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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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醒了吧?”手被人捏住搖了搖,“醒了就別裝睡。”
容彥睜開眼就看見一張放大的臉孔,瞳孔驀地一陣收縮,抿了抿幹澀的唇,複又閉上眼,沒說話。喉嚨火燒火燎的疼,身體卻冰涼一片,尤其是左手臂,幾乎沒有知覺。
“你感覺怎麼樣?”身邊的人操著一口生硬的普通話問他,順手按了按鈴,招醫生護士過來。
容彥的喉結上下滑動,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兒。
許遲見他嘴唇幹裂,撇撇嘴,認命地倒了杯水,用棉簽輕輕在他唇上蘸了蘸,之後托住他後腦,將他半扶起,喂了他喝下。
咽水聲咕咚咕咚在許遲耳邊想起,許遲鬆了口氣,用英語罵咧道,“沒想到我還有救人的一天。”
醫生護士很快就到了,仔細的給容彥檢查了遍,對許遲說,“算是緩過來了,那就沒什麼大礙了,回頭來我辦公室,我再給你詳細說下。”
這番話說得比較快,許遲沒太聽明白,斜著眼想了會兒才大概弄清楚意思,朝醫生聳肩,“聽你的。”
等人散去了,加護病房裏又隻剩下這兩人,容彥瞥了他一眼,才沙啞著嗓子問道,“我怎麼了?”
“嘿,還問我?容彥先生,你可是我收到的第一份新年禮物,還是帶著血腥味的新年禮物,盡管我對此沒有心理障礙。”許遲晃晃手中的鑰匙,“感謝我在你血流成河的時候還不忘帶上你家門鑰匙。”
容彥見他答非所問,索性閉上眼,不再說話。
當溫熱的呼吸拂上臉頰的時候,容彥實在無法繼續裝作不知,任他直白的眼光打量自己。
“謝謝你救了我,醫藥費我會還你,如果不嫌麻煩,請幫我請個護工。”容彥注視著眼前棱角分明的臉,平淡說道。
失血過多的容彥,臉色是帶著病態的蒼白,瞳人卻異乎尋常的濃黑,兩相對比之下,竟有一種叫人心動的純澈之美。
許遲微微探了身,濕潤的唇就貼在了容彥臉上。他向來是個隨心所欲的人。
心髒驀地緊縮,容彥楞住,極力忽視心底奇異的感覺,快速地扭開脖子錯開他,許遲的唇就因為他的動作,從容彥的臉頰滑到了耳際。
容彥斂眉問道,“你是GAY?”語氣不好。
許遲見他似要動怒,聳聳肩直起腰來,漫不經心地說,“恐怕不是。”
“那請你不要對一個男人隨意做出這種事來。”垂下的眼睫掩住心底翻湧的情緒,“我也不是。”
“為什麼要……”許遲想了想,終究沒想出該如何表達,按了按腦袋,比畫著形象地描述,“劃自己的手腕?”
見他岔開話題,容彥也不想多談,隻說,“我也不知道。”
許遲嗤笑一聲,“不想說就算了。”
容彥認真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將視線調向窗外,輕聲說,“我是……真不知道。”
許遲張了張嘴,見他神情不似作假,“那要我幫你問問醫生是怎麼回事嗎?”沒見人割腕割壞腦子的。
容彥皺著眉頭,似在努力回想究竟是發生了什麼,致使自己竟會去割腕,但直到自己腦袋凸凸的疼痛也沒想起什麼原因來。
許遲在他床邊坐下,“想不起來就算了,肯定不是愉快的事。”
他講話的語速始終很慢,發音也不準,約莫是不太熟悉中文,聽得容彥分外難受,索性說,“你還是講英文吧。”
許遲鬆了口氣,笑了笑,“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男孩。”
“你怎麼會在我家?”
許遲吹了個口哨,衝他眨了眨眼,“啊!因為偷竊,詳細點說就是,偷香竊玉。”笑得不懷好意。
容彥這下便明白他是不想回答,直接閉上眼,不再搭理他,也不再追問。
許遲在臨走前替他請了個護工,並將容彥的換洗衣物送到醫院來,趁他不備,按住容彥的雙手,不容他掙紮,果斷的吻住容彥的唇,細細啃咬一番,任容彥狠狠瞪他,直到容彥喘不上氣才鬆開他,對他懶散一笑,“剛才我就覺得味道不錯,當作我救你的謝禮咯!”見容彥還在大口喘氣,眼神卻不改淩厲,許遲舔舔唇,輕笑,努努嘴,指向床頭擺著的手機,“我的賬號已經輸入到你的備忘錄裏,每天早上九點半準時提醒,別忘了把醫藥費打到我卡上。”一個飛吻過來,“再見甜心!”
