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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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在家做完昨天物理補課留下的卷子,已經是下午三點半。張言家的大人們還是沒有回來。手機裏設了三個快捷鍵,1是老媽,2是老爸,3就是王櫟喜的號碼。其中沒有薑劭喆,原因不明。“嘟~”好長一段時間,王櫟喜沙啞的聲音從聽筒瀉出,一聽就是剛睡醒。
“現在幾點了?”聽筒裏出現哐當碰掉東西的響聲,接著是驚叫,“哇,都那麼遲了,完了,我爸媽快回來了,我先掛了哈,拜~”張言正準備開口調侃幾句,聽筒便傳來忙音。
張言無奈的搖搖頭,覺得無聊又不想看書,就到書房翻東西看,書架的禮品盒裏放著爸爸出去旅遊的一些照片,沒有多想便打開來。相片整齊的歸納在盒子裏麵,照片下方放著有一個年頭已然掉色的黃色硬殼本裏。本子零碎的記著一些數字,張言隻是記得在很小的時候媽媽拿出來看過。“好久沒有看過了啊。”裏麵夾著一些小小的照片,數量不多而年代久遠,關於張言的照片有幾張,但沒有單獨的,因為媽媽把單獨的全分出來放到一個新的相冊裏麵。這些照片大多是年輕時的爸爸媽媽,很有朝氣的樣子,一點也不符合現在家裏的氣氛。漫無目的的翻看著本子上的一些文字,一些心情或者摘錄的歌詞,久遠的味道從指間漫開。不知不覺的翻完,嘴角掛著一縷笑,張言看到硬殼本最後一麵的卡紙上麵用藍黑的鋼筆寫著:這樣的婚姻繼續下去已經沒有意義。結束了。“結束”寫得很用力,在紙上留下重重的劃痕,時間是去年的愚人節,爸爸的字。張言無法彈動,仿佛所有的血液凝固住了。回過神來,她開始翻平日父母放證件的地方,書桌的一個小櫃子裏麵躺著那個她要找的綠色小本子。事情發生了將近一年,到現在,她才知道。喉嚨幹幹的,有種哭不出來的感覺。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手腳冰涼。下意識的看了一下牆上的鍾,五點。站起身,雙腿像爬滿螞蟻一樣難受。安靜的拾掇地上散開的照片和證件,仔細的放回原位,走出去,關門。五點半,在房間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一切照常。
中午,學校涼亭。
“真的?!”王櫟喜嚇了一跳,她抱了抱張言,“還好麼?”
張言擤了擤鼻子:“怎麼可能還好,好難受,把我當傻瓜一樣。”
“或許是害怕你擔心吧。”王櫟喜為難的說,“怕影響你學習。”
“明明在家裏希望我懂事,可是又把我當做小孩一樣看待,他們真的以為我看不出來這個家裏的問題嗎?”張言越說越激動,滿麵漲得通紅,“天天冷冷清清,除了吃飯睡覺,日常問好,哪裏有家的感覺。我就是他們的包袱,等我一出去,他們都解放,都好了,誰想過我,我是白癡嗎,他們究竟有沒有為我想過。”
王櫟喜盯著張言,滿目複雜,一掌拍向張言的額頭,張言一驚,詫異的看向王櫟喜,王櫟喜“哼”了一聲:“你現在是糊塗還是怎麼著,想得那麼偏激,他們完全可以老早向你攤牌,卻遲遲不說,為什麼,你自己好好想想。既然沒吵沒鬧,不就是講他們已經處理好他們的關係,繼續這樣維持著,這是因為對你的負責。張言,我們也應該為父母想想吧!”
