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其之四十一 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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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倒頭就睡了一整天之後,兩人總算恢複了精神。
旅途的勞頓加之煩擾的心事一掃而空,連空氣都格外清新。
一邊在陽台上曬著棉被,鬱言愉快地做著深呼吸。
“還是家裏好啊~”背後傳來明軒的話音。
“是啊,又暖和棉被又軟,真是都不想起床了呢。”
要不是想趁天氣好曬曬棉被,說不定真要睡到日上三竿才甘心。
本來打算今天去看小緣,結果雲修平說要把她帶過來,兩人也樂得守在家裏等他們。
擺好棉被,兩人一同回到客廳,正巧門鈴作響。
一開門,多日不見的小緣就一個飛撲上來,硬是將鬱言推倒在地板上,一副居高臨下的表情頤指氣使道:“你還知道回來!”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鬱言一副甘受懲罰的表情,順從地低下頭。
“算了,反正你愛失蹤愛出走都跟我沒關係。”繞過他,小緣直奔到明軒身前,不待他出聲問候,她又喝道:“說!你都把小言拐到什麼地方去了!”
“……應該說他是想把我拐到什麼地方去才對吧。”
鬱言趕忙解釋:“是我擅自離家出走,他隻是……”
小緣不悅地打斷他:“你們少在我麵前恩恩愛愛的,反正出去這幾天肯定沒幹好事吧。”說著一伸手,“禮物呢?”
“……沒想著買那種東西所以……”免不了她一陣發作了,怎麼當初就沒想著買點什麼來安撫下她的情緒呢,鬱言恨不得錘牆。
果不其然,小緣的臉色立即陰沉下來:“哼,明知我馬上要走了還不對我好點!”
見狀,雲修平趕忙上前打圓場:“既然回來了,就大家一起吃頓飯吧,安歌過會就到。”
“那陪我去買東西,小言!”臉色由陰轉晴,小緣拽住鬱言的袖子就往門口走。
匆忙套件外套,鬱言同她出了門,留下明軒與雲修平麵麵相覷。
“心情有點複雜呢……”
“嗯……”
臨近中午,安歌突如其來的一通電話令雲修平不得不即刻趕回家,因為被囑咐了千萬不能扯到明軒,走前他隻解釋是一點小麻煩,不用他們擔心。
因為這個緣故,約好的聚餐變成隻有三人的日常午飯時間。要說一點都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不過出於對雲修平的信任,明軒也並未多說什麼。
唯有小緣在餐桌上一個勁抱怨:
“不是說好了嘛,為什麼他們兩個都不來了啊!一點都不熱鬧啊!”
說不定這是她走前的最後一次聚餐的機會了。
“就算現在抱怨也沒用啊,應該是被不得不做的重要的事絆住了吧。”鬱言苦笑著安慰道。
明軒也應和著說:“之後他們一定會彌補給你的,想要什麼的話可以現在就告訴我們哦。”
“這才不是一回事!”她氣鼓鼓地撅起嘴。
“那要怎麼樣才好啊……”
所以說不僅是女人,我也不喜歡小孩子啊。
對她的嬌蠻脾氣實在無奈,鬱言歎了口氣。
“哼,小言你還是這麼無能!”小緣無情地訓斥他道。
見鬱言整個臉色都黑下來,明軒趕忙上前安撫:“這也不是誰的錯啊,你就別對小言撒氣了。”
“看到你們一副恩愛的樣子就覺得火大!”小緣不屑地瞥他一眼,扭過頭去。
這下連明軒也不知道該怎麼才能平息她的情緒了。
結果午飯就在一種無以言喻的沉悶中結束了。
下午四點左右,雲修平又打電話來說就讓小緣住在這裏,暫時不要去他那邊了。
明軒終於忍不住問他:“事情跟哥有關嗎?有多嚴重?”
“這個……”電話那頭的雲修平支支吾吾解釋不出,而後一陣雜音,隨即傳來安歌異常冷淡的聲音:“你別管了,跟你沒關係。”
“可是哥……”
“沒什麼可是,好好守著你那寶貝老婆就成了。”
還想多問,安歌卻幹脆掛斷了電話。
看到明軒一副陰鬱的神情,鬱言也受到感染而坐立不安。
“他很少這樣啊……事情應該很嚴重吧……”
明軒抱頭歎氣:“哥他為什麼什麼事都不告訴我呢。”
“一定是考慮到你的心情才刻意不說的。”
該說是別扭還是頑固呢,但總歸是安歌的堅強所在。
“我知道……可我真的想哪怕一刻也好,哥能稍微依靠我一下。連雲修平都能知道的事為什麼就不對我說,明明我們才是兄弟不是嗎?”
