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清月淡涼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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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出生天。成了我內心最強烈的願望。
    愛師尊師。成了我外表最大的表現。
    他叫我幹啥我就幹啥,他說他要出去溜達溜達,我說師傅好走。一走他就走半個月。
    看我餓得發青的臉,就用特別驚訝的語氣說,你該不會把我的蘿卜全啃完了吧?
    我嘔血不止。
    我就沒見過這麼差勁的師傅!
    扔下我走半個月就不說了,等他心情一個激動,丟下一兩本破書,讓我自個兒自習自練,他自己呢,就磚進破屋子裏就是從早上到晚上的忙活,都不帶一個含糊的。
    要不是我聰明,折騰了幾次也能自己做飯吃,我哪還有閑情扯出這些破事說給您聽呢。是不,起碼也成一堆白骨了。然後,白骨連起一具骷髏,跟您大侃特侃的嘮叨這些事,血淚史啊。您就感歎,這骷髏也真不容易。是不?
    那時啊,我就猛然想起“絕處逢生”這四個字,激動得眼裏刷地就下來了。太應我處境了不是?
    所以啊,有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是個強人。
    用予錦的話來說,就是蟑螂生命力,旺盛得很。
    說實話,我師傅他老人家除了一張看得過得去的臉,一副瞧得過眼的身板,其他方麵,實在實在無半分可取之處。
    就比如說那個怪癖吧,每年一到差不多八月份他就愛往我被子裏磚,美其曰“為師怕你被噩夢魘著。”
    我內心淚流不止,多想扼腕、悲憤地告訴他,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夢魘。可是我敢麼?不敢,自從那次我說我要離家出走,他笑眯眯的說不送。出了門四下一望,嗬,沙林林的一片,全是金燦燦的顏色,晃得我眼都花了。
    我一咬牙,心想,長痛不如短痛,說不定我還真能逃出生天呢。
    於是抱著這樣的僥幸的心裏,選擇了一個方向,撒開腳丫就跑。
    跑了一陣,我就覺得有點不對了。
    您說,我就是再小胳膊小腿的,跑了個大半天,也不可能一回頭就能看見那金沙中的一片豔麗的顏色衝著我招搖吧。
    直跑到太陽都下山了,氣溫都降了,我都快凍成冰塊了,絕望都快爆開時,聽見隱蓮他老人家特悠閑的聲音,小猶然啊,餓了嗎?要不來喝點湯?
    我灰撲撲的就回去了。
    我說,我不是餓了,就是怕你辛苦做出來的東西壞了,不能吃,浪費了。
    他笑嘻嘻地,說,小猶然真是體貼。
    我很冷靜的點點頭,看到那鍋白色的湯時,眼皮都沒抬一下。拿過筷子就要夾時,他拿筷子擋住我的動作,笑眯眯的問,不怕吃了?
    我下巴一抬,說,男子漢大丈夫,茹毛飲血都不怕,還怕這小小的蛇肉?
    他說,很好。想了想,他說,不過這蛇也沒啥好吃的,你敢不敢吃點其他的?
    我這人也挺好麵子的,他那人又特能裝,裝得我就心裏就有一把火起來了,硬著口氣說,有啥不敢吃的?就是一蜈蚣,小爺我也能吃下去。
    他驚歎,真不愧是我隱蓮的徒弟,想法都能跟為師我到一快了。從桌子下麵的隔層裏端出一盤暗紅色的東西時,我臉色紅了又青,青了又白。
    他在旁說,我還就真給你準備了又肥又大、又滑又嫩的蜈蚣。小猶然啊,你孝心,不會讓我辛辛苦苦做出來的美食放壞了吧?那樣的話,豈不是太浪費了麼?
    我沒吭聲,他又說,對了,剛誰說的來著,‘就一蜈蚣,小爺我也能吃下去’的,誰說的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年紀大了,出現幻聽了。
    我點頭,特誠懇,您老是出現幻聽了。
    於是,嗚呼哀哉,我吃了四天的蜈蚣,吃到一看到長條長條的蟲子就犯惡心,一惡心就吐,一吐就想起那血淚史,淚流滿麵!
    自然,他也是給了很足的理由:你不是吃了那蛇肉心裏瘮得慌麼?知道蛇怕什麼不?蜈蚣!這麼多蜈蚣吃下去,你就把心放進肚子裏吧!哈哈哈哈……那笑,繞梁三日,我噩夢不歇。
    說了不敢說了,隻是心裏納悶,不過納悶久了,沒想出個所以然,我師傅他老人家半點透點內幕消息的舉動都沒有,於是哀哉,我唯有陪周爺爺下棋聊天。
    我十一歲那年,隱蓮他老人家又再一次的玩“出去溜達”的遊戲,而且一去就是兩個月。回來時還帶了一小孩。
    滿身是血的小孩。
    滿身是血,長得挺漂亮的小孩。
    滿身是血,長得挺漂亮的奇怪小孩。
    隱蓮也特別能做得出來,把小孩往我床上一扔,說了聲“小猶然,你照料一下他”人就沒見了影。
    我替小孩洗澡換衣,擦藥,那孩子就一直盯著我,眼珠子都不帶轉的。
    特別瘮人。
    我說,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用那樣看著我。
    他沒吱聲。
    我幹笑,說,是不是餓了,要不要吃點東西?
    他點頭。
    我大赦般,撒開腳丫就往廚房裏奔。那速度,估計隱蓮看了都要感歎,真不愧是我的徒弟。
    我特磨蹭的在廚房裏搗鼓了一大陣,才不情不願的端著吃食給小孩送去。
    他手上有傷,於是我再次不情不願的喂他。
    隻吃了一口,他就皺了眉,說了到這裏的第一句話,真難吃。
    後來他感歎,說,猶然啊,你就跟你做的食物一樣,看著挺色香味俱全的,一吃就原形畢露了。可是呢,就是想再吃,抱著奔赴壯舉的勇敢。挺奇怪的,不過多想想,就知道了,是因為此難吃非彼難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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