容彥將頭扭到一邊去,緊緊蹙著眉,理也沒理他,心裏卻奇怪著自己竟然沒發火。
站在門外的兩個小護士小聲說道,“混血帥哥要走了啊……”
容彥用沒受傷的那隻手將被子拽到頭頂,裝作沒聽見。護工阿姨一來就看到這副景象,說,“小夥子別埋在被子裏,透透氣呢透透氣。”
一陣低沉愉悅地輕笑後,腳步聲遠去,容彥這才將臉露出被外,長長地出了口氣,摸索到床頭櫃上的手機,解鎖一看,那家夥還真設了提示!從大年初一一直設到月末,每天早上九點半,頓時就有些無語。
護工阿姨說,“小家夥在醫院裏不要開手機,影響儀器工作。”
躺在床上,容彥神色蔫蔫的,沒理她,百無聊賴的查看著未接來電,心裏卻想著送自己來醫院的奇怪男人,他甚至連個名字也不留,不怕自己把錢錯打到別人卡上去。還有那兩個可惡的惡作劇式的吻!容彥又忿忿地用袖子大力抹嘴,暗罵他變態。
未接來電一個沒有,容彥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麼感受。想想一直以來也沒什麼人在乎他,這種情況也算正常。
護工阿姨隨口問道,“小夥子叫啥名兒呀?怎麼大過年的鬧出點兒事來呢,家裏人過年都該過不好咯。”利落的將許遲收拾來的衣服疊放到櫥裏去。
容彥心不在焉的嗯了聲,又翻到信箱裏去看未讀短信,三十多條,心裏堵堵的感覺總算緩了些。
護工阿姨回過頭來一看,忙說,“哎呀,小夥子,你要多休息,還病著呢,有什麼想吃的沒,阿姨給你買些來。”見容彥沒有答話的意思,也不生氣,隻笑笑,望著眼前穿著病號服清爽幹淨的人,柔聲說道,“家裏人不知道是不是?”
容彥翻看短信的手一頓,望了她一眼,片刻後默默點頭,眼睛不離屏幕,卻輕聲問道,“阿姨怎麼稱呼?”
“我姓王。”阿姨替他將腳邊的被子窩好,防止他著涼。
“我叫容彥。”容彥朝她點點頭,“阿姨能幫我買包煙嗎?一般的就行。”
阿姨被他噎了下,歎口氣,臨走前看了眼容彥的病曆卡,上麵清楚的寫著,這孩子才二十七,而且,今天是他生日,心裏很不是滋味。
過年的時候,外邊的氣氛總是很好,熱熱鬧鬧的,相比之下醫院更顯冷清,能接走的病人,家屬都給接走了,剩下的多半有自己的故事。容彥覺得鼻子有些酸,輕輕嗅了下,又去看沒看完的短信。祝福的短信大多是轉發群發的,沒幾個人願意費這心思去編一條送誰,他容彥也並不是誰的特殊人物。
再次將短信發送者的姓名從上到下掃了一遍,容彥眉頭一皺,盯著那個叫秦念的名字看了又看,許久想不出自己什麼時候認識了這個人。
像是要解他之惑,一條新短信立刻發了過來,發送人——秦念。
內容隻有四個字,生日快樂。甚至連新年快樂、心想事成、萬事如意之類的吉祥話都省了。容彥心想,總算還有人記著,也不算太差,作為禮貌就回了句,謝謝。沒有感歎號。
醫生例行來給容彥檢查時,阿姨去給容彥買煙還沒回來,容彥正窩在床上看窗外的天空,麵無表情,一動不動,清清冷冷的模樣卻很是招人心疼,至少那班護士這麼覺得。
醫生輕咳了聲,容彥才回過神來,盯著他們沒說話,一時氣氛有些尷尬。
醫生絮叨的說了些什麼容彥也沒在聽,隻等他說完後平靜說道,“我想出院。”
醫生楞住,“你還在住院。”
容彥垂下眼睫,緊抿著嘴,半晌輕聲說,“今天我生日。”
他想了會兒,終於決定給KING打了個電話,KING的大笑聲從那邊傳來,似乎還在和誰鬧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對電話這頭的容彥說道,“小彥兒,咋地啦?想哥哥啦?新年快樂哈!”
容彥垂下眼睫無聲笑了笑,“新年快樂KING,現在方便說話嗎?”
KING聽他語氣不對,忙跑到一塊安靜的地接他電話,“咋啦小彥兒,告訴哥哥。”
“KING,如果不麻煩,能來市一醫院一趟嗎?我在312加護病房等你,帶些錢。”聽到電話那邊呼吸一滯,容彥頓了頓,苦笑,“大過年的,我實在想不到找誰幫忙了,所以……隻能指望你了KING。”
KING還想再問究竟出什麼事兒了,容彥已經又說道,“方便嗎?”帶著些小心翼翼。
KING被他這語氣一堵,立馬罵道,“死娃兒!這都啥時候了,還問個毛啊,哥哥馬上過來,你等著啊,312是吧!掛了掛了!”又趕緊自己呸了自己一口,“掛你丫毛的,不掛,大過年的不能掛!咱拜拜!”
容彥笑出聲,“嗯,拜拜。”
金寧的老婆拽著他問道,“嘿嘿嘿,小樣兒,去哪兒呐你,接誰電話,急得跟火燒屁股似的,馬上有事兒,大家可都在呢啊!”
金寧趕緊向老婆告罪,焦急著一張俊臉,“容彥那小兒住院了喂老婆,他孤身一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得趕緊去趟,啥事兒回頭咱再說不行嗎?”
