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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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彥一驚,立刻捂住自己的脖子,卻沒捂對地方,那副表情複雜得讓秦念無法形容。他心裏苦透了,連著剛才的冷笑都堅持不住,死死咬著牙看他,喉頭哽咽起來,“甚至不是你男朋友?”
容彥看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握成拳,青筋畢露,手麵還是先前凍出的紫色,看起來異常可怖。他想將整個脖子,甚至是臉,都給包起來,這樣就不用裸/露在秦念審視中帶著痛心的眼光下,似乎少露出一分,他心裏的罪惡感就會少一分,可他也不想的,他最不願意的大概就是將自己的難堪晾出來給秦念看。
秦念不愛他,他又不自愛。
這真是個惡性循環,他仿佛走進了死胡同,先前明明看到光亮的,怎麼轉眼就不見了呢?
“是不是?”秦念緊迫地問道。
容彥低下頭,無法回答他這個問題。
秦念看到他低頭那一瞬間眼裏滾動的淚水,想伸手過去攬他,可容彥忽然說話了,聲音微小,力不從心的樣子。秦念猜,他大概很疲憊,那種傷痛不是假裝得出來的,況且他知道,小曲兒從來不是個假裝的人。
為什麼總是發生這種他不知道的事情,秦念的無力感或許並不會比容彥少。
“秦念,對不起,讓你失望了。”容彥說,自暴自棄般的鬆開了揪住衣領的手,臉色蒼白,“我也不是什麼好人,你應該早已經知道了。”
秦念呼吸一滯,沙啞著喊道,“可你之前……之前明明、明明……”他也不知道明明怎麼了,難道和他和好就不能找別的男人了嗎?他是自己的朋友,不是情人。
容彥頭痛欲裂,隻想快些結束這個談話,他要堅持不住了,索性打斷他,“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秦念以為他這是在趕自己走,“沒事就不能找你?”他其實想說,你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我擔心你所以才來看看……可這個時候話就不由自主的冒了出來,且帶著一股子質問的意味。
“沒事就回去吧,我想休息了。”容彥也不去看他,起身就往臥室走。
秦念怒氣上湧,一步上前就扣住了容彥的手臂,“你這是什麼態度?!之前我們已經和好了!你不會一覺睡醒了就忘了吧?!”
“我沒忘。”
“沒忘你趕我走?!”他勒得很重,容彥手臂痛得厲害,他能清楚的感覺到秦念的怒氣,他知道秦念這是真心難過了,才會將怒氣發泄到他身上,可他要怎麼麵對這種情況?
容彥轉過身,手搭在秦念扣住他的手上,望著他的眼睛,輕聲說,“你先回去吧,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說,我今天真不舒服。”
秦念冷笑一聲,“做狠了吧?”
容彥頓時覺得全身冰涼,像被人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尾。他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久久說不出話來。
秦念知道自己壞毛病又犯了,容彥的性格是由不得他說這麼毒的話的,剛想道歉就聽容彥說,“你就當是吧,秦念,我不想和你起爭執了,我爭不凍了,你知道我們現在的交情算不上好,就像一般朋友處著,我不想連這麼一點也失去。”他的聲音幹澀,眼眶通紅,可硬忍著麵無表情的說,“雖然我看得出來你根本不在意這段友情,但是……”他低下頭,想起了容年寫在日記本上的話和飛揚的字跡,他當時定然很快活,他不想讓容年失望,畢竟這段關係是容年盡力挽回的。
秦念呼吸急促,“但是什麼?”
容彥掐了掐手心,平靜的抬頭,“但是朋友之間如果產生了裂痕,就算修複了也不會完好如初,你知道我們已經回不到兩小無猜的時候,如果你……你一定要講這些難聽的,我們就真的完了。”
每次都是自己先說這話,可說這話並不代表他不重視,而是他太過重視了,因此容不得秦念一點點不屑。
秦念脫力的看著他,無措的感覺布滿全身。好一會兒,直到容彥掙紮著要從他手中離開,他這才發現手心裏的肌膚燙得嚇人。
“你發燒了?”秦念緊張起來。
容彥一狠心甩開他的手,秦念立即就去摸他額頭,容彥又伸手去擋。
“這是什麼?!”容彥的手腕上有明顯的指印,一圈青紫色讓整個手腕看起來更加叫人心驚。
“這是誰弄的?!”秦念忽然反應過來,或許容彥這麼難過是因為……
他猛一擊額頭,大罵自己是個混蛋!
容彥根本不想和他多說,推開他就進了屋,趁秦念沒來得及阻擋直接鎖上了房門。
秦念在門外咚咚的敲,容彥把自己埋進被子裏,側身睡著,瞪大眼睛看著黑乎乎的窗外,樹影婆娑隱約可見,其他樓裏燈光漸次而亮。
他聽不到門外的喊聲,腦子裏轉來轉去的都是明天,卻不敢細想,他怕他一旦細想了就會發現其實並沒有明天。
他在三十歲之前成了事務所的合夥人,年收入不少,剛供完房養起車,還了秦叔叔秦阿姨十萬塊錢,生活該漸漸無憂起來,可此時他卻想著為什麼人自殺完了還想死,是生活本生太了無生趣了還是他的觀念太過絕望。可人活著總得有點盼頭吧,他有什麼盼頭呢?
