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後，大多數人酒過了三巡，飯飽了四分，主持人似乎並沒掌握多少關於這七彩琉璃法器的資料，隻好避重就輕，草草地把它的質地、重量說了一下，這時，全部的代售藏品都已經展示出來，炫目當場，主持人看到大家蠢蠢欲動的姿態，臉上神色甚是滿意，更覺得今日肯定能搞出個不錯的成績，於是深吸一口氣，又來了一次鞠躬，然後神采飛揚地說：“好，我們現在開始舉牌競拍了，先開拍的是一號藏品，翡翠扇骨……”
    “切，怎麼不先拍法器啊。”
    “我不拍那翡翠，在外頭大多有賣的。”
    “等法器開拍再說，我們先吃東西，吃東西啊。”
    ……
    我雖不通世務，但也不需要用去看，也知道誰是真正有錢的人，那十幾號“真貴族”，都不管拍賣師的言語煽情鼓動，一個個談天的談天，調情的調情，吃喝的吃喝，都把競拍的牌子放下了，主持人神色有些尷尬，不過卻仍拿出一副非常專業的姿態，跟一些庸俗的買家糾纏，藏品一件件地落錘，買家滿意，賣家開心，主持人也樂得不管那票“貴族”的輕蔑神態，紳士般地招呼著所有舉牌的競拍者。
    七彩琉璃法器是最後一個，也是出價最高的拍賣品，我奸笑道：“法器爺爺，你這麼帥，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的！你找個好人家，我隨便閃了，然後變成人，到時候把你摔成粉碎，誰叫大爺您老人家得罪我姑奶奶啊！”
    遠遠地看著七彩琉璃法器的風光無限，個個拍品都變得黯然無光，好不容易，前麵競拍的十幾二十件珠寶紛紛名花有主，最後，輪到了法器，那主持人狠狠地咳嗽幾聲，才道：“好，現在是第二十一號藏品，七彩琉璃法器，這是我們今天起價最高的藏品，歡迎各界名流收藏鑒賞，一百一十七萬起價。”主持人得瑟起來，原有的紳士風度，也掩蓋不住他那好奇的眼神，恐怕他也想知道，會是哪個有錢人把這麼名貴的藏品收入囊中吧。
    “一百二十五萬。”一個聲音響起，立馬被人鄙視了。
    “二百萬。”這稍好些。
    “呸，這麼容易撿漏兒麼？四百萬。”
    “五百萬。”
    “九百萬。”
    “一千二百萬。”
    ……哇，瞬間，七彩琉璃法器身價已經飆升至兩千萬了，我知道，那法器上一手主人某貪官是個大收藏發燒友，什麼有價值的藏品他都有所涉足，那人平日在收藏室裏，嘀嘀咕咕，自言自語，給我這個外星來客免費科普地講解過不少行情，如今法器叫價已經達到兩千萬，已經不是普通買家可以承受的了，連一般的“炒手”也要敬而遠之，隻剩下那些誌在必得的人，會繼續捧場，價格仍會走高，估計，琉璃法器它爺爺的，會被人用三四千萬弄走吧。
    誰知，到了二千五百萬的時候，人卻少了，三千萬未到，就剩下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舉牌，“二千八百五十萬。”
    “切，真猥-瑣啊，那人會不會又是一個暴發戶啊，大爺，你，會不會被他轉手賣出國去，黑市好可怕的，可爽了，報應啊報應。”我心中挖苦地笑，好像一個做了壞事的小朋友般，但看著胖子臉上的橫肉一直在抖，雙目放出貪婪的光，仿佛還能聞到那人的口臭，不免覺得一陣雞皮疙瘩。
    “有緣人不會長那樣的吧，這麼高B的磁場，肯定能找到有緣之人，總不會落在一個狗人的手裏。”我終於良心發現，說了句人話。
    “三千萬。”一個聲音，是門邊傳來的，並不十分響亮，卻很是溫和，如果說方才端出一副紳士派頭的主持人那磁性的音調還算好聽的話，而這個聲音則像溫柔河水輕撫過堤岸，給人一種平和卻不失大器的感覺，我好奇，心想：“難道這就是所謂有緣人。”接著往聲音那方向的門邊一看，卻因場上的人都堵著門了，我的電池板嘟嘟作響，根本無法穿過人群看那人的長相。
    剛才出價二千八百五十萬的橫肉胖子愕然，其實他早已勝券在握，來參加這個雞尾酒會之前已經做了不少“功課”，先是在會前四處散播這法器不值得錢的謠言，然後是請了幾號人，在拍賣的時候故作圍標，實則讓標，再不成，他還會使出別的招數，例如虛高開價之後，再與賣家聯係砍價什麼的，反正能想得出的下三濫招數，都在他腦裏轉過好幾圈。
    當二千八百五十萬喊出去，落錘兩次之後，他已經開始想象如何糾纏賣家，求他降價，誰知第三錘未落，竟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怒得他猛地挑起，臉上暴紅，血管泵張，險些犯了高血壓，但人家比自己出價高，沒辦法，隻好怒目相視，緩緩地坐下來，撥通了一個電話，鄭重地彙報說：“不行了，有人出三千萬，我們即使拍下來了，也沒有轉手賺錢的空間了。”
    電話那邊沉聲道：“該死，肯定又是紀寒！”
    “是，就是他。”
    那邊惱羞成怒：“奶奶的，放他媽的狗屁，每一次都跟我們搶！算了，我不要了，隻是這回你必須拚命，就給他推高了去，至少要把他四千萬的資金拖下水！”
    “是，我一定盡力。”
    “盡力你的頭，千萬別自己栽進去了，我們可拿不出四千萬陪他玩。”
    “是是。”
    胖子在輕聲嘀咕，而全場則安靜不下來，嘩然地看著出價“三千萬”的主兒，紛紛探頭去看看那買家的廬山真麵目，有人一眼就認出他來，禁不住八卦起來：
    “這，這是‘緣諾國際珠寶集團’總裁，紀寒！”
    “他怎麼又親自來了？”
    “上次他——啊呀，廖大胖子死定了。”
    “嘿嘿，他來專門殺豬的吧，那胖子……”
    “老廖他這混人，好像沒走哦，死豬不怕開水燙，嘻嘻。”
    ……
    我的耳力還不錯，集中了一下大家的意見，聽得出，這喊出“三千萬”的買家，仿佛勝券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