貝貝也嚇了跳,她自然是知道容彥情況的,“這大過年的小彥兒怎麼躺醫院裏去啦?我和你一起去吧!”
金寧抱著老婆的臉狠狠親了下,急急忙忙地和一家子人說聲,搭拉上鞋就跑了。貝貝在他身後撇嘴,心裏卻有些不放心獨身一人,如今還搞進醫院的容彥,可還沒兩分鍾呢,金寧又跌跌撞撞地跑回來,伸手說,“老婆,一毛錢也沒有,趕緊地!”
許遲給容彥請的護工王阿姨隻為他買了包煙就結束了她新年的第一樁任務,頗有些無奈的對容彥說,“小容啊,你回去能行嗎?”瞧他那瘦瘦的身子板兒,手腕上還帶著傷。
容彥看著阿姨將剛放進衣櫃的衣服又一件一件往外拿,吸了口煙說,“能行。”吐出個煙圈,輕聲說,“習慣了。”
阿姨左右還是不放心,“小容,如果這裏有朋友,就請朋友先照顧著吧,總比你什麼都自己來的好。”
病房門被猛地推開,金寧呼哧呼哧喘著氣,盯著望著他楞神的容彥好一會兒,見他沒啥明顯外傷,才笑罵道,“你個小彥兒,嚇死哥哥我啦!”大步跨進來,對王阿姨笑道,“阿姨謝您啦!”
王阿姨擺擺手,看金寧捏著容彥手臂,對他從頭到腳仔細掃描,出聲提醒道,“是割腕……”
金寧就被這三個字嚇呆了,瞪大了眼睛怎麼也不敢相信,“小彥兒……”
容彥拍拍他手麵,笑道,“沒事兒了,我已經能回去了。”
“你是小容的哥哥?”
金寧還沒回過神來,嘴裏反複叨著,小彥兒啊……眼裏竟冒出淚花來。
容彥失笑,“KING,什麼時候這麼感性了?”
“好好的、好好的你割、割啥、割啥腕兒呀……”金寧甚至已經哽咽,摸著他臉頰,“你怎麼嚇哥哥呀……”
容彥垂下頭,“我也不知道,想不起來原因了,醒來就被送到醫院了。”
金寧重重的坐在他身邊,摟著他肩膀木楞楞的看著容彥清秀幹淨的臉,半晌又冒出句,“小彥兒……”
“小容,他是你哥哥?”將旅行包的拉鏈拉好,王阿姨又問。
“不,他是我合夥人,不是我親哥哥。”
金寧替容彥付了剩下的錢,提著他的包走在前麵,時不時回頭看他,就怕一個閃失容彥又給暈倒了。容彥哭笑不得。
像是怎麼也放心不下,金寧回頭替他攏好風衣的領口,係緊了圍巾,張了張嘴,半晌才說,“外頭風大。”眼眶卻是紅了。
容彥安慰性地朝他笑笑,握住他手,沒說什麼。
等到容彥坐到副駕駛位置上,金寧怕他扣安全帶吃了力,親自替他係好,這才問道,“回去好好休息,我最近脫不開身,不然一定陪著你,回頭我給秦念打個電話,看他能不能照顧你陣子。”
容彥一怔,“秦念?”
金寧理所應當的點點頭,“他不是沒回老家嘛,正好你倆一起過年,你和他一起比跟我一起放開多了,我也能安心。”
容彥蹙了眉,“他……不是我客戶?”
金寧失笑,“客戶?”一扭頭,看到容彥神情不似作假,“小彥兒——”
容彥說,“我以前認識他?”他掏出手機來,翻到那條短信,簡單的生日快樂四個字,咬著下唇說,“我——以為,他是我客戶。”頓了頓,對著金寧歉意一笑,“我忘記這個人了好象。”
金寧意識到有什麼地方出現問題了,“小彥兒你咋還認識我的?你以前可是和秦念關係最好了。”
容彥尷尬一笑,“我以為……我以為我、我最好的朋友是你……”抿住唇,低下頭避開金寧打量的眼神,習慣性地捏了捏衣角。
金寧可不敢這麼想。容彥和朝陽外貿副總秦念關係之好是全事務所的人都知道的,一向獨來獨往的容彥惟獨對秦念依賴不已,如果容彥推了誰的約,那一定是與秦念有關,他金寧對他再好,在容彥心裏,也是比不上秦念一個旮旯的。
“你……告訴醫生了嗎?”
“沒有,你不說我也不知道我有忘了什麼啊。”容彥見金寧臉色發白,心裏有些不確定,“KING,我忘了的是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
金寧說不上是該鬆口氣還是該歎口氣,他哪裏能看不出容彥對秦念的真實想法,其實……忘了也好。金寧猛抓頭,可怎麼割個腕就把記憶給割忘了呢?媽的,回家發貼求解釋。
發動車子,金寧拍拍他腦袋,“沒事兒,哥哥有空就帶嫂子來看你,怕啥呀,不是還有我們嘛!”
容彥低頭笑笑,看了眼手機上的名字,默念一遍,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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