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之然  第十九章 向左走 向右走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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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早晨很少有這樣的明媚。明亮的藍,淺淺的浮在天空,如窗格子上的瓦藍色寶石,閃著耀眼的桔色光芒,撩撥那已不平靜的心湖。微風輕撫,吹起幾縷情絲,清新的空氣有著淡如潮的海水味道。海麵一望無際,讓人想要看到盡頭。
     尹落挽起褲腳,提著鞋,光腳走在沙灘上,浪花一次又一次沒過腳麵,明明那樣冰涼,可她的心裏卻覺得溫暖。
     蘇尹在她身邊一會蹦一會跳的,時不時的還衝進海裏玩耍,也不覺得冷。尹落唇邊始終都掛著淡淡的笑,仿佛被它的快樂感染著。
     海風揚起發,擋住了她的眸光,世界好像也被分割開來。她愣了一下,把脖子上的水晶圓球摘下來,隨意的把頭發紮起,發垂在了背上,顯得慵懶而疲憊。
     她和蘇尹繼續走著,仿佛永遠都不會停止。
     “我的生日是不是快要到了。。。。。。”她輕輕呢喃著,話語也隻停留了一瞬,便被海風帶走,無聲無息。
     她走到幹燥的沙子上,把鞋穿好,躺了下來。蘇尹立刻跑過來,臥在她的身前。尹落起身,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它的身上,又躺下來,枕在它的肚皮上。蘇尹把頭一彎,貼在她的胸口上。一人一狗就這樣和諧的蜷在一起。
     它的眼睛又黑又亮,像兩個剔透的黑葡萄。尹落還記得,以前她總說蘇杭長得越來越像蘇尹,卻遠不及蘇尹可愛,兩個人便笑鬧成一團。
     她閉了閉眼,又往它的懷裏鑽了鑽。她垂下眼,看見蘇尹正望著她。它的瞳孔倒影著她的臉,白皙而美好,漂亮的不像樣子。她隨意一問:“蘇尹,媽媽美嗎?”它原本眼波流轉狀似親昵,可在聽到她的話後,立馬閉上眼。
     尹落好笑的拍了拍它的頭,“喂,你裝的吧?”
     誰知蘇尹非但沒理她,還站起身,屁股一扭一扭的走到遠處。身子一歪,便趴下了。尹落走過去,用腳輕輕踢了踢,可它仍是沒有反應。
     “壞蘇尹,媽媽不至於連你的眼都入不了吧?”它雖聽到,卻依然沒有反應。
     尹落一怔,像是想到了什麼。她默默的坐在它的身邊,把蘇尹抱在懷裏,溫柔的撫摸著它的頭,一下又一下。“你隻覺得,尹蘇是最美的,對嗎?”
     她清晰的看到,它的眼皮一跳,隻因為那個熟悉的名字。
     “怪我嗎?”
     “嗬嗬,你一定是怪我的,對不對?”尹落的聲音充滿憂傷,飄忽得好像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是啊,是我把你們兩個分開,媽媽是個壞女人吧,失去了那個人,所以也見不得你們在一起。”
     她顧自說了很久,最後,她把頭埋進它的身體裏,聲音哽咽而沉重,“蘇尹,不要怪我,如果沒有你,我不知道那個時候可以帶走什麼,我很害怕,真的很還害怕。。。。。。”蘇尹伸出舌頭,小心翼翼地舔著她臉上的淚水。尹落抬起頭,捧起它的臉,“我們忘記他們,好不好?”蘇尹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終於還是低下了頭。
     她放開它,站起身,看向沙灘的一個方向,“媽媽很虛偽,對不對?”她痛苦的閉起眼。是啊,她亦忘不了他,又有什麼資格讓蘇尹忘記尹蘇呢。
     總是說讓蘇尹忘記尹蘇,可又總提它的名字。是她太傻了嗎?亦或是她心裏根本不想它忘,才一遍又一遍的提它的名字,連帶著那個人的名字一起,逐漸磨成了心裏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像是淩遲,一刀又一刀。
     最後,她也隻是拿下發上的鏈子,重新戴在脖子上,離開了海灘,不知在逃避些什麼。
     風卷過,吹起海浪,衝刷著沙麵上的痕跡,最終,什麼都沒有留下。
     等到了下午,白子送尹落到公寓樓下。她下車,在上樓梯的時候,突然腳崴了一下,便跌坐在地上。白子立馬衝過來,把她扶起,“大嫂,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尹落隻是牽強的笑著,帶著蒼白的隱忍。“我沒事,你把我扶上去吧。”
     白子沒扭過她,隻得把她扶上樓。
     進了房間,蘇尹立馬迎出來。白子無暇顧及它,隻是小心翼翼的把她扶到沙發上坐下,“要不要我把大哥叫來?”
