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的那一刻，從心底產生的歸屬感，由激動轉化為一種安心。這次不必再去害怕什麼，相反的則是那豁然開朗的卷土重來。
    “終於光明正大地回來了啊……”南宮熙握住夏沐浩的手，他微笑著說道，“我們走吧。”
    首都國際機場外，於禾清早就派人做好了準備，等著他們的到來。“在日本玩兒的還好嗎？”於禾清和南宮熙坐在一起笑著問道。
    “那裏環境很好啊，適合養生。不過我可不敢把小孩子放到那裏，總感覺會比較危險。對了，那裏麵的是……”南宮熙說著還向窗外看去。
    “是羅玉。她是咱們這裏聯係王浩詠的專員，我讓她和浩浩說一下他應該知道的事情。對了，風息他們也馬上就到，到時候薑淩……”
    “他啊……”南宮熙靠在車座上，看著天空，“就那麼放著吧……”
    震耳的音樂，迷離的舞光燈，汗氣、酒味、嬉笑聲……“想不到這樣的東西居然傳播的這麼快啊……當年人們可是極端不屑啊……”夏沐浩站在暗處看著燈紅酒綠的人們不禁歎了一口氣。
    羅玉抽了一口煙，“啊……是啊，不過也算是為那些走投無路的人提供了生存的機會罷了。”說罷，羅玉站起來，高跟鞋的聲音在走廊中異常的鮮明。“你確定要看她？”
    夏沐浩輕點一下頭。“好吧。”羅玉放下手中的煙，舉手投足間的性感，不可冒犯的性感，稀釋了周圍的汙濁之感。
    羅玉在一條走廊的拐口處停了下來。“就是這裏……不過……算了，你考慮清楚再說吧，我先去後麵看一下賬。”
    羅玉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後，夏沐浩慢慢走進他麵前的長廊。不時會從屋內傳來男女嬉戲、叫嚷等歡愉的聲音。夏沐浩不覺那刺耳，相反，是平靜，是淡然。雖然他心底還存有那麼一絲希望……
    這時，一個男人滿足地走了出來。他目中無人的架勢和那粗鄙的行為舉止讓夏沐浩一下就看出來這個地方並不高級——在羅玉所經營的這個高級的會員製的夜場……
    “一個暴發戶啊……”夏沐浩在心底說著。當他路過那男人走過的門時裏麵的人雖已被歲月和她的職業將麵容“摧毀”，可是夏沐浩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賈湘並沒有看見夏沐浩，她隻是看著手裏的前瘋狂地清點，越往後越流露出那被金錢所迷惑的神情……除了錢，賈湘什麼都沒有了……
    數完錢後，賈湘意識到她麵前有人。她以為那是領班好心介紹的新客人，頭也沒抬地恭敬道：“歡迎光臨，請問您需要什麼服務？”
    機械化的行為，沒有感情卻甜美的聲音，打破了夏沐浩最後一絲的幻想。“好久不見了……”
    賈湘楞了一下。那是她在噩夢中出現的聲音……那個向她複仇，將她千刀萬剮的噩夢中的聲音……卻因為時間，因為那場變故，變得有些輕柔……她慢慢抬起頭來，發現夏沐浩的樣子並非她所預料。沒有那麼高大威猛，卻是一如當時的清秀，在燈光下，她沒有看清他的麵容……
    “起來吧……”夏沐浩開啟大燈，並向打算進來的女人說了幾句，隨後他關上門，拉開椅子，“坐。”
    “你……你要喝些什麼嗎？”賈湘不敢抬頭。
    “不用了。”聲音還是那樣溫和，“我和你的領班說了，錢我付，你不用擔心今晚的生意……”
    這話一出，賈湘放心了許多。但是良心的譴責還是讓她害怕……她小心地抬起頭來，看著以前的夏沐浩。在高級風月場所摸爬滾打多年的她一眼就看出來夏沐浩價值不菲的衣著。“你……現在過的很好啊……”
    “啊……”夏沐浩隻是淡淡的回複著她。話語裏，眼神中，沒有透出絲毫的輕蔑與怨恨。“你……一直都在做這個嗎？”
