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翻牆初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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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月上中天。柳絲細細,拂動一池春水。一抹黑色的小巧身影艱難爬上屋頂,一個翻身,入牆。宅門的匾額在月光的映照下正可以模糊地看見兩個燙金大字——何府。好你個敗毒公子,在江湖打著妙手回春行醫的招牌開設什麼靈月宮,自封為宮主。還躲在這裏尋得了一個清靜之地,修養生息。總有一天,本姑娘會揪出你的把柄,滅了你的靈月宮,替江湖行道,替朝廷除害……想到朝廷,眼前不由地浮現出了想象中的那位英俊太子的模樣,不禁靦腆一笑。而這一切,正好落入了黑暗中一道雪白頎長的身影的眼中。
一入牆,昔昔就聞到了一股好聞的花香。隨著花香緩緩移動步伐,來到假山堆砌、亭台錯落的後院,映入眼簾的是無邊的紅色花海。一朵接一朵的胭脂花絢麗綻放,旋轉著高貴的紅裙,月光下的花瓣上似乎還沾著晶瑩的露珠,似離人的眼淚。昔昔不禁看得有些癡傻了,索性坐在花前的石凳上細細觀賞起了胭脂花。
正看得如癡如醉,忽然聽見了潺潺的流水聲。難道這裏還有溪水麼?昔昔急不可耐地起身,輕移蓮步,繼續朝前走去,完全忘記了此行的目的。撥開一片巨大的芭蕉葉,昔昔差點沒尖叫起來,趕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張張大的嘴正毫不留情地咬在自己的手腕上。
眼前哪裏有什麼溪水,而是一個大花池,池裏泡滿了如血的胭脂花。池裏,一個男子正閉目凝眉,似乎有些痛苦的樣子。豆大的汗珠如淚蒸騰在男子的臉上,又轟然墜入水中。男子長著一張謫仙一般清俊的麵龐,劍眉微攏,挺拔高俊的鼻梁上是一雙合著的狹長的鳳眼,如墨的青絲垂落在身後的腰際。
男子忽然將手掌一揮,繼而,火紅的胭脂花瓣就從不遠處的花田中紛紛飛入池內。刹那間,花田中的花突然枯萎了一半,還泛起了黑光,幾隻散著幽綠色光的螢火蟲從上空飛過,此時看來卻是格外地詭異。男子將一片花瓣放在自己的唇邊一吻,唇色變得似吸了血一樣紅豔,而花池中的鮮花瓣也瞬間枯萎,隻有黑色的不明液體與原本清澈的水混為一體。
昔昔隻覺得自己的胸膛前似有翻江倒海的疼痛,一股甜腥味衝上喉頭。伴隨著“啊,吸血鬼!”的一聲驚叫,昔昔昏倒在地。
昔昔做了一個美夢,夢裏又是那個如清泉般悅耳的聲音在小心翼翼地呼喚著她的名字。當昔昔醒來時正對上了一雙如星辰般璀璨的雙眼。
“醒了?”
“恩。這裏是……啊,啊,啊!”伴隨著三聲尖叫,昔昔猛然發覺自己正躺在一個陌生的赤裸的男人的懷裏。而且……還是在水裏。
咦,他不就是剛剛看到的那個……“哼,該死的暴露狂!”
男子聽到了昔昔的抱怨,卻並不生氣。從池邊的玉台上取了一杯涼茶,放在唇前一飲而盡。接著就是一個粗糲的聲音,像風中的狂沙一樣的沙啞,與他這張英俊的臉顯得格格不入。似乎,這樣的聲音不該屬於這樣清秀俊逸的主人。
“柳若荻小姐,本公子不願意娶你,你也不用這樣對我垂涎吧?畢竟天涯何處無芳草呢,嗬嗬。”
昔昔先是被這聲音一嚇,接著就不禁大腦思考地脫口而出:“柳若荻是誰啊?”
男子愕然,一雙晶亮的星目卻是不著一絲妖氣地含笑看著她。
恍然間,昔昔明白了過來。想起白日裏了了喊自己柳姐姐的樣子,原來自己便是柳若荻呀!
昔昔臉兒先是一紅,然後,微微一哂,道:“不好意思。我剛剛暈倒,現在頭還暈暈的呢,所以你的話也沒太聽清。”
“哦?那要不然本公子替你醫醫呢?”
