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栗子，我的眼睛又酸了。拿出一顆，還是很甜很甜的味道，能讓很苦的心都甜起來。
    “爹，我明白了，我會按你想的去做的。”
    “文文……我希望你這次出宮後別再管了”什麼？！他故意延遲一天出發，半夜到我這兒來，竟是希望我不要再管他們的事。真是奇怪，他是我親爹嗎？
    “文文，我本不該讓你進宮的。隻是我覺得你最像你娘，個性那麼倔強不服輸，一定沒問題的。可是我該讓你自己選擇的，現在卻把你卷入這場鬥爭……”他在位置上低著頭。
    “沒事，本來就是我比較要強，讓姐姐來肯定不行。隻是，你現在爭的這個，有意義嗎？”
    他沒回答，卻說：“後天你要走，明天皇上一定會讓你去侍寢，你看看奏折。”
    我沒出聲，還是不願放過我的剩餘價值啊。
    “我走了。”他站起身來，我沒看他。
    “這是我來時買的年糕，是你最喜歡的那家店買的。”他把年糕放在門口的櫃子上，走了。
    我走過去，拿起一塊兒，放在嘴裏嚼，味道沒什麼特別的啊？我並沒有最喜歡哪家店，隻是順路而已。然後慢慢地把整包栗子吃完了。
    第二天蕭暘果然讓我去侍寢，直到我和他一起吃飯時，還覺得這個場景不可思議到虛幻。不是我沒見過世麵，實在是因為我進宮以來，就沒和蕭暘同桌吃過飯。蕭暘讓人叫我來養心殿吃飯的時候，我嚇了一大跳，所以現在吃得拘謹到已過了一個時辰，我們兩還沒吃完。
    “皇後。”
    “啊？萬歲爺想說什麼？”
    “待會你先睡吧，我還有奏折沒看。”蕭暘放下碗，走到掛著那塊寫著“勤政親賢”四個大字的房間。
    他一走我就拚命吃，剛才光顧著拘謹了，餓死我了。
    吃完飯也不能回去，養心殿也沒什麼好玩的，我直接到東暖閣去，坐在床頭，拿出最新一期書刊看。
    看完最後一頁時，天已全黑了，宮女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把油燈加滿了油，我抬起眼看向窗外，發現正對麵的勤政親賢閣燈火通明。但我卻發現，沒有人。紙紗床上沒有人的影子，他到哪兒去了？
    我走到那扇窗前，推開那扇窗，一個跟頭翻了出去。我走到勤政親賢閣的門前，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小縫。我舒了一口氣，還好沒發出聲響，雖然我認為蕭暘不在，但還是小心為上。既然都來了，我進去看看吧。再說，昨晚父親讓我幹的事，我答應了。
    我輕輕推開門，門發出輕微“吱嘎”的響聲。門口的侍衛都被撤走了，看來蕭暘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出去了。
    有一本奏折直接攤開在案上，看來走的時候挺著急的。我拿起一看，是張文順這位左大夫彈劾我父親的奏折，下麵用朱砂寫著蠅頭小楷，十分清逸的字，大約的意思是不通過，望張大夫能再仔細思度一番雲雲。我嗤之以鼻，現在蕭暘還沒掌握政權，他當然不能動我父親，這貨腦子也不夠用，要是蕭暘有實力，他還用你說，早就除掉這心腹大患了，也不會娶我當皇後了。
    再往下看，江南都督的年度總彙、河南省的災情表……誒！這不是我的閑書嗎？！還真是他拿了我的書，他不會男女通吃吧……在心裏鄙視他。
    碰！
    勤政親賢閣的大門被大力推開，蕭暘走在前麵，水縈紆跟在後麵，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大群侍衛。
    這是怎麼回事？我有些反應不過來。
    水縈紆對著侍衛喊：“把她抓起來。”頗有她父親的風範。
    我這時反應過來了，“住手。”雖然我父親是文臣，但我氣勢比她更強。“為什麼抓我？”我看著蕭暘。
    蕭暘皺了皺眉，“出去。”那群侍衛呼啦像來時般突然就退了。“皇後怎麼會在這兒？”蕭暘的語氣還是一樣平靜。
    我舉起手中的書刊，“我說我是來找自己的書的，皇上信嗎？”
    蕭暘沒出聲，但水縈紆立刻接道：“你別找借口了，一定是風樓台讓你來私批奏折的！小環，去，看看她翻過哪些奏折。”
    “是，娘娘……娘娘看，這份寫著彈劾風樓台的奏折，打開了。”突然這個小環的手向我襲來，我沒反應過來，她一下就捉住我的手，從我袖子裏取出一個布盒子。
    我立刻用另一隻手打開她，“你幹什麼！”我憤怒的說，“我是皇後，你一個妃子跟前的宮女也敢碰我？”
    “皇後娘娘贖罪。”但她卻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娘娘看看這是什麼？”她立馬把這個布盒子拿給她的主子，狗腿子……
    水縈紆慢悠悠地打開盒子，然後一副吃驚的樣子，“暘哥哥你看，居然是玉璽！”盒子蓋落下去，露出一塊精美細致、莊嚴方正的玉。果然是玉璽。
    蕭暘看了看，眉頭皺得更深了，沉沉地說了一句：“縈紆，你也出去。”
    水縈紆不甘地看了我一眼，轉身走了出去，在轉身時，她說：“暘哥哥，大凉的江山已有千餘年，決不能毀在一個女人手中。”
    “皇上……”
    “皇後也早點休息吧，明天就要出發了。”蕭暘坐回案前，整理剛剛被弄亂的奏折。
    “皇上……”
    蕭暘抬起頭，“皇後還有事嗎？”
    我把剛才被我拿在手中的做借口的書刊遞過去，“皇上要是喜歡，我就送你吧。”
    蕭暘愣了一下，然後輕輕笑了，“不用，這書我已經看完了。順帶說一句，皇後的品味真不錯。”纖長的眉一下舒展開了，油燈的火光在那深黑的重瞳中跳躍，驚起一灘漣漪。
    “那臣妾先休息了。”我推開門走了出去，禁軍首領楚暮在外站著。我對他說：“讓皇上早點睡吧。”
    剛才以那個宮女的身手，她絕不是一般人，連我都沒來得及用紅緣去擋。而且那盒子就是她帶來的，她用身體擋住了蕭暘的視線，就是想誣陷我。不過水縈紆明明知道以我父親現在的實力，蕭暘不會對我怎麼樣，她那麼聰明的女子，怎麼會做這種事？再說，我和蕭暘成親以來，除了賑災的事，他就沒主動來看我，她犯不著誣陷我啊，我去弄死她還差不多……
    該不是我要走了，她想給我留下一個難忘的回憶吧……算了，反正也要走了，回不回來還不好說，想這些也沒用了。也許，這些朱瓦粉牆，雕龍華宇隻是回憶了。也許，那個人，真的要死在我的心裏了。
    PS：紅緣是風文文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