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明隻做了一次就停下了，因為他的擁抱而放鬆心神，我連清洗的時候都是昏昏欲睡的。因為沒有給身體造成太大負擔，第二天我依舊行動自如，沒有留下遲滯的鈍感。
    早上8點多，蕭遠明載著我趕到醫院。輕叩門扉，聽見Allen清亮的聲音說：“請進。”
    甫一見到這幅畫麵的時候，我愣了愣。晨時的日光一點都不熱烈，鬆散地透過窗戶落進來，投映在Allen摧殘的頭發上。Allen頭也不抬，繼續專注於手裏小巧的水果刀上。盡管姿勢很漂亮，可他手裏的那隻蘋果也未免太慘不忍睹了點……
    Allen手起刀落，動作很是漂亮，隻是那隻蘋果原來光滑圓潤的曲線完全被棱角分明的線條取代了，顧修文很不給麵子地捧腹大笑，直到太大的幅度牽扯到了肩膀上的傷口，才粗喘著停下來。
    Allen麵上依舊笑吟吟的，一點沒有惱怒的跡象，等他完成手裏的工作，才抬起頭看向我們。
    “喲，這麼早啊~你們來的正好，我剛好要去買早餐呢~”
    “那我們在這看著，你去吧。”蕭遠明不客氣地揮揮手，把Allen趕出門。
    “蕭，你對我的甜心要溫柔一點哦，如果讓我知道你趁我不在的時候欺負他，小心我整你~”能把威脅人的話說到這個地步，我該說Allen果然是妖孽一隻嗎？！
    蕭遠明嘴角抽動了下，“你真愛開玩笑，好了，你趕緊去趕緊回來。”
    Allen前腳離開，後腳病房裏的氣氛就開始詭異了起來。我幹咳一聲，瞬時兩人的視線都粘過來，“那個……我去買點飲料……”
    不負責地丟下兩人，幾乎是用逃的離開了病房。
    ——呼，真要命……
    不論是蕭遠明還是顧修文，兩人的視線滿含燙人的灼熱感，噼裏啪啦地在空中交彙。
    在外麵晃悠了一圈，給顧修文買了一杯熱牛奶。
    推門的刹那聽見裏麵的動靜，我頓下腳步。
    透過略微張開的門縫，我看見蕭遠明站在窗邊抱臂而立，陽光從他的背後投射進來。站在背光的地方，我沒有看見他此刻的表情。
    “謝謝你，雖然我這麼說可能有點過分，但如果這一槍是打在小九的身上……如果小九出了什麼意外……”
    “不用謝我，我知道我在做什麼。能夠救到何似，我很高興，不是因為你或者其他的什麼人，隻因為我想救他。”蕭遠明未盡的話語被顧修文打斷，“雖然我比你晚了一步，因此錯失了他，但我的心意絲毫不會比你差。”
    從少年變成青年，顧修文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有著令人心悸的成長。
    蕭遠明被顧修文的話噎住，最後化作長長的歎息。
    角度的關係，我沒能看見顧修文的臉，不知道他是不是又露出了落寞的表情。
    這個被我當作弟弟一樣喜歡的男孩，陰差陽錯對我產生的感情，成為他不快樂的最大原因。我不禁後退一步，白色的門仿佛是矗立在麵前的巨大溝壑，我跨足不過。
    忽然一隻手從我背後伸出來，推開了房門。
    我一驚之下險些轉身逃跑。
    Allen攬住我的肩，半推半送帶著我一起踏進房門。
    “早餐來啦~John真細心，還買來了熱牛奶呢~”Allen的活力注入蒼白的病房裏，吹散剛才的沉悶氣氛。
    顧修文的表情還有些僵硬，Allen狀若無睹地把五花八門的早餐一一攤放出來，色香味俱全，引人食指大動。
    顧修文倒是真的餓了，顧不得繃著臉，甩開腮幫子開始吃。Allen看著他豪邁的吃相，笑的很開心，後來更是加入了爭搶的行列中，是不是逗弄顧修文鼓起臉頰大聲抗議。
    吃過飯後，蕭遠明和Allen兩人走到外間談事，我則留在病房裏陪顧修文。
    他不一會兒就累了，孩子氣地非要抓著我的手。
    等他睡著了，我才敢光明正大地端詳他的臉。
    因為失血的關係，他看上去有些蒼白，眼圈下有著青色的淺淺圈痕，被他抓緊的左手感受到的溫度，也比以前溫涼許多。
    理順他被Allen揉亂的頭發，低垂眼簾。
    蕭遠明和Allen要去處理Martin的事，沒多久就離開了醫院。
    對Martin，我不知該怎麼說。雖然他是這次槍擊案的罪魁禍首，可說到底，把他逼到這個地步，多少都是因為我的關係。
    “哥……”猶豫了一下，還是拉住蕭遠明，“Martin那裏……”
    “放心，我知道分寸的。”蕭遠明安撫地摸摸我的頭。
    “嗯！”
    不知道什麼時候趴伏在床上也跟著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是因為門外的喧鬧。
    起身推門出去看個究竟，隻見幾個護士聚在一起，興奮地談論著什麼。我大概探聽到，醫院裏似乎來了什麼亞裔的帥哥，這個消息在這些女孩子中間迅速流傳開來。
    喧嘩聲越來越大，隱隱有著朝這個方向而來的趨勢。
    等我親眼見到這場騷動的源頭時，嘴角不可抑止地扯開一個誇張的笑容。
    “你怎麼來了？”
    對方給了我個大大的擁抱，摘下了堪比黑超特警的大號太陽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