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緣修道笑天機 第26章 重劍無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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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上的男子單腳跨坐在樹幹上,笑眯眯的點點頭,竟是默認了鍾霆的猜測。
自千年前仙魔之爭以後,修真者和修魔者的關係緩和了不少,看到修魔者倒也不再需要喊打喊殺了。鍾霆沒想到這個男子如此痛快的承認了魔修的身份,他一時之間到不知說什麼話才好。
修魔者側了側頭,長長地劉海垂落下來,遮住了眼中銳利的光芒,語氣篤定的說道:“我好像聞到血腥味了。你受傷了。”
鍾霆不動聲色的用指尖按了按被裂天釘戳破的肌膚,淡淡的說道:“小事。”
修魔者放下搭在樹幹上的修長大腿,輕輕用力,如山林中的豹子一樣矯健的從樹上跳下來。鍾霆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覺的這樣有些示弱,便又直挺挺的站住了。
修魔者神態悠閑的走到他的身邊,輕聲笑道:“你怕我?”
“就實力差距而言,我怕你也是應該的。”因為身高差距,鍾霆不得不仰視著回答。
修魔者大笑道:“你果然是個有趣的小家夥。”
天上的紅日越升越高,鍾霆想了想,歎了一口氣說道:“所以閣下準備殺我?”
“怎麼會?”修魔者訝異的挑了挑眉。
“哦。”鍾霆仿佛明悟的點點頭,他左手輕揚,闊背大劍橫亙在兩人之間。
鍾霆瞥了一眼沒有動作的修魔者,心中一喜,跨上劍背,淡然說道:“在下還有要事,就不打擾閣下在此休息了。”
修魔者摩挲了幾下下巴,也不見他有所動作,鍾霆忽然發現腳下的飛劍重逾千斤,他悄悄試了幾次禦劍訣,卻猶如石層大海一般杳無音訊。
鍾霆心中咯噔了一下,佯裝鎮定的問道:“閣下是什麼意思?”
“竺簡。”修魔者答非所問。鍾霆疑惑的看著他,修魔者笑眯眯又說了一次,“小家夥,我名竺簡,你可要記住了!”話音落地,竺簡就招出一隻模樣可怖的怪物,在空中繞了一圈,施施然的飛向一望無垠的天際。
鍾霆輕輕的舒了一口氣,即使心裏明白此人大抵沒有惡意,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淩厲氣勢也讓人先悚了幾分。鍾霆兩次跟他接觸下來,直覺的這人仿佛與別人隔了一層霧,朦朦朧朧的看不透。鍾霆托著下巴思索半響不得要領,他幹脆放下此事不提,轉了幾下大劍的方向,朝淩星閣飛去。
讓他驚訝的是薛長生居然在聽雨樓前等他。鍾霆和他回了望星坪的屋子,薛長生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霆美人,太柯長老的推薦額能不能讓給我?”
鍾霆有些奇怪的看了幾眼薛長生,薛長生看上去不像是這麼沉不住氣的人。不過他想了想,說道:“我可以幫你爭取。”
“那就多謝了!”薛長生拱手笑道。這次大比對他很重要,與其等著別人推薦不如先行一步毛遂自薦比較保險。
鍾霆說到做到,他在鑄劍坊練習完畢了以後,就向太柯提了此事。大比的名額一向是由淩星閣的弟子一級一級往上推薦到長老案上。太柯雖然是長老,但是他一向方嚴端正,倒是很少有人敢向他推薦人選。
太柯沉吟道:“煉氣七層的修士,你覺得他合適?”
“徒兒沒有見過他真正的實力,不過此人一向言必有出,想必這次他也是誌在奪魁。”太柯的表情有些鬆動,鍾霆又加了一點籌碼。
太柯點了點頭,把薛長生的名字刻在玉簡上。他忽然問道:“鑄劍一事,你進行到何種程度了?”
鍾霆笑道:“徒兒已經略有眉目,正打算三個月後開爐鑄劍。”
太柯的表情略顯柔和,“那為師就拭目以待了。”
四個月後,鍾霆向太柯提交了一把重劍。這把劍長約七尺,劍身用玄鐵石礦精融合了金剛石礦精,重約千斤。在造型方麵,鍾霆把東方重劍和西方雙手重劍的樣式結合,雖然沒有鋒刃卻也不輸霸氣,劍身上下遊走著縷縷靈光,弱化了幾分笨重。
“此劍何名?”太柯右手緩緩抬起,鍾霆雙手托住的重劍仿佛失去了重量一般輕飄飄浮起,飛到太柯掌中。
鍾霆言道:“劍名千重,還未有銘刻。”
太柯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領著鍾霆進入試劍台。當日太柯收修為微末的鍾霆為徒,淩星閣上下有不少嫉妒羨慕之輩。今日,鍾霆試劍,有不少同門過來看熱鬧,至於試劍失敗會不會踩上幾腳還不好說。
試劍台上放著大大小小經過淬煉的金剛石。金剛石以質地堅硬出名,用來做試劍石再好不過。太柯隨意找了一塊中等大小的金剛石,也沒有用什麼巧勁,簡單的一劍劈下。重劍無鋒,一劍劈下去自然也不可能如普通的劍一樣劈開金剛石。大家聽到一個沉重的敲擊聲,定睛一看,重劍擱在金剛石的表麵,竟連一寸的進入不了。周圍頓時傳來一片笑聲,站在人群之中的李赫皺了皺眉,他朝台上看去,鍾霆仍然氣定神閑。
站在距離金剛石最近的太柯卻表情沉重,重劍雖然沒有劈開金剛石,但是石頭表麵已經出現了龜裂,而這些裂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擴張。太柯舉劍的一刹那,整塊金剛石居然碎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周圍的笑聲戛然而止,大家瞠目結舌的盯著這一幕。
鍾霆雖然表麵一片淡然,心中卻著實送了一口氣。他學鑄劍的時間太短,很多鑄劍的技巧都不熟練,與其打造一把輕靈飄逸的長劍,不如打造一把鋼筋威猛的重劍,況且重劍連鋒刃都沒有,更是在工藝上簡單了不少。
“這怎麼可能,這把劍連鋒刃都沒有,怎麼可能做到這一步?”
