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雨軒喊著借過借過，找到杜遠往位置上一屁股坐下去，隻覺得全身的骨頭都攤進柔軟的坐墊沙發裏去了。
    舞台上幾個工作人員來回擺弄語音設施，看上去遇到了麻煩。
    “不是昨天換上的新設備嗎？這麼次？就出問題啦！”安雨軒沒事找事問杜遠。
    杜遠一直盯著舞台幕布陰影下的一個影子，對安雨軒的問題興趣缺缺：“你昨天不也看了那設備的性能，哪裏有問題了，捐設施的康盛康大總裁還沒來，這台戲不是唱不下去嘛，就折騰機器了。”
    安雨軒哦了一聲，算是回答。他把帽子摘下來蓋住臉閉著眼睛就要養神。
    杜遠抓開他的帽子：“哥們，聽我一句，別去你那個破爛公司當小助理了，跑死人還學不到本事。看你這身灰，回頭你好意思讓娟兒給你洗嗎？女朋友也不是白使喚的，得要付出相稱的代價，不然誰巴著你當男朋友。”
    安雨軒嗯了一聲，撈回帽子還蓋住了臉。
    “你真是……”杜遠看著安雨軒這幅死豬樣，一口氣提到胸口憑空泄了。
    薛曼妮拿著台詞單，一句一句看過來，還沒有看完，抬眼看到觀眾席中間的杜遠，杜遠正盯著自己看的一臉笑意盈盈。薛曼妮朝他比了個手勢，杜遠看了看安雨軒，決定重色輕友。
    那個傳說中的康盛依然遲遲不見蹤影，但會堂裏的學生卻越擠越多。
    安雨軒忽然睜開了眼，他隻覺胸悶異常。
    舞台上燈光亮了起來，薛曼妮挽著拖地的晚禮服，手拿話筒款款走到台中間。男生們放肆地吹起了口哨。也難怪，誰讓薛曼妮是少見的身材纖瘦型巨乳美女呢？
    薛曼妮放下裙擺，微微搖了一下頭，垂在鬢邊的一縷長發柔順的飄到耳後，連帶著身體微顫，胸前一大片花白的肉團跟著輕輕震顫了一下。這一個動作，便如引燃了炸彈，男生們吹口哨的聲音陡然提了八個音階。薛曼妮得意的微笑，開始致辭。
    安雨軒捂著胃，疼的眉頭皺到了一起，路上吃的包子又是餿的，下次不做孫大財的生意了。
    兩邊的人不斷的往中間擠過來，過道上插一隻腳都難。安雨軒坐在位置上，隻看到人影在身前不停晃動，這下好了，薛曼妮那丫頭的腦袋也看不到了。這次舞台劇，看來是沒自己什麼事了。
    安雨軒隻好站起來，還是看不到薛曼妮那丫頭的頭，左邊一個胖胖的女生一腿伸過來，安雨軒下意識的往後一退，右邊不知道誰的手伸過來，剛好把他拉離了那女生旁邊，安雨軒一口氣還沒鬆下來，人已經被周圍人不停的往外擠去。
    人群忽然大喊起來：“康盛！康盛！康盛！……”喊聲雷動，幾乎要掀翻屋頂。
    安雨軒捂著嘴，好幾次幾乎吐出來。胃裏翻江倒海，再在這個地方待一會兒，安雨軒不能確定自己能不能忍住。
    後來，是一個保安看到了他的窘狀，突然發了善心，從人群後麵伸過來一隻手，安雨軒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伸過來的手，總算脫離人群。
    會場外隻有零星幾個急急忙忙往會場裏麵趕的學生，安雨軒逆流而去，十分顯眼，有幾個學生看白癡一樣的瞄了他幾眼。
    對於這個學校的學生來說，不去聽康盛的演講，就和看到十萬塊錢掉地上不撿起來一樣傻。
    安雨軒成了那個傻子。
    安雨軒在會場外繞來繞去，總算找到那個隱蔽至極的洗手間，二話不說，衝洗臉池一陣大吐特吐，眼淚也跟著糊住了眼睛。伸手往口袋裏一摸，空空如也，安雨軒這才想起，盧娟前天就回老家看她住院的爸去了，平時必定為他塞進口袋裏的手紙這兩天便空了下來。
    旁邊忽然走過來一個人影，安雨軒頭也不抬手伸過去戳戳那人的肩膀：“哥們，有紙不？”
    那人斯斯文文的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小包手紙，拈起一張，放在安雨軒的手心。
    安雨軒手一抖，紙張展了開來，一陣花香沁入心肺，心情莫名一鬆。
    安雨軒擦完嘴，回頭向那人道謝，洗手間卻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走的還真快。”安雨軒自語道。
    路在眼前出現了分岔，一邊通往會場，另一邊通往會場外。
    安雨軒原地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朝另一邊走去。
    走到出口，卻有一男一女穿著職業正裝一左一右門神一樣守在那裏。
    看上去像是康盛公司的職員，來的時候倒是沒有看到。
    那個男性職員攔住了安雨軒：“你好！同學。我們正在做一個調查。……”
    安雨軒索然無味的朝門外走去。那個職員反倒來了勁兒，非要安雨軒留下做一個調查。
    安雨軒抓抓頭發，無奈的做到了他們的特別準備的嘉賓席上。
    “開場還不到十分鍾，您為什麼就出來了呢？是覺得我們的演講哪裏不夠好麼。”
    安雨軒一眼瞥過去：“我沒興趣。”
    那職員語塞了一下，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
    另一旁的女職員趕緊接上話：“這位同學不擔心你畢業以後的就業問題麼？”
    安雨軒看了這個女的一眼，仿佛她是個傻子：“利益既得者問利益缺失者宰得他爽不爽，你怎麼回答？”
    女職員愣了一下。
    安雨軒心情大好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