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水梅杳拉著水淩霄和林無塵聊了一個下午。
    大概就是在洛楓城裏過的好不好，大冬天裏記沒記得多穿一點，要是膩了就回來反正也不遠之類的。
    在得知淩霄他們晚上不回去在這裏過夜的時候，水梅杳的眼睛蹭的亮了。
    也許每一個母親都希望把自己的兒女放在自己可以看見的地方，仿佛那樣，才能安心，才能抑製住想念的那種感覺。
    抬頭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水梅杳笑笑，從椅子上起來：“你們來了，今天就不吃粗茶淡飯了，我去打些野味來。”
    說罷，取下掛在牆上的工具，便準備出門。
    突然，兩隻不同的手同時按在弓箭上。
    水淩霄含笑搶過弓箭，道：“娘，你也累了，怎麼都不知道休息啊。還是我去打些野味吧。”
    林無塵看著水淩霄搶過去的弓箭，撇撇嘴：“我去拾柴。”
    雖然沒有說明，但水梅杳還是聽得出那股關心的。
    眼眶一熱，似乎有什麼東西爭先恐後的湧出來，抑製不住，緩緩流出一滴晶瑩的東西，幸好水淩霄和林無塵已經出門了，沒有被看到。
    水梅杳用袖子抹了抹眼淚，忽然像醒悟了什麼似的，對門外大聲道：“喂！枯柴屋裏有啊！不用去拾啊！”
    但水淩霄和林無塵已經走遠，夕陽西下，淡淡的黃色籠罩在他們身上，在蒼蒼茫茫的一片白色之中，勾勒出兩道修長的影子。
    “我去這邊，你去那邊。”水淩霄指了指左邊，又指了指右邊，對林無塵說。
    林無塵點點頭，準備向右邊走，卻又突然折回來：“你真的決定了？軍隊那種地方，不適合你哎。要是你戰死沙場了，水墨一定會哭死，師傅也會很傷心的。”
    “閉上你的烏鴉嘴！”水淩霄敲了林無塵一個爆栗子，翻翻白眼道。
    林無塵揉了揉自己可憐的小腦袋，朝水淩霄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心道你敢敲我，你就等著晚上吃過飯拉肚子吧！
    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喃喃道：“若是我戰死沙場，水墨可會為我流一滴淚？”
    雪，又下個不停，很快覆蓋上他們剛剛留下的腳印。
    雪白一地，蒼蒼茫茫在何處？
    天地間，也泛起了一絲薄涼，一絲淒慘。
    季水墨愛的，終究不是他。就算他做盡了所有努力，季水墨，也隻是把他當做朋友而已。
    嗬，隻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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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朝皇宮•；皇帝寢宮•；梅杳殿
    龍延香依然繚繞而上，升起淡淡的青煙，香氣裏，纏繞著絲絲寂寞。
    燭光一閃一閃的，發出微弱的光。沒有明月，隻有淩厲的寒風從沒有關緊的窗戶外竄進來。
    三十六支紅蠟燭，圍成一個圈，擺在桌子上。
    莫子辰坐在一旁的龍椅上，咧開嘴，從未有過的毫無心機的笑。
    蠟燭裏放著一盤類似生日蛋糕的東西。
    三十六歲，
    生日。
    誰的生日？
    莫子辰細心地切著蛋糕，一個人喃喃道：“你當日就是這樣切蛋糕的，你說，這是生日蛋糕。”
    說著，切下兩塊蛋糕，一塊放在自己跟前，一塊放在自己對麵。
    “那天是朕生日中，過的最開心的一次。今天是你的生日，朕也為你做一次蛋糕吧……”
    “你怎麼不吃啊？是不好吃嗎？對不起，對不起，朕不太會做。”莫子辰慌張地拿回那份蛋糕，卻不小心打翻了盤子，蛋糕黏了他一身。
    灰暗中，似乎發出一聲輕笑。
    莫子辰驚喜地抬頭，對四周胡亂抓一氣，好像要抓住什麼。
    可是，空曠的大殿裏，卻隻有他一個人。
    眼裏的驚喜還未褪去，身體還保持著亂抓的模樣。
    滑稽到了極點，卻又哀傷到了極點。
    “別玩遊戲了，好嗎？”莫子辰竟帶上了哭腔。
    又是一陣輕笑，似乎還帶著輕蔑。
    “朕在最美的年華遇見你，為什麼卻擁有不了你？”
    為什麼？
    那樣古靈精怪的你，要闖入朕的一生？
    又為什麼，要在朕意氣風發的時候，選擇離開？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朕會對你念念不忘？
    為什麼，會有愛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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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在天邊的水梅杳，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莫名其妙的泛起一股澀澀的酸楚。
    她下意識的望了望西邊，那裏，是皇城。
    那個人，在那裏！
    他會不會還傻傻的，給自己過生日？
    會不會還呆呆的，做生日蛋糕？
    真傻，真的。
    見著水淩霄和林無塵先後回來了，水梅杳趕緊調整好情緒，才笑意盈盈的走出去。
    她還能，擠出笑容……
    堆火，烤肉。
    兔肉的香氣，飄的好遠。
    吃了兔肉，水梅杳突然說自己不舒服，想回房休息了。
    而林無塵，據說放巴豆被水淩霄發現，反而被迫吃了好多巴豆。兔肉沒吃成，目前在拉肚子。=v=
    “娘！”水淩霄突然叫住水梅杳。
    “什麼事？”
    “我想從軍。”
    “嗯？”
    “我想給百姓，一個安寧的生活。”
    “好。”水梅杳淡笑著。
    說完，便要回房。
    “娘！”
    “還有什麼事？”
    “我爹，是誰？”
    這次水梅杳沒有回答，她隱隱有些不快，一言不發地走開了。
    “到底是誰？”水淩霄鍥而不舍地追問。
    “……負心漢。”
    走進房間，關上房門。水梅杳靠在門上，呆呆的。
    究竟誰是負心漢？誰又負了誰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