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簫瑲殿苦語憶往事 綠萼林帝心生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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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瑲殿
又是一座華美富麗的寶殿,殿中一張六尺餘寬的寒玉闊床,最是奪人眼眸。鮫綃成羅帳,冰蠶軟絲做床簟,青玉為香枕,珍珠金絲點綴四周。
床上躺著一個麵如白紙的男子。他劍眉飛揚,鼻梁英挺,豐神俊朗,富貴非凡。隻是雙目緊閉,似已昏睡多時,此人正是天龍國三王爺寇炎方。
寒玉床畔立著一個文弱的男子,手中握著一支白玉製成的人像,此刻正脈脈望著寇炎方。男子眉目含笑,一臉溫柔:“那日,我去了江南盛橋村,見到了你說的梧桐樹。那裏的小廝說:樹是我離開那年,你種下的,現如今它已是枝繁葉茂了。梧桐樹下深埋的玉人,我已經找到。難為你雕得仔細,連那點朱砂也不忘刻上去。炎方,此回南下,玲瓏刀我已帶回來了,他也來了天龍國,或許是天意,你很快就能醒了。”男子眼中笑意更濃,臉色也越顯溫柔,他緩緩地伸出手,指尖纖柔的劃過方應看棱角分明的麵頰。良久,男子轉過身,抬頭深望著窗外的竹林,繼續說道:“一襲白發,一代芳華,難怪風帝賜他住進秋心宮,我以為那地方不會再有人住了。隻是那人眉宇間像有敵意,風帝對他又頗為重視,我擔心他會有損於天龍國的江山社稷。君兆昭笑我杞人憂天,我想••••••或許是吧。可能我老了,看事看人都不準了。不過他來了,你便有救了。”說話間,男子眼中閃過一抹若有若無的殺意:“起風了,炎方。”
秋心宮
清晨,風還帶著微微涼意,秋心宮很靜,靜得可以聽到綠萼梅花綻放的聲音。鍾願祈站在林海深處,望著茫茫的如雪梅林,看著清冷似玉的花瓣悠悠飛落,竟有些癡了:那人一定喜歡這裏吧,他總說白梅是最純潔幹淨的,那,讓我替他看吧。
恍惚間,那人堅毅的麵容慢慢清晰起來。
“你肯來了?你到底要不要幫我?”
男子輕輕的點頭。
“即使違背你父親的意思,你也不後悔嗎?”
“為什麼突然要結婚,不是說隻要我一個人嗎?”
“臣不敢,臣是酒後失言,請太子恕罪。”
“不隻是失言吧,要不要我替將軍好好地回憶一下?”
“太子,你為什麼殺她,那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啊。”
“那我呢,我算什麼?”
“你當初根本就不該認識你。”
“你不是恨我嗎?為什麼還有救我?”
“我們不要再錯下去了,好不好?”
懵然,那抹濃烈的白色竟變得異常刺眼,狠狠地灼痛了鍾願祈的眼睛,心髒也像被什麼東西揪得生疼。
“物是人非,事事休矣••••••事事休矣••••••”鍾願祈反複地低喃著。
“在想什麼?”
背後冰冷地言語打斷了思緒,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風帝。
鍾願祈覺得身體不聽使喚地抖動了一下。是在害怕嗎?驚恐的眼神閃爍不定,然而一瞬之間,又恢複以往沉穩自信。悠然轉身,已換了一副楚楚柔弱之態,一顰一語惹人憐愛。向前施禮道:“拜見風帝。”
“起來吧。方才你在想什麼?”風帝仍是冷冷強調,卻眼神中透漏出一絲迫切與緊張,不該是這個男人應有的情緒,鍾願祈覺得自己應該眼花了。
“隻是想到自己的國家和親人,有些感觸罷了。”鍾願祈幽怨的望著被風吹落的梅花:“我雖為雪域國主的長子,卻是庶出,父王斥責我無能軟弱,兄弟視我為攔路石子,五年前的天災,令雪域一夜間消失於世。我因此來到戚國,名為上賓,實則階下之囚,受盡冷眼欺淩。我的命運又比這些凋零的殘花好到那裏呢?”
“從今後,讓朕護著你?”冰冷的話語,帶著毋庸置疑的堅定。
鍾願祈心中一動,不覺地笑了,那一刻,滿院的梅花都失了顏色。那一刻,有個人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