“是啊,怎麼可能?”
“我不相信。”
底下出現了一片喧嘩聲。
太柯冷漠的眼神掃過眾人,落在一個個憤恨不滿的修士身上,他淡然說道:“爾等既然不信,可自行試驗。”
大家環顧四周,推舉了一個身材高挑的修士上台。他的衣服下擺處有繡有一把小劍,鍾霆認得那是鑄劍部的標誌。
高挑的修士接過千重,他一開始以為千重劍在表麵有一層玄鐵石礦精提高劍身的堅硬程度,不曾想鍾霆為了劍身的重量和結識考慮,全身上下都是實打實的玄鐵石和金剛石。這其實是非常奢侈的行為,不過誰叫鍾霆和李赫關係好呢。為了鑄這把重劍,鍾霆從李赫手上訛來了上百塊的礦精。
修士沒有考慮到這把劍看上去很笨重,其實真的笨重,所以他一接過千重,就差點摔倒在台上。他也顧不得麵子,改用雙手握住劍柄。隨意找了塊差不多的試劍石,修士雙腳微張,雙手舉起千重,一劍劈下,金剛石被千重碰撞以後,雖然不如上次碎的厲害,但還是在眾人的麵前漸漸碎開了,真是由不得人不信。台下的亂哄哄,討論聲此起彼伏,特別之鑄劍部的弟子,他們熱烈的分析起這把重劍來。
正在這時,又有一個修士走上試劍台,他先笑著向太柯行禮問好:“恭喜師尊,收此佳徒!”鍾霆抬頭看了一眼,來人正是鑄劍部三位執事之一的祝子龍,也是太柯的徒弟之一,和鍾霆的名分就差了“親傳”二字。
祝子龍自忖師兄弟幾個他在鑄劍方麵最有天賦,將來太柯收親傳弟子,這名分也是十拿九穩,沒想到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鍾霆居然被太柯收入門下。關於這一點,祝子龍心中是有些不舒服的,不過他為人十分爽氣大方,此事過了不久他也就揭過不提了。今日小師弟在試劍台試劍這事他一早就被人通知了。不過,他一開始沒有來,一則他相信太柯讓鍾霆一年之內鑄劍肯定是有把握的,二則小師弟再怎麼奇才以他初入門的學到的東西鑄出來的劍成就也有限。但是他在鑄劍坊沒呆多久,就有弟子來跟他報告他的小師弟鑄了一把奇劍。祝子龍有幾分癡性,一時難耐好奇,就趕來試劍台敲個究竟。
他在台下的時候就見到鍾霆雙手捧著一把黑漆漆的長劍,而他的旁邊有兩堆碎掉的試劍石。他在外圍除了覺得此劍長的有些過分,到一時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祝子龍心中一動,躍上試劍台。
他走到鍾霆身邊,笑道:“我聽說師弟鑄就了一把奇劍。一時心癢難耐,冒昧前來觀賞一番。”
祝子龍爽朗的笑容引得了鍾霆的好感,鍾霆雙手托劍,遞給祝子龍。
祝子龍拿劍在手,掂了掂分量,笑道:“好家夥!約莫有千斤中了吧?”
鍾霆回以笑容:“師兄好眼力。千重劍劍身由玄鐵礦精和金剛石礦精熔煉鑄造,總重一千零八十三斤。”隻因這劍重達千斤鍾霆便偷了懶取了名字叫千重。
要說這把劍的工藝,實在是有些粗糙,手法亦有些稚嫩,但是這一切都是瑕不掩瑜。單憑無刃之劍碎金剛之石,他這位小師弟就足以立足鑄劍師的行列了。
祝子龍拂過沒有任何裝飾紋理的劍身,眼裏滿是讚歎,“師弟大才,竟能想出這種以力破敵的方法!”
鍾霆有些自豪的笑了笑,作為一個華夏人,能讓異族他鄉驚歎於華夏文化的魅力總是件自豪的事。他開心的答道:“其實這個方法也並非我首創。在我的家鄉有一句話,正是:‘重劍無鋒,大巧不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