    賈湘自嘲地點了點頭。“都怪我當時……抱歉……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賈湘不禁抬起頭，滿含愧疚地看著夏沐浩，“他們……他們……對你做了什麼嗎？”
    “啊……是做了什麼……”夏沐浩的眼神有一些黯淡，“是因為你的原因嗎？”
    “對……對不起……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抱歉……”賈湘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夏沐浩看在眼裏，心還是痛了一下，他拿起桌上的紙巾遞到賈湘的麵前。“妝，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賈湘擦了擦眼淚，哽噎著說：“你……你……是不是很恨我……”
    “恨嗎？”夏沐浩拿起紙巾擦幹了賈湘沒有拭幹的淚痕，“我從來沒有恨過你……愛你，是我一廂情願的事情……當時我知道你的索求無度……我知道你當時已經產生了要趕我走的念頭，隻不過我一直不想承認罷了……當時我要是識相一點就好了，也不至於發生那樣的事情……”
    “對不起……”賈湘抓著自己的裙子，“孩子……那孩子不是你的……那天……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是……是我為了給自己一條後路……把你扔到了南宮熙的房間……對……對不起……”賈湘雙手捂著臉，大聲地哭起來。她受不了夏沐浩對她的好。她後悔，她後悔之極。她是笨蛋，她是白癡，如果當時她忍得了那一時的苦……現在……她就該是一位光鮮亮麗的貴婦，而不是在這裏出賣日漸衰老的身體。
    夏沐浩聽後眼睛瞪大了一下，但沒有再去管她。“算了……原來是這樣啊……不過……如果沒有你，我想我也得不到那麼可愛的兒子……”
    “兒子？”賈湘聽後顧不得臉上的妝容，“你……結婚了嗎？那姑娘……真是幸福……”
    夏沐浩站起來笑道：“是嗎？”
    看到夏沐浩要走，賈湘趕忙站起來。“等一下！”
    夏沐浩回頭看她，“錢要是不夠，我給你。不要再幹這個了……”
    “不……”賈湘攥緊了拳頭，“你……你當初有沒有愛過我？”
    “愛……非常愛……”夏沐浩微笑著看她，宛如當年，看到賈湘頭裹方巾，端著咖啡，站在陽光下。“不過……隻是當初……”
    “啊，來的正好。王浩詠發來消息了，你現在趕緊過去。”拐角處羅玉告訴夏沐浩剛來的消息。
    “知道了。”
    看著夏沐浩離去，羅玉看了看躲在門旁的賈湘，向她走過去。羅玉關上門，問道：“怎麼？哭成這樣？”
    “玉姐……我……”
    “你沒想到自己把他害成那樣？”羅玉撩了一下頭發，歎了一口氣，“你啊……就算他現在因為你變成是那樣的身體……他還是留下了一筆錢，送給你。你知道那有多少嗎……”
    “他……他怎麼了？！”賈湘覺得羅玉的話比夏沐浩所說的還要嚴重的不少。
    “你不知道啊……那算了。明天你把錢拿走，離開這裏，再也不要回來。”羅玉剛要擰門出去，賈湘便跪下來哀求道：“玉姐……我可以滾，我可以不要錢！但……玉姐，我求求您……他到底是怎麼了……”
    羅玉看了看賈湘，“因為你……他的肚子上留下一道疤。知道那個疤是怎麼來的嗎？就因為你，他被別人改變了體內器官，兩年看不見，並且他的親生父親死在了他的麵前，並且生了一個兒子，你明白了嗎？”
    羅玉帶上了門，留在外麵，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酒瓶子摔碎的聲音……轉天抬出的屍體。
    “賈湘，這應該是你最好的下場了吧。”羅玉看著那白布，麵無表情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