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瑾墨府 第六章。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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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午時,用罷了午膳,瑾墨府眾人終是齊聚於祠堂之內,祭祖之禮,便要開始了。
有下人燃了香,紫檀的味道便在祠堂之中散了開來,化了一室的慵懶,在鬥室之內,彌漫了一處的暗殤。也不知是為何,眾人悲戚,究竟是為了先祖,還是今人?
祭文念罷,是上香,燒著紙錠,漫了四處的煙塵,帶著濃烈的氣味,惹得幾位小姐落了淚,哭花了妝,由著身邊的侍兒嬌滴滴的攙著退了下去,一副扶風弱柳的病西施樣,隻是襯著花了的妝,著實一副駭人模樣。一時間,屋中便不過十幾人罷了。
時間漸逝,待到儀式結束,僅剩了幾人罷了,冷澈掃了一眼祠堂中的人,卻發現少了一抹鵝黃,也少了一縷青白。微微歎了一口氣,似是惋惜,也有欣慰,喚了還留在堂中的寒煙等人,便往前殿去了。殿中的眾人或用絹抹淚或以帕掩著唇做咳嗽狀,還有些正命侍兒舉著鏡子補妝,見大哥等人歸來,忙收拾了東西裝了個悲戚的模樣,偶爾擠出些淚來,以示對先祖的敬愛。
冷澈聽著心下煩厭,冷然道:“哭什麼!祭祖乃是團圓之事,你們何必這般哭哭啼啼?!”
適才還悲痛欲絕的幾人,猛然收了淚,歡天喜地起來。冷澈冷笑,卻也不欲多言,看向四周,卻發現少了三個人的身影,小四小五,還有六兒。
蓮花池——
初冬時節,池麵上已結了薄薄的冰,水麵如鏡,少了蓮花,便失了生機,錦鯉也早已不知何處去了,剩下一座孤亭,一座古橋。亭中有兩人,一青一白,橋上則是一抹夭桃,充滿了生機,卻有些突兀。
“五哥……”
那白衣之人開口喚道,而青衣男子卻沒有回應,見無邪沒有回答,箬寒也不敢再喚,沉默良久,無邪便欲徑直離去,箬寒心焦,不由脫口:
“五哥。五哥。無邪!”
聞得“無邪”二字,那男子才頓住腳步,側過身,箬寒看著,是男子挺拔的身形,與刀刻般的剛毅的側臉,猛然心悸,才憶起,當初,也是因著這般光景,才真正沉淪其中,君子如玉,不過如此。
“什麼時候,你開始喚我五哥?”
“…很久了。”
“為什麼?”
“我是箬寒,不是六兒。”
“有何區別?”
“你明白。”
然後是微末的歎息,寂靜的連呼吸都顯得沉重。
“瑾墨無邪,我隻問一句。”
“你可,愛我?”
“愛。”
“那為何你眼中從來都隻有四姐?!!”大吼而出。
“我愛的你,不是你。”
“為何,”輕笑,“為何六兒可以,我不行!?”
“你,終究不是六兒。”
“這就是你的原因?”箬寒自嘲般地大笑,“是男是女,對你而言,便這般重要?”
“是。”
“嗬,我懂了。”從一開始,我便輸了不是麼。
“五爺,六爺。宮中的陳公公來了,道是有旨要宣,請至正堂接旨。”對岸有侍兒呼聲傳來。
聞言,箬寒微默,突然快步走出,近了無邪的身,雙臂攬在無邪腰間。無邪沒有掙脫,箬寒將臉靜靜地貼在無邪背上,似要留住這片刻溫存。
“予君,三字。”
然後決然放手,毅然離去。
無邪默然,依舊挺立在亭中,半晌,開口道,“四兒,我們回去吧。”
一抹桃紅從橋上走下,女聲中帶著微末的哭腔,“何為三子?”
愛或恨。
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