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悶油瓶一下樓就看見吳家小老板坐在店裏窗口那張搖椅上，仔細的擦拭著自己的那把黑金古刀。清晨明媚又不耀眼的陽光下，絲絨布試過，刀身閃著幽藍的光。看吳邪擦得認真，悶油瓶不禁莞爾。這已經是第四天了。從四天以前吳三爺打電話來讓他準備著下鬥，每天早晨吳邪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這把刀從刀脊到刀刃細細的擦一遍，然後在精心的裹在帆布裏。
    悶油瓶知道，吳邪是在借助這刀排解什麼。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吳邪就再沒有跟著他們盜過墓。本來當初吳邪下鬥就是身不由己，雖然最開始是因為好奇，但是隨著他自己被牽涉其中一切的行動就變成了身不由己。現在既然一切都結束了，本就不是吃土夫子這口飯的吳邪就沒有理由再下到那暗不見天日的地方去了。所以，吳三爺不叫他，他也不說去。
    但是，每次悶油瓶出門，吳邪除了不舍更多的卻是羨慕。每次回來吳家小老板的眼睛裏都閃閃發光，知道悶油瓶不愛說話，就拉著胖子問長問短。吳邪心裏藏不住事，一切想法都在臉上，悶油瓶也看得真切。雖然每每見他這樣都會心痛，可是出於私心他還是不想吳邪再經曆那些九死一生。
    四天前，吳三爺打電話來的時候，吳邪終於忍不住說他也想去。看著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用從未有的專注神情盯著自己，悶油瓶就點了頭。冒險這種事情如同美麗的罌粟，一旦上癮就很難戒掉。尤其是對曾經經曆了無數次的生生死死的吳邪來說，安定的日子過得太久了，難免會心生向往。
    吳邪完成了清晨的功課，把黑金古刀裹好，放到身邊的小幾上，陷入沉思。
    悶油瓶走過來，手扶在他的肩膀上，“吳邪，不要想太多。”
    吳邪回頭，仰著臉注視著身後悶油瓶漆黑的眸子。忽然就笑了。
    神經再堅強的人在經曆過他經曆過的一切之後，心態都不可能一如從前。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曾經是深信不疑，堅不可摧的一切就那樣在自己眼前崩壞，沒有人能承受得了。吳邪也是一樣，雖然事情都已經過去，但是，有時候難免會胡思亂想。每當這個時候，悶油瓶都會在身邊。
    無數次，一句不要想太多，就把他從某種極不穩定的精神狀態中拉回正常。他信任悶油瓶，太多的經曆讓他覺得悶油瓶身邊是如此的安定，也就私心的每次都乖乖的真的不去想太多。
    見吳邪笑了，悶油瓶直起身體，“去吃早飯。”
    “嗯。”把小幾上的烏金古刀拿了鎖到樓上衣櫥裏的保險櫃，跟著悶油瓶出了門。
    北京的胖子離著杭州最遠，卻是最先到的。這是一個見著冥器不要命的主，一聽說有鬥下自然積極。臨傍晚，吳三爺也到了。除了潘子，還跟來個二十八九歲麵目周正的小夥子。一進門，潘子就介紹說是小武，新來的夥計，三爺說帶出來曆練曆練。
    既然是自己三叔的主意，吳邪也就沒多在意，從樓上喊了悶油瓶，一夥人浩浩蕩蕩就奔樓外樓去了。
    樓外樓的小姑娘們見是常客，也沒多說就直接讓進雅間。
    潘子和吳邪知道吃過飯還有要緊事，便沒動酒。吳三爺這幾年修身養性，也沒動，悶油瓶飯桌上從來不動酒，就算他喝，也沒人敢拉著他喝。胖子眼睛在桌子上轉了一圈，就看見吳三爺身邊那個悶頭吃菜叫小武的小夥子，拎著瓶子就要過來倒酒。酒瓶子還沒過來，那小夥子就伸手蓋了酒杯，頭也不抬的把酒杯倒扣在桌子上。
    潘子一看就偷著笑。
    胖子一看潘子笑他，臉上就有點掛不住，借著酒勁，手就往小夥子肩膀上搭，邊搭還邊說，“怎麼著，小武，不給胖爺麵子啊。”
    哪想，手剛放到小武的肩膀頭上，還沒拍下去，手腕就突然給抓住了。小武一挺身站起來，身後的椅子隨著他的動作向後移動，他身前就空出來。然後他快速的彎下腰，雙手扣住胖子的手腕一個漂亮的過肩摔，王胖子就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包間的地毯上了。哎吆了半天才爬起來。
    吳三爺和吳邪叔侄兩個見胖子如此狼狽，都哈哈大笑。一直隱身在角落裏的悶油瓶嘴角也忍不住向上一勾。
    潘子笑的肚子疼，“哈哈，我們家小武傲著呢，除了三爺，他誰也不鳥。”
    小武也不吭聲，拉回椅子坐下來，接著悶頭吃。
    俗話說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掂量一下自己的身手不一定有那小夥子厲害，何況他現在喝的腿有點軟，就更不一定是他對手，胖子就齜牙咧嘴的邊揉屁股邊說，“胖爺我不跟小孩子計較，這好不容易吃頓飯，你們也沒個人跟我喝酒。”說著，極度鬱悶的坐回自己的椅子。
    吳三爺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就要了壺香茶，讓樓外樓的PP小姑娘收拾了桌子，再點了份水果，就把雅間的門一插。
    吳邪他們都知道，吃飽了喝足了，該說正事了。
    見除了悶油瓶外的四個人八隻眼都盯著自己，吳三省先清了清喉嚨，然後……眼睛就瞟了瞟自己眼前的空茶杯。潘子一看，趕忙拿過茶壺，給他到了半杯，上等鐵觀音的清香就在屋子裏飄散開去。
    吳三爺端起來，嗪了一口，“嗯……香。”品罷點點頭，然後又喝了一口，又點了點頭。
    “靠，你說不說。不說拉倒，小哥，回家。”
    見吳三爺這樣釣人胃口，吳家小老板直接發飆。
    “別，別走啊，我說還不成。”吳三省見吳邪惱了，就伸手拍拍他肩膀，安撫他，“也不是孩子了，還這麼沉不住氣。”倒不是怕了他，吳三爺怕的是他身邊的悶油瓶，萬一惹惱了吳邪，不讓悶油瓶跟著，那可是得不償失了。別看他是長沙的瓢把子，這真到了墓裏，機關陷阱啥的可不會因為你是瓢把子就饒你一命。況且悶油瓶那比驅蚊水還好使的血天下找不到第二個。
    安撫好吳邪，吳三爺先問吳邪，：“大侄子，想好了？這回真跟我走著一趟？”
    吳邪笑，“三叔，我又不是小孩子，什麼想好想不好的。”
    “那小哥的意思呢？”
    隱在陰影處的悶油瓶微微點點頭。見悶油瓶點頭，吳三爺就皺皺眉，想了一會，接著釋然了，“去就去吧，總悶在著古董埔裏，都快長毛了，也該出去散散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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