道走到黑的人最可怕,因為一旦鑽進了死胡同就永遠出不來了,就像這個時候他甚至想不起他生命中的救星許遲。
他的前半生裏就充斥著一個名字,秦念,這個陽光的大男孩一度照亮他陰霾的生活,給他帶來希望,隻是後來卻被自己毀了;後來出現了許遲,可容彥暗暗告訴自己,許遲不是萬能的,男人該靠自己的肩膀。
他想放棄的原因很簡單,作為一個男人,他已經挑不動這個擔子了,那就不要挑了吧。
在秦念撞開房門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他尋找到的灰暗生活的根源——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同性戀。
這真叫人絕望。
送到醫院時,容彥高燒不退,已經陷入昏迷,醫生給他檢查後說受了刺激後大概又泡了冷水,思慮過重導致肺炎,腸胃也不是很健康,看著容彥身上多處明顯的吻痕和勒痕,目光很是不屑的看向秦念,笑笑,“既然都這麼著了,到是好好對他啊。”
秦念沒反駁,隻問,“大概什麼時候能醒?”
“又不是植物人,該醒就醒了。”說完就和護士出去交代注意事項了,也不高興多搭理他。
容彥的外套裏的手機響了,秦念將視線從他身上挪開去摸手機,拿出來一看是許遲,猶豫了一下就接了,卻沒開口說話。
許遲根本不知道是他,隻愉悅的笑笑,“yale,猜我什麼時候回來?”
秦念咬了下唇,心裏一種很意外的感覺翻騰,仍舊沒說話。
“Yale?”
秦念很不喜歡他這種帶了外國腔的中文,冷冷的說,“我不是容彥,我是秦念。”
在他說第一個字的時候許遲就發覺不對了,等他說完許遲頓了下,“容彥呢?”
秦念垂眸看了眼床上安靜躺著的容彥,“在醫院。”
許遲一楞,“在哪家醫院?”卻連原因都沒問。
秦念笑笑,“你不是去國外了嗎?難道還想趕回來?”
許遲不和他廢話,“報名字吧。”
秦念歎了口氣,說出醫院的名字和病房號,那頭許遲已經掛了電話。
記錄一看,一分鍾都不到,秦念自嘲一笑,將容彥的手機放回外套裏,伸手去摸容彥汗濕的額頭,心中愧疚難當。將他細瘦的手握進手中,輕輕摩挲著,秦念眼裏是他自己都不曾注意的柔情滿溢。一根一根的掰開,再一根一根的收攏,秦念反反複複的撫摸著,時不時掠過容彥被勒得青紫的手腕,終於忍不住俯下/身親了一口。
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其實秦念從未想過為何他知道容彥是同性戀時態度會突然轉變,又為何任曉想和他分手時甚至沒有做出挽留。
“小曲兒……”他將容彥額發擼了上去,仔細打量他的眉眼。似乎從彼此踏入青年時期後,他就再也沒好好看過容彥,想著反正就是那個人,那個樣子,看或不看還不都一樣,實際上容彥早在他不注意的時候悄悄變了。而他敢肯定,容彥早將他的容顏在心底描摹了千萬遍。
為什麼我不能像他對我這麼好的一樣的對他呢?秦念問自己。
許遲鎮定的轉開門把手,看到了屋內的景象,不動聲色的說,“秦先生。”
秦念再次看到了這個容彥的男友,高大俊美的混血兒許遲,就是他,在自己拒絕容彥後成為了接替自己的,小曲兒心中的人。一種酸澀的情緒占領了他的心口,悶悶的很難過。
他輕輕放開容彥的手,替他收進被子裏,站起來與之對視,平靜的回道,“你好許遲。”
許遲朝他點了個頭,隨即繞過他來到容彥床前。
床上的容彥蹙著眉頭,似乎心結難解,臉色也很難看,一隻手還在吊著水。
許遲過去攬起他,不顧秦念的反對將容彥收入懷中,親了下容彥的額頭,眼底的眷戀深得叫秦念慚愧。然後秦念就看到容彥戲劇化的幽幽轉醒,睜開眼睛,望著眼前的許遲,一副想微笑卻又難過得要哭的表情,“許遲,你怎麼回來了……”
(我今天看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怎麼會忽然多了這麼多留言?一條一條細細看了,心裏高興的不得了,原來是有人知道我的努力的。我猜測大概是某個熱心的讀者給我做了很多宣傳,不然怎麼忽然多處這麼多作者朋友呢,萬分感謝你~認識你們很高興,大家一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