔，七葷八素的半天沒爬起來。
    胖子這剛消停，“啊啊啊——”又是一聲慘叫，吳邪前麵的潘子突然抱著頭蹲到地上。
    吳邪給下了一跳，忙衝過去，“潘子，潘子你怎麼了？”
    潘子茫然的抬起頭，眼淚順著臉嘩嘩的往下流，邊用袖子抹眼淚邊喊，“三爺，三爺……”聲音淒厲無比。吳邪一愣，覺得這聲音怎麼聽著像哭靈呢？
    “三叔，三叔不是在這呢麼？”吳邪回頭找自己三叔，借著礦燈的光暈，吳邪看清楚了自己三叔的臉。
    一看下去，吳邪腦子就嗡了一聲。他身後，吳三省呆呆站在那裏，麵如死灰，空洞洞的眼睛早已失去了焦距，兩行濁淚噼裏啪啦如同短線的珠子掉到地上。
    “三叔，三叔。”吳邪衝過去，一把抓住他的兩個肩膀，拚命的搖晃，同時，冷汗也出來了，“三叔，三叔，你別嚇我。你這是怎麼了？”吳三省的身體被吳邪搖的幾乎散架了，才木木的轉臉，臉雖然轉向吳邪，眼睛卻是散得，沒有焦距。嘴唇顫抖著，似乎想說什麼，半天卻開不了口。吳邪把耳朵湊過去，半晌，吳三省的嘴唇哆嗦著蹦出兩個字，“小邪。”
    聽吳三省喊他小邪，吳邪整個人都蒙了。從小到大，吳三省還從來沒喊過他名字，一直是大侄子長大侄子短的，說這樣親切。雖然後來身份被揭穿，也還是喊他大侄子。吳邪知道，他是想藉由此挽留住一些東西，這其中就有他這個大侄子。可是今天，他卻喊自己的名字……吳邪心一酸，眼淚差點下來。
    看看蹲在地上一聲高一低哭得肝腸寸斷的潘子，再瞅瞅眼前癡癡傻傻的吳三省，吳邪聲音中帶了哭腔“小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悶油瓶走回來，皺著眉看著他們倆，想了想，“他們可能看見幻覺了。那鈴聲有問題。”
    “那，我怎麼沒事？”一聽說可能看見幻覺了，吳邪的心稍微放下一點。
    “你不是一般人。”
    “怎麼辦？把他們打醒？”吳邪試探著問，同時有了一絲希望。
    悶油瓶覺得好笑，“打不醒，你都快把你三叔搖散架了，他不是還沒醒。”
    “那怎麼辦。”
    “我試試。”說完悶油瓶舉起黑金古刀，刀刃朝上，左手小手指向上一蹭，血珠就從傷口滾落下來。悶油瓶抬起手，把小手指上的血抹到吳三省的額頭上。
    幾乎是同時，吳三省眼睛就一亮，哆嗦著嘴唇，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吳邪，“大侄子。”
    吳邪鬆了口氣，知道自己三叔回神了。
    悶油瓶又把手指上的血抹在潘子頭上。潘子睜著都快哭腫的眼睛站起來四下張望，一眼就看見吳三省，哇的一下又哭了，“三爺，您沒事啊。”
    吳三省聽他嚎的難聽一巴掌就挄在他腦袋上，“別嚎了，我還沒死呢。”
    被吳三省一拍，潘子收了淚。訥訥的站著不做聲。
    悶油瓶去看給他撂在一旁的胖子。冷不防，一直沒什麼動靜的小武突然向著吳邪撲過來，吳邪沒有任何防備，被他一撲就倒在地上。小武翻身躍起，騎在吳邪身上，鋼鉗一樣的手掐住他的脖子，同時眼睛裏起了血線，惡狠狠的說，“不讓老子活，老子臨死也要抓個墊背的。”
    吳邪拚命掙紮，同時兩手到處亂抓，想抓到點什麼，一伸手，就摸到了要帶上的軍刀。猶豫了一下，他放了手，抬起腳一腳踹過去。
    小武身手比他要好得多，一側身躲過了吳邪的腳，同時他的手越收越緊，吳邪覺得自己都能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了。眼前一黑差一點暈過去。
    潘子和吳三省誰也沒想到會出了這樣的變故，都傻了，不知道該怎麼辦。
    沒人看清悶油瓶的動作，原本在一邊查看胖子有沒有傷到筋骨的悶油瓶瞬間就移動到了小武身後，黑金古刀同時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