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川跟漠北醒來，才知道，下雪了，應該是從半夜下起來的，從窗戶看下去，哪裏都是白皚皚的一大片。
    
     臨走前，漠老娘還怕他倆凍著，拿出帽子給他倆扣上。
    
     今天，漠老爹特意開車載著漠北跟唐川去了學校，保安大叔了然的沒有讓漠老爹登記直接放行了，到了教室門口，漠老爹輕車熟架的去了班主任的辦公室，比哪次去的時候腰板挺得都直。
    
     漠北看著自家老爹的背影，扭頭問唐川：“唐小川，你說我爸這叫不叫鹹魚翻身？”
    
     唐川鄙視的白了漠北一眼，你爹成鹹魚還不是因為你老闖禍。
    
     漠北跟唐川一塊進了教室，冷冷的掃了眼教室後排的王良幾人。
    
     一會兒有你們幾個好看的！
    
     果然沒多會，王良幾個就被班主任叫了出去，漠北朝著唐川湊過去，幸災樂禍的問：“你說，我爸得怎麼辦他們幾個？”
    
     “請家長，給處分吧。”唐川低頭看著從漠北那裏借來的語文書淡淡的說。
    
     漠北看著唐川那副淡漠的樣子，仿佛這事跟他自己無關似的，奇怪的問：“他們都把你那樣了，你不氣憤啊？”
    
     “氣憤。但是他們會受到應有的懲罰的。”
    
     “切，記個處分畢業的時候還不是會消掉。要我說，就得把他們幾個衣服都扒得光溜溜的，讓他們在雪地裏滾兩圈！”漠北惡狠狠的說著，仿佛昨夜被欺負的人是他似的。
    
     “噗——”唐川輕笑出聲：“漠北，你這是隨誰，那麼暴力。”
    
     漠北一聽，不高興了，沒好氣道：“唐小川，我這可是給你巴闖好不好，你咋這麼沒心沒肺的！”
    
     “是是是，我沒心沒肺，要是你一輩子都給我巴闖，說不定我就有心有肺了。”
    
     唐川當時不過一句笑語，漠北卻偷偷記在了心上。
    
     王良幾個人整整一節課都沒有回來，下課的時候，學委把唐川叫去了辦公室，一直到上課了才回來，漠北見唐川回來了，撕下筆記本的一角，那筆寫了什麼，揉成團，趁著任課老師寫板書的時候，把紙團扔給了唐川。
    
     不知道是不是漠北故意的，那紙團很準的砸在了唐川頭上，才落地滾了兩下，唐川彎下腰撿起紙條，四處張望了下，便看到漠北用書擋著臉，朝他呲牙咧嘴的笑。
    
     唐川不動聲色的把視線收回來，把手放在桌子底下，偷偷把紙團打開，皺巴巴的紙上，七扭八歪的寫了兩個字。
    
     ——咋樣？
    
     唐川沒回，看完了直接把紙團塞進了書箱，漠北一直偷看著他，見他沒回，心裏挺不是滋味，一個氣不過，又撕了整整一頁的紙，什麼都沒寫就揉成了團，朝著唐川扔過去。
    
     一扔不要緊，要緊的是，漠北沒看老師在那幹嘛，好死不死他扔的時候，任課老師正好寫完板書轉過身來，全看見了。
    
     唐川一板一眼的正視著黑板，一個大紙團砸在他頭上，發出一聲輕響，他如坐禪的老僧一般，無動於衷。
    
     漠北看他不理自己，氣得直咬牙，剛想轉回身子再扔一個，視線移動處，掠過一雙慍怒的雙眼，漠北的身子一下子就頓了。
    
     年輕的任課老師，人雖年輕，師威可不小，臉一板，朝著漠北嚴厲道：“漠北，站起來。”
    
     漠北悻悻的在全班的注目下站了起來，任課老師走到唐川旁邊，彎下腰，撿起了漠北剛才扔過來的大紙團，打開一看，沒說什麼，夾入教科書裏，繼續講課。
    
     唐川從始至終都目視著黑板，因此逃過了同罪，而漠北隻是單純的站了一節課。
    
     不過漠北不知道，這事還有後茬的，他老爹解決完事情沒直接下樓，而是扒在教室前窗戶上看自個兒子的上課表現，湊巧就看到漠北給唐川扔紙團的一幕了，氣得差點沒推門而入，給漠北幾腳。
    
     一下課漠北就氣哼哼的朝唐川走了過去，怒道：“唐小川！”
    
     “嗯。”唐川把筆記本合起來，更換著下節課的東西。
    
     漠北看他不慌不亂的樣子一個來氣，把唐川的筆袋一把拂到了地上，蠻橫道：“你氣著我了你！”
    
     唐川靜靜的坐著，什麼也沒幹，就是靜靜坐著，沒看漠北，也沒說話。
    
     漠北看著他的樣子，沒由來的一陣心慌，有些沒底氣的問：“唐小川，你幹嘛不吱聲？”
    
     唐川隻是冷淡的抬眸看了他一眼，站起來了，留下一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走出了教室。
    
     漠北看著突然就空蕩蕩了的座位，皺了下眉，像是在想什麼，又像是在糾結什麼，好一會兒才沉默著蹲下來，撿起地上散落的文具，一樣一樣放進唐川的筆袋裏，拉好拉鎖，也走出了教室，麵朝著樓道的牆壁站著，惹到路過的學生老師都紛紛側目。
    
     唐川上完廁所上樓，就看見麵壁思過的漠北，走過去，奇怪的問：“你在幹嘛？”
    
     漠北聽出是唐川的聲音，沒扭頭，依舊麵朝著牆壁：“我在麵壁思過。”
    
     “思什麼過？”我就出去哪麼小會，就又闖禍了不成？
    
     “思剛才欺負你的過。”漠北這句話說得蔫蔫的，就像個知錯的孩子。
    
     唐川剛才是挺氣他的，不過一聽他那麼說，頓時什麼氣都沒了。
    
     他其實，心很軟。
    
     “回教室吧。”
    
     漠北這才扭過頭看唐川，欣喜著問：“你原諒我了？”
    
     “嗯。”唐川點點頭，又淡淡的重複了一遍：“回去吧。”
    
     漠北一下子就笑開花了：“唐小川，下次我在欺負你，你就讓我麵壁思過，我絕對不說一個不字！”
    
     唐川冷冷的斜了他一眼：“還有下次？”
    
     漠北連忙改口，笑得討好：“沒，沒。”漠北說著突然舉起右手，豎起中間的三根手指，正經道：“絕對沒下次了，真的！”
    
     唐川看著他正經的模樣卻笑了，按下他起誓的手：“不用發誓，我信你的。”
    
     就算你真的有下次，我又能怎樣呢？
    
     漠北，你沒有義務一定要對我好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