     “不用了。別讓他擔心,我沒事。你去臥室,把櫃子裏的藥箱拿過來。”
     白子立馬跑進臥室,不一會,便提著藥箱到了她麵前。“放下就行了,你走吧。”
     “別,我還是守著你吧。”
     尹落笑了笑,眼波流轉似水,仿佛要讓人溺在她的眸中,不能自拔。果然,白子身子一僵,“那個,大嫂,我看,我還是走好了,你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說完就一遛煙跑了。
     尹落這才把鞋脫了,看見腳踝已經腫起來,蘇尹在旁邊嗚咽著,好像在為她心疼一樣,她皺了皺眉,從藥箱裏拿出藥,緩緩塗抹在傷處。
     等到上完藥,她站起來,一跳一跳的蹦到冰箱旁,把肉罐頭拿出來,倒在蘇尹的食盤裏,又蹦回去,坐到沙發上。可蘇尹仍跟在她的身後,沒有要去吃的意思。
     “我沒事,快點去吃飯,聽話。”她說了半天,蘇尹才一步一回頭的踱到食盤旁邊,一口一口的吃起來。
     她就這樣呆坐在沙發上,許是太無聊,這才打開電視,不停的換著台。
     時間卻過的很快,轉眼已經到了晚上。月滿樹梢,俏生生的立在那。
     突然一陣緩緩的敲門聲響在她的耳邊,她先是一愣,等到反應過來,才扶著沙發站起來,蹦到門口。
     打開門,看到的是,莫之然清冷的目光,正盯著她的腳。
     她剛想解釋,不料被他打橫抱起,“呆著,別動。”她隻好閉上嘴,任由莫之然把她抱到臥室裏,輕柔的放在床上。他則蹲在地上,看著她的眼。
     “丫頭,我好像說過,不要讓自己受傷。”
     尹落怔了怔,無奈的說:“然,隻是不小心,我也不想的。”
     他說:“隻有你受傷,我不能替你,即使我很想。”
     她呆了一瞬,才緩過神,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隻好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他伸出另一隻手,在她的頭上揉了揉,“好好呆著,我去弄點熱水。”
     不過一會,莫之然一手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盆子,一手拿著毛巾,姿態漠然的走進來。他把東西放在地上,扶起她。他蹲下,拭了拭水溫。把毛巾放進去,過一會才拿出來,擰幹水,拿在手裏。他坐到床腳,把她的腳放在自己腿上,把熱毛巾敷在她受傷的腳上。
     尹落眼眶一熱,僵硬的別開頭。莫之然沒說什麼,隻是一遍一遍把毛巾泡熱,敷在她的腳上。很久,他才放開她,把東西端出去。
     過了一會,他走回臥室,“我走了。”邊說著,邊為她蓋好被子,然後就準備提步離開。
     “然。。。。。。”他轉身停在門邊,她看著他依舊清寒的雙眸,卻無法再說些什麼。他不催,也不離開,隻是默默等待。最後,她開口,“小心點。”莫之然點了點頭,為她關上了門。
    尹落躺在床上,感受著心髒的律動。她無法想象,那樣一個人,深夜裏無聲到來,隻是做了那樣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那樣一件她以為他根本不會做的事,那樣一件讓人無法忘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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