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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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川城裏的天氣永遠讓人猜不透,前一刻還陽光普照,下一刻竟然飄飄灑灑的下起了蒙蒙雨絲。
不知名的美景被罩起了一層乳白色的薄紗,淺淺透出片片紅暈,更顯得神秘而又令人向往。
顧小王爺把馬匹拴在湖畔,轉身卻聽到陣陣簫聲,堅定地穿透那一層薄紗,仿佛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襯著細雨蒙蒙,更加空靈澄澈,幹淨無瑕。
是誰的簫聲如此哀傷,打濕了這萬丈桃林,使片片桃花悠悠飄落?讓誰從此就變成了誰的執念。
顧小王爺循著簫聲走進桃林,驀然止步,驚鴻一瞥。
於千萬人之間遇見你,於千萬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碰上了,唯有輕輕地問一聲,噢,原來你也在這裏……
紛繁的桃花在蒙蒙細雨中喧囂怒放,密密層層,猶如落下了綿延百裏的胭脂雲。在那天際雲邊,一玉脂衣色少年靜坐樹下,潑墨青絲未曾束起,披散出一幅山水,麵如春曉之花,眉如墨畫,雙瞳翦水,深諳的眼底充滿平靜。幽幽落紅滑過冠玉之貌,越發襯得雙唇如花瓣一般。
白淨纖長的手指間,流露出玉簫特有的哀訴之音。
這樣一個少年,如此不受人間煙火般,絕世獨立。
簫聲戛然而止,素衣少年清涼的嗓音緩緩流出:“有客人來了嗎?”
顧小王爺在刹那間,感到這玉脂般的少年如此不真實,仿佛是那落紅片片,終將離去。
“在下不知此處為私人景園,擅闖進來,還請見諒。”
“來者是客,美景需共賞,我又怎敢獨占了去?”少年把玉簫放在地上,摸索著樹幹站了起來,眼睛卻沒有一絲焦距。
顧小王爺隻覺心中一緊,這般美好的人兒,卻目不能視?
“嗬嗬,兄台說笑了。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姓封。”
“原來是封兄弟。在下顧傾國,萍水相逢,交個朋友如何?”
少年突然緊緊的擰起眉來,複又微微一哂,“原來是顧小王爺,在下一介草民,又是個瞎子……”
寂靜,還是寂靜。桃林中,紅雨下,一素一紅兩少年,默然對立。
一個蒼老的聲音打破了沉靜,“公子,雨涼,該回去了。”
姚伯拾起地上的玉簫,雙手奉到少年身前。少年伸手接過,轉過身去,“顧小王爺,不送了。”
“這身份隻是個稱呼罷了,封兄弟怎能如此介意?”
“小王爺,請回吧!”姚伯對著顧小王爺略一作揖。
消失在桃林深處的素衣少年,猶如夢境。
夢中人,刹那透明。
這一次的不歡而散,並沒有影響咱顧小王爺對那林中少年的深刻印象。
蘇梓賢看到顧小王爺倚在窗邊,雙眉緊皺,看著滿地落花出神。不禁感慨,“梓軒那,知道春天是什麼日子嗎?”
蘇梓軒知道哥哥又開始對傾國找茬,便不搭理他。
蘇梓賢也不管有沒有人理他,繼續說著:“春天,顧名思義,就是思春的日子啊!看看我們的傾國小王爺,多好的一個例子啊!——啊!”
顧小王爺一臉厭惡的看著窗外被扔出去的某人,轉身走到桌邊,撚起一粒荔枝剝開來。看著瑩白圓潤的果肉,眼前又浮現出那個絕世獨立的少年。
“傾國昨日把我獨自一人拋在密林中,還沒有詢問我是否安好呢!”
“蘇梓軒,難道你想步你哥哥的後塵嗎?!”
“嗬嗬,自然不想。不過昨日確實奇怪,你一離開,那紅袖也不再戀戰,馬上消失了。”
顧小王爺也嚴肅起來:“我也不知,不過我可以肯定,那女子並非是要刺殺我。相反,她隻對著我的隨從步步緊逼,即使我打傷了她,也不見她對我出手。”
“真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你怎麼會惹到未央閣?還不惜派出紅袖來刺殺你?”
“不,她的目的絕對不是殺我。”
屋內頓時陷入了一片沉靜。
“傾國啊!你今天究竟是怎麼了?對著滿地殘紅出神,百年難遇啊!”蘇梓賢“死灰複燃”了。
顧小王爺想起昨日奇遇,淺淺一笑,一身紅衣也分外靈動:“昨日密林深處,觸目見琳琅珠玉。”
“哦?”蘇氏兄弟互相對視一眼,“那西郊還藏著寶藏?”
“嗬嗬,無價之寶。”
“那還等什麼!我們快去把它弄來,以免被別人先行一步!”
“哼!晚了!沒了!”顧小王爺看見蘇梓賢的眉眼一下子失望下來,心中簡直了開了花。
“小王爺!老爺讓您速速回府!”楊虎繞了大半個錦川城,終於找到了他家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小魔王。
“什麼事?我很忙的,沒空回去陪他老人家下棋消磨這大好春光。”
顧小王爺生平最討厭的事情之一,就是陪著北平王顧登雲下棋。他實在是不敢領教,他家爹爹那百戰百輸,百輸百戰的棋藝。
“哎呦!我的小王爺啊!老爺真的有事找您啊!蘇大爺,蘇二爺,你們倒是也說說話啊!”
蘇梓賢這回倒是安靜了,故作深沉的對著園中桃花樹點頭,搖頭,點頭……
蘇梓軒更是如沒事人的樣子,不知從哪裏抽出一本已經,恩,殘缺不全,泛著黴色的破書,還看得津津有味……
楊虎一個堂堂七尺男兒,這會子急的來回跺腳。
“哈哈!楊虎啊,別跺了,跟個姑娘似的。是不是想讓本王幫你找一個‘如意郎君’啊?”
“啊~~~~~”楊虎終於不堪侮辱,撒丫子跑了。
蘇氏二兄弟終於忍不下去了,齊齊笑了出來。顧小王爺白了那兩人一眼,“本王要走了,這幾日應該是不得閑了。蘇梓賢,有什麼話要本王捎給我家姐姐的嗎?”
蘇梓賢的臉居然破天荒地的紅了起來,“沒,沒有……”
“哈哈!隻怕我家那個笨姐姐還不知有你這麼個癡情的人呢!”顧小王爺已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