就因為是兄弟,所以才說不出口。這種狀況鬱言也遇到過,此刻卻隻得沉默。
明軒喟然長歎一聲,自我開解道:“……算了,擔心也沒用,隻能等他自己解決了。”
“嗯。”鬱言苦澀地點點頭。
過了幾天,送走了周鴻羽和小緣,也重新辦了手機號碼,生活總算回複了往日的平靜,安歌卻依舊沒什麼消息。
臨近開學前的一日,鬱言接到安歌特意打給他的電話,叫他在明軒不知道的情況下到雲修平家去。
打工結束後就匆匆趕到,一進門就看到比最後一次見麵時消瘦一圈的安歌正無精打采地窩在沙發裏,鬱言心中頓時浮現出不好的預感。
“你來了啊。”
安歌的聲音聽上去有氣無力。
“好久不見,出什麼事了?”放下背包,鬱言坐在他身邊。
他勉強擠出個笑容,搖搖頭:“不是什麼大事,你知道伍昊空吧?”
“嗯……”
難不成是他出事了嗎。
鬱言不由屏住呼吸。
“其實呢,”安歌垂下頭,“真的沒什麼大事,不過就是,我們分手了……而已。”
“誒?!”
見他一副瞠目結舌的吃驚模樣,安歌苦笑著歎氣:“我很懦弱吧……隻不過是這種事情而已,但是我啊……”
總覺得好像天都要塌下來了呢。
說著,他緊緊抱住膝蓋。
見狀,鬱言慌忙反駁道:“才不是‘隻不過’,那個人對你來說很重要吧?”
“……嗯,很重要。”說著這話的安歌,表露出鬱言從未見過的落寞與脆弱。
一時語塞,鬱言唯有撫著他的後背,默默傾聽。
“本來他跟我們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要說的話,是我硬把他拉進來的……所以現在他要退出,我也覺得無可厚非……我隻是很不甘心……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他……一直都是……無論過了多久,都一直喜歡著……一直一直喜歡著……”
安歌那漆黑的眼瞳中漸漸泛起水汽。
“我跟他從小就認識了……追了這麼多年,他終於看向我的時候,我就覺得……沒有比這更高興的事情了……甚至還想要是能永遠在一起就好了呢……我、真像個笨蛋一樣……”
“那他……”
“他過年回家的時候,他爸媽幫他說了個女朋友……我知道他也沒辦法……”
“他沒拒絕嗎?”鬱言蹙額。
安歌撇開視線,輕輕搖頭:“他很孝順父母的,我也不想變成他的絆腳石……”
絆腳石……
或許是將他的身影與自己重疊,鬱言仿佛看到明軒離自己而去的一幕。
無所適從的心痛。
見他陷入沉默,安歌稍稍抬起眼睛:“小言……你明白我為什麼叫你來嗎?”
“我……”將思緒拉回現實,鬱言欲言又止。
“有時候看到你,我就會覺得我們稍微有點像呢……我弟他雖然跟伍昊空不一樣,但是誰知道以後會怎樣呢……”
“……”
“如果你也遇到這種事,肯定會做出跟我一樣的選擇吧。”
什麼都不多說,默默離開。
即使遍體鱗傷,也絕不讓對方困擾。
鬱言無法反駁他。
“我這次真是太丟人了吧,居然為這種事情消沉這麼久。”籲了口氣,安歌微微顫抖著伸展開身體。
“……明軒一直很擔心你。”
“啊啊,我就知道,那個笨蛋弟弟,都說過叫他別管了。”想起什麼似的,安歌恢複了些精神,淺淺一笑,“我想說的差不多就這些了,你好好考慮一下吧,不過千萬別對他提我的事,他還以為我跟伍昊空隻是舍友而已。”
默默頷首,鬱言無聲地抓起背包,起身出門。
身後傳來安歌的話音:“不留下吃晚飯嗎?雲修平過會就回來了。”
無暇考慮那麼多,鬱言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他眼前。
回家的路上,安歌的話語無數次在腦海中重複。
‘我們稍微有點像’、‘誰知道以後會怎樣’、‘肯定會做出跟我一樣的選擇’……
明明已經下定決心不再迷惘,可現在心中的這股恐懼又是從何而來。
安歌所言不差,自己就是那種打掉牙往肚子裏咽的類型,害怕給對方添麻煩而不敢任性而為,一味將自己的心情壓抑到不被察覺為止。
然而有些話不說出來就無法傳達得到。
想見他。
想告訴他這份愛究竟有多沉重。
想讓他永遠都離不開自己,無論遇到哪個女人,無論發生什麼事。
雖不知伍昊空是怎樣的一個人,但鬱言相信明軒絕對與他不同。
心中默念著,鬱言加快了歸家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