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之然 第二十七章 第一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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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之然一個人呆在包廂裏。周圍彌漫的是尹落悠揚動聽的聲音,那樣婉轉細膩的低吟,仿佛她就在他身邊,從不曾離開。
他還記得,他過生日的時候,她唱了一首《至少還有你》,被黑子錄下來。他時不時的拿出來聽,就像現在,迷醉了心。
屋子裏隻有一盞燈亮著,莫之然高大的身軀窩在沙發的陰暗處,看不清他的神色。或許,他天生就應該隱在黑暗裏,見不得溫暖。一點紅星在他的指間發出微弱的光,他也不抽,隻是點燃一支又一支,看著它們燃盡,再碾碎。直到最後一支煙隻剩下煙蒂,他才停下來。
這時,門吱呀一聲響,伴隨著刺眼的燈光亮起,宋章推門進來。莫之然隨手關上音響,往後靠了靠。
淩厲清冷的眼漠然的看過去,不帶絲毫的溫度。宋章明顯一愣,臉上已沒了笑意,平靜的走過去,坐在莫之然的身邊。
宋章拿出煙,點燃,又拿出一根遞過去,莫之然沒有接,閉上了眼,“戒了。”宋章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中,漫不經心的笑了,然後,把那支煙隨意的仍在桌子上。
宋章彈了彈煙灰,慢慢挑起唇角,臉上掛起雲淡風輕的笑,可眼睛裏絲毫沒有笑意,“隻因為那樣一個女人,就把自己弄成這樣?”
莫之然猛的睜開眼,眼神狠厲陰鬱,語氣裏帶著一絲狠絕,“別以為我不會辦你。”宋章身子一僵,抿起唇角。
“大哥,你應該知道,我有多敬重你。”
“我從來不需要別人敬重我。”莫之然眯起眼,不輕不重的說。
宋章不敢置信的看著莫之然,眼裏已有了痛色,“大哥,我們認識了多少年?十年,還是二十年?就為了她?”莫之然沒有開口,宋章繼續說:“大哥,從你把我帶出孤兒院那時,哪怕為你去死,我都不會說半個不字。”
“別說了。”莫之然拿起杯子,猛灌了一口酒。
“大哥,其實我知道,要不是因為我,你就不會答應莫。。。。。。三爺,接下這些,明明你那麼痛恨黑道,明明你。。。。。。”
莫之然把玻璃杯狠狠地擲出去,碎片崩落了一地,房間瞬間安靜下來。
莫之然終於開口,“宋章,你應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宋章身子震了一下,不甘心的低下頭。
很久,宋章才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門邊,他的手握上門把,打開,準備出去的時候,莫之然低沉的聲音從後麵傳來,“不關你事。”
宋章的身子攸的頓住。
“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
宋章眼眶微微發紅,嗯了一聲,走了出去。
莫之然強自按下心中的煩躁,重新拿了隻杯子倒了些酒,大口大口的喝起來。隨即,他好似自嘲似的輕扯嘴角,望著酒杯出神。
出了“毒藥”,莫之然驚訝的發現下雪了。一片片晶亮透明的雪花在空中自由的漫飛,翩翩然的像一個個精靈。不一會,地上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潔白。明明是冰冷的雪,卻意外的染暖了他的眼。他是喜歡雪的,因為,不論多麼肮髒的地方,都可以被雪掩去,變得純潔,哪怕隻是那麼短短的一瞬。莫之然禁不住伸出手去,看著雪花在自己的手心裏融化,那樣冰涼的觸感。沒由來的,他就想到尹落,仿佛可以看見她在雪中柔柔的笑著,琥珀色的瞳裏滿是溫暖。
這時,白子已經把車開到莫之然的身邊。白子開門下車,拿著一把傘給莫之然撐起來。“回去吧,我自己去。”
莫之然說完徑自上車,隻餘下白子一個人撐著傘站在雪地裏。
他開得很慢,明明很近的路,他愣是開了很久才到。攸的,他刹車。默默的看著不遠處的人。
柔順的長發落在地上,些許的雪花落在上麵,更襯得發黑亮如墨。她閉著眼,長睫微顫,,掩去了空靈深邃的眸光。片片的雪花落在眉毛上,眼睫上,殷紅的櫻唇上,讓她原本妖嬈豔麗的麵容,多了一抹平靜與安詳。
畫架還擺著,畫具散落在桌子上,而她已經靠在躺椅上睡著了,身上披了一塊厚厚的毛毯。雪越來越大,棕色的毛毯快要被染成白色。
莫之然原本煩躁的心,隻因這一畫麵,奇跡般得平靜下來。他推門下車,慢慢得走過去。腳落在雪上,發出細小的吱吱聲。
莫之然蹲在她的旁邊,一眨不眨的看著她,仿佛永遠也看不夠。是啊,丫頭,為什麼就是你呢?
他伸出手,輕柔的拂去她臉上的雪花。許是尹落覺得癢,眉毛皺起來,甕聲甕氣的嘟囔著。莫之然低下頭,想聽清楚她在說什麼。
當莫之然聽清了她的話,身子一下變得僵硬。
因為,她說:“蘇杭,別鬧。”
莫之然站起身,原本溫柔的神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清冷與冷漠。
過了一會,尹落眨了眨眼,困倦的坐起身。
“醒了。”
尹落一怔,才發現莫之然站在她身邊。此時,他的肩頭落滿了厚厚的雪。看樣子,他應該站了很久。
雪?
尹落睜大眼,才發現滿眼都是白茫茫的。她高興的站起身,仰著頭,雪花就這樣落了她一臉。尹落柔柔的笑起來,不含抑鬱的,單純的笑著。白皙透明的雙頰也染上了一抹豔色,琥珀色的眸裏滿是笑意,整個人都鮮活起來。
她伸手攬住莫之然的腰,仰頭看著他,“然,下雪了。”
莫之然揉了揉她的頭發,順便把上麵的雪都拍打掉,“是啊,下雪了。”
尹落把頭靠在他的懷裏,格外貪婪的索取著他的溫暖。一會,她放開他,跑到雪地裏。張開手臂,好像要擁抱什麼一樣,又彎下腰,捧了一手的雪,朝莫之然扔過去,顧自開心的笑著。
莫之然也不惱,溫柔的看著她,看著像孩子一樣的她。
丫頭,你太美好,而這麼肮髒的我,又怎麼忍心毀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