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其之四 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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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修平醒來時,隻見鬱言正縮著肩膀蜷在他身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電視屏幕。
抬眼四望,卻並不見明軒的身影。
昨晚盡歡遺下的痕跡已蕩然無存,光亮整潔的地板甚至在正午的冬日暖陽下熠熠生光。
帶著些許詫異,他喚了聲鬱言。
“你沒跟他一起回去麼?”
“誰?”
電視上正播送的不過是訪談一類的節目,鬱言卻看得目不轉睛。
雲修平更是疑惑。
“當然是明軒啊。”
“……?!”
聽他叫出這個名字,鬱言的注意力瞬時飛轉過來。
“……你、你說什麼?”
難不成就是這一會的工夫,他們間又有了什麼摩擦?
懷著一心的顧慮,雲修平盡力避重就輕地問道:
“你沒見到他麼?他昨晚應該留下了才對。”
起碼在自己入睡之前,明軒還未踏出房間一步。
聽罷,鬱言眼中頓時黯淡下來。
“……沒有,我起來的時候隻有你在。”
“那、他可能是有事先回去了吧,你呢,準備呆到什麼時候?”
瞟了眼鬱言裹著單薄襯衫的身影,憫惜之情頓然溢滿心扉。若兩人並非隻是朋友,此刻多說什麼都太蒼白。隻不過現實如此,就讓他這麼待下去也不是一回事,何況期末考臨近,不稍稍努力一把,可是會落到補考的。
聽出了他話中的意味,鬱言歎了口氣,直起身子。
“我現在就走,借件外套給我。”
昨晚那件被酒漬弄汙的大衣正搭在一邊,斑駁的痕跡可說是慘不忍睹。就這麼穿回家去,走在路上難免會在意旁人的眼光。
雲修平爽快地應允下來,目送鬱言穿好衣服出門去,臨行前還特意為他打上自己的圍巾。
“這……”
“下回一起還我。”
要說沒什麼私心無非是自欺欺人,不過一條圍巾,又能有幾分重量呢?
出了樓道,凜冽的寒風吹麵刮過,鬱言不住打了個寒噤。
剛剛電視節目的內容還留了八分在腦海裏,加之宿醉的頭痛,以及關於明軒的訊息,混雜在心底,紛亂地揉成一團。
別說是見到他,就是昨晚不打招呼擅自跑出來喝酒,在自己尚且清醒的時候也沒收到半分問詢的短信或是電話。
雲修平當然沒告訴他安歌跟他之間的那一段互動惹得伍昊空和明軒如何憤懣,他也隻是隱約記得十一點之前的事。
也或許不知道更好。
該期待什麼,該仰望什麼,那些事並不重要。在他過去的十八年中,到底懷著怎樣的世界觀活了下來,而他眼中,現在又映入的是什麼。
本該是另一些人的位置,現在坐著的又是怎樣的人。
充斥著滿溢的泡沫的心中,總會有種無論如何都無法填滿的空洞感。
是來源於對戀愛的失望,抑或是對現實的疲憊。
某段時間內不斷思考著的存在的問題,現已被拋之腦後。
並非是對特定的人感到失望,隻是忽然有種“世界不過如此”的感慨。同樣,“戀愛不過如此”的回答浮現在心底。
到家時,差不多已是下午三點左右,出乎意料,家中空無一人。
唯有茶幾上丟著一張蒼白的便條。
‘我出去了,會早點回來。’
淩亂的筆跡顯出作者的匆匆,雖沒什麼必要,日常的署名也不知去向。
隻瞥了一眼,鬱言摘下圍巾,仰坐在沙發上。
去哪裏。
跟誰一起。
早點回來,是幾點。
其實這時隻要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就好了,隻不過鬱言不允許自己那麼做。從以前開始,就有種誰先說出口就輸了的感覺,直到現在,不明不白地互通心意並且在一起之後,雙方誰也沒有說出“喜歡”、“愛”一類的字眼。
自己雖不會那麼想,在明軒眼中,跟一個男人談情說愛總歸會有點奇怪吧。
……這樣真的好嗎?
頭痛得什麼都想不到。
不知覺中小睡了一覺,醒來時外麵的天色已然昏暗。
尤其是冬天,天黑得早,五六點就燃起了街燈。窗戶另一邊投進來微弱的淡黃色光線,將房間的大致輪廓籠出了一層光暈。
倏然一種熟悉感掠過心頭。
在自己獨自度過那些日子裏,這種狀況算不上特別。時常獨自念書或是看電影到深夜,次日下課後就一頭紮在床上睡到天色漸黑,循環再循環,直至已逐漸習慣了本就該是一個人的生活,那個人卻來了。
是呢。
他來了。
現在就跟自己在一起。
若說這是戀愛,開花結果的戀情,不是很幸福才對麼?
這種寂寞的心情又是什麼呢。
果然是自己太貪心了。得到之後,就想要更多,於是連原本的東西都要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