“嘿嘿,不勞公子費心。何公子您就繼續留在這裏沐浴吃花吧,小女子就不打擾公子雅興了。”
“吃花?”
“夠了,姓何的,你有完沒完啊。本姑娘不就是不小心偷看到你洗澡了嘛!多少錢,你開個價!”
“妙哉妙哉,本公子等的就是這麼一句話。怎麼上回看到柳姑娘時,就沒覺得你有這麼爽快呢。要不然我也得考慮考慮對你用毒是不是下手輕點,換一種毒藥。也不至於姑娘半年後就會花容盡失,一年後就屍骨難尋了呀。”何言一麵說著,一麵嘴裏發出嘖嘖聲。
“你……你……閉上你的臭嘴。本姑娘的生死還輪不到你來定奪。”雖然嘴上這麼說著,昔昔的心裏早已心驚肉跳。嗚嗚,難得擁有這麼好看的臉龐,我不想死啊!
何言聽了,也不再說什麼,隻是莞爾一笑。邊笑邊趁昔昔背對著他的時候,不知不覺中上了岸,穿好衣服。他半躺在精致的輪椅上,銀色的睡袍慵懶地係在身上,伴著他如薄翼般跳動的雙睫,甚是好看。
“好看是好看,可惜聲音那麼難聽,還是個行動不便的癱子。也算是你害人的一點小小的報應了,看你這種人,以後有哪個女生敢喜歡你。”昔昔小聲呢喃著,不巧,卻落入了聽者的耳中。
何言依然那淡如菊的微笑。“嗬嗬,柳小姐這是在誇我還是損我呢?不過這聲音的確是沙啞難聽了點,就連本公子自己都還沒有聽習慣。沒辦法,聲帶是利用從東海水晶宮一隻白蛟的喉結裏取出的振聲丸做成的假聲,到底沒有人的聲帶來得甜美方便。不如……”一邊說著,身子一麵故意地朝昔昔側了側。
“啊,死變態,別碰我!”嬌身一躍出水麵,月光籠罩在女子玲瓏有致的身材上,有那麼一瞬間,既然令他有些失神。
這時候,遠處突然有名男子氣喘籲籲地跑來,嘴裏叫道:“少主,不好了!”。昔昔一嚇,剛出水的身子又鑽到了烏黑的水中。
那名男子也沒注意到池中的昔昔,繼續低著頭在何言的耳邊小聲低語。昔昔仔細看去,卻發現那名男子身著紅色緞袍,青絲垂肩,一縷青絲從兩頰側挽起並用一支烏月簪在腦勺後麵束住。也是一副仙姿,隻是錦衣下盡顯的那一副姿態,卻是邪魅妖嬈。
昔昔實在不想再用“謫仙”這樣的詞來形容這個男人,再看看那人另一側坐著輪椅的何言,這下就覺得順眼多了。
不過順眼也就隻是一瞬間的事。待那名男子走後,沙啞可怕的聲音就又傳了出來。昔昔這才注意到,原來何言在說話的時候嘴唇並沒有變化,想來他剛剛所說的利用振聲丸發聲的話是真的了。
昔昔見那人已走遠,眼珠一轉,向何言道:“我的衣服被你弄濕了,能幫我找一件幹爽的衣服嗎?拿你的侍女的就行。”
“侍女?嗬嗬,柳姑娘,不好意思。在下府中並無侍女,隻有男丁。”說話時,溫軟如玉的笑容仍然在眼前。
“可惡!”昔昔正欲再爭辯,想起剛才的那個男子,心中頓覺了然三分,嘴角掛著曖昧不明的邪邪的笑意。心中默想,嘿嘿,姓何的,原來你不僅殘廢,還是個斷袖呀……
此時何言清澈的目光望著她,卻是一頭霧水。
“告辭!”
昔昔一邊說著,一邊迅速從池子爬起,再度攀上了牆垣。
何言望著昔昔的背影也不去阻攔,隻覺得好笑。
伴隨著“啊”的又一聲慘叫,何言頓時明白了什麼。與此同時,牆那邊的昔昔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靠在牆邊悶悶地想,為什麼剛剛回來的時候還要翻牆,自己明明可以走大門走的。唉,昔昔呀昔昔,看來今晚真是出師不利呀,隻好自認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