張言推開王櫟喜:“因為不是你的事情,所以你才會那麼說的。”說完扭頭就跑開。王櫟喜一直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愣愣的站了一會兒。
那個下午,張言請假,不見人影。
“我打了你很多通電話,為什麼不接!”薑劭喆抓住張言的胳膊,有些抓狂。
張言掙脫開他的束縛,繼續向校門走過去,悶悶的說:“不舒服,關機了。”
“張言——”薑劭喆忽然叫的很大聲,很多同學聞聲停下了腳步,看向他們,張言隻能停下腳步狠狠地瞪著他。
薑劭喆立馬換了一個很狗腿的笑臉:“我很擔心你啊。在這樣特殊的狀況之下,我豈能錯過安慰你表現我的大好機會。”
張言推了他一下:“不要跟我嬉皮笑臉,我現在真的一點兒心情也沒有。對不起,我隻想一個人靜一靜。”說完獨自走開。薑劭喆一臉的不可思議,皺著眉頭向學校走去,沿途和他打招呼的同學他也沒有理會。
“張言,外麵有人給了你這個。”同學低了一張卡片過來,對折的素白卡片,黑色的字跡。是王櫟喜,她們之間的約定。
“雖然真的很生氣你說出那麼任性的話,可是我決定原諒你,如果這個時候我也離你而去的話,你的心情一定更糟糕。早操時到校醫室找我。另外,你得跟我道歉,我真的很生氣。”外加一個生氣的表情。能用這樣語氣和她講話的人也隻有她了。張言揉了揉鼻頭,雖然笑著,淚卻控製不住的往下滴,心裏很溫暖很溫暖•;•;•;•;•;•;
張言決定裝作不知道,可能是最好的選擇,不是嗎?這件事情,就讓它這樣悄悄落幕,像是埋藏於灰塵下的樹葉,慢慢腐爛。
“我們分手吧。”平常的一個午後,距離高考還有一百天的時候,張言在奶茶店的櫃台旁邊吸著全套奶茶裏的布丁,自然的說出來,就像是在說天氣很好一樣。
薑劭喆的第一反應當然是不可思議,玩笑而已之類的,但是凝視一番後,他看見了她眼中的認真。推開奶茶店的門,張言沒有跟上來,隔著玻璃,薑劭喆用食指寫出“why”的形狀。張言搖了搖頭,擺擺手,示意他先走。渾渾噩噩走回家的薑劭喆收到這樣一條短信:“我在你的書包裏麵塞了一封信,你看看吧。”
關上房間的門,薑劭喆拆開沒有花紋的白色信封,淡紫色的一張紙。
薑少:
不再叫你親愛的。我們和平分手。
那天我一個人思考,發現我的未來看不到你,心突然很慌,再仔細想想,其實你的未來也應該沒有我的吧。我不會永遠那麼喜歡你,你也一樣。我知道,我們都是自私的人,所以我先選擇離開。
那天去展覽館的時候,我真的很傷心,明明是鄰居家的大哥給的票,你也很喜歡看畫,本以為高高興興的,之前你也沒有問我是誰的展覽,然後在大門口跟我無故發了一頓火就走開,真的差勁透了。最後還是我結束我們之間的冷戰。一直到現在,你欠我一個解釋。我介意,但這並不是我們分手的理由。我們之間一直存在著問題。事實上,我根本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歡我,我一直不知道你喜歡我的理由呢(笑)。
最喜歡你的時候,天天腦子裏自動播放你的影像,你給我唱的《ToMakeYouFeelMyLove》,那句I’veknowitfromthemomentthatwemet。There’snodoubtinmymindwhereyoubelong。真好聽。真的好喜歡你。可是我想我們就走到這兒好了。
下次見到的時候就遠遠地點點頭吧。我已經決定和你分手,這是通知,不要妄圖做無謂的抵抗。嗬嗬,再見。
P。S,我就是看那個顧夏月不爽,你管我。
張言
時間不詳
距離高考還有三十天,張言聽說,薑少隻身飛回加拿大,她隻是低下頭看著桌上攤開的書,水滴在紙張表麵留下了褶皺的花朵。一個人回去的公車,坐在靠窗的位置,耳機裏麵放著《ToMakeYouFeelMyLove》。夜晚的路燈,點點橘黃色的光圈,張言低下頭,長發遮住麵頰,陰影中,她用手捂住雙眼,幹燥的,卻憂傷,她在心中輕輕的說了一聲:“再見。”
高三的夏天來的總是這樣的突然,一下子就熱了起來,高考後的日子在束縛之後立刻變得瘋狂,變本加厲的瘋狂,張言和王櫟喜幾乎每天都要把昨天逛過的街走一遍。交完誌願的下午,她拉著王櫟喜的手,走在操場上,又想要哭了。
“看你那樣子,你別哭給我看啊,笑話你好不好,”王櫟喜推了推張言的肩膀,“你看我都準備遠走他鄉了,都沒有那麼感傷,剛剛交給老班的誌願那是填著好玩的,壓根沒想過能過了那個分數線。”
“真的決定就這麼走了嗎,因為他?”張言和王櫟喜在學校的操場的主席台邊沿坐著,四隻腳在半空中蕩著。
“張言,我在心裏給了自己一個時間限定,如果真的不可以,我就放開手,反正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的糾結。嗬嗬,但是我隻是選擇自己想走的一條路罷了,於他無關。大學對我來說並沒有意義。我想走很遠很遠的地方,和我的鞋子一起。這段日子,我不會忘記的,我已經把它們藏得好好的。”說完拍拍口袋,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
“恩,你決定就好。”張言看向天空,微笑道。
“好。”王櫟喜從台子上跳到地麵,拍了拍手,把張言拉了下來。兩人笑成一團。
伍粵,你不知道你失去了什麼。張言在心裏這樣說道。她們的夏天,還是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