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青海湖的行程暫時定為四天，我的行李很簡單，隻稍微帶了幾件換洗的衣物，然後就是錢包和信用卡。
    和蕭遠明報備了一下，他倒是很支持我出去玩，說青海湖的風景很不錯。
    往西北的方向隻有特快列車，顧修文買了軟臥的車票。他大少爺的行李壘起來又我半人多高，都不知道裝了些什麼東西。
    “顧修文，你這是搬家麼？我們不過出去四天而已啊，不是四年！”更何況四天中有一小半是要在來回的列車上度過的。
    “會用得到的啦~行了，不要念了，帶都帶出來了總不能讓我扔了吧。”
    看在不用我背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
    顧修文興奮得上竄下跳，高級包廂裏的設施很齊全，他一會兒摸摸液晶電視，一會兒在床上蹦達幾下。
    “何似，除了地方小了點，就跟普通旅館差不多誒！”
    “嗯。”
    “何似，這個是淋浴間誒！好神奇！”
    “嗯。”
    “何似，快來看啊……”
    “……”我已經懶得作出回應了。
    “顧修文，你坐下歇會兒行不行？你轉得我頭暈。”狹小的空間內，一個人不停在眼前轉，能忍耐到現在都已經是我定力好了。
    “哦，好吧……”
    半分鍾後
    “何似，那個東西……”顧修文安靜了沒多久，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探險”活動。
    我呻吟一聲倒在床上，“我睡著了，不要叫我！”
    把整個人埋進被窩裏，雪白的被子纏在身上變成一個巨大的繭。顧修文一驚一乍的聲音被阻隔在被子外，終於可以休息了，再這麼下去我就該神經衰弱了。
    行駛中的列車很平穩，間雜著很有規律的路過鐵軌間隙的聲響，窩在被子裏舒適得一不留神就睡過去了。醒來的時候日薄西山，泛著些微紅色的陽光灑落下來，顧修文倚在床邊看著外麵的景色。他麵無表情地凝視遠方，安靜而沉鬱。聽到我的動靜，視線轉回過來看向我。
    “醒了？”
    “嗯。”氣氛有些詭異，我試圖說點什麼，“我睡了很久？”
    “還好，時間差不多了，要吃晚飯麼？”
    “呀，快七點了，你怎麼不早點叫我。”
    顧修文賊賊地笑，“其實我也睡著了，剛醒~”
    看他露出平時的搞怪表情，我暗自鬆了一口氣。我還是比較習慣這樣的顧修文，剛才的樣子，一點都不適合他。
    “呐，何似。”
    “嗯？”我正在和一大塊牛肉較勁，扯不爛咬不動，不知該拿它怎麼辦。
    “下個月我要去外地的學校念書了。”
    放下夾著的牛肉，“什麼？”
    “我說，我要去外省市的學校念書，我外公替我安排好的。”
    “去哪？”
    “T市。”
    “這麼遠？！”
    “嗯，我差不多該定下心好好做點事了。”他撓撓臉，有些不好意思，“我外公總是說我這麼大人還沒個常性，像小孩子一樣。”
    嗬嗬，老人家說得很對啊。
    “所以……你去普林斯頓沒關係的，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我看著他誠懇認真的表情，久久不能言語。愛熱鬧，愛搗蛋，其實骨子裏還是個長不大的小孩子，渴望著愛和溫暖，一直把他當作弟弟一樣疼愛，隨他鬧，隨他折騰，在一邊看著他。對於他的心意，其實隱約有所覺察，隻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嗯，好。”淡淡地笑，歡喜於他的成長。
    顧修文的眼眶慢慢紅出來，撲過來抱住我，“在國外的時候不許交外國朋友，不許和外國人做親吻禮；不許忘記我，要經常給我打電話、寫E-mail，每個月都要寄生活照給我看；放假的時候一定要回國，我每年假期都要見你！……”
    “嗯，好。”
    說到後來開始耍賴皮似的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喂，你都十八歲了，這麼哭很難看的。”
    “我不管……”
    一下一下地順著他的背輕撫，揉弄他的頭發。
    “都是你，我的頭發都快成鳥窩了！”
    腫成泡泡一樣的眼睛瞪人實在沒有威懾力，反倒是讓我一陣好笑。
    顧修文又變成了活潑好動，一刻不停的顧修文。
    晚上睡不著，非要折騰著打牌，尤其牌品又差，輸了就要耍賴。好容易到了半夜才消停下來，各自洗洗睡了。
    我是被顧修文的夢中囈語吵醒的，說是囈語都嫌文氣了，丫的根本就是用嚎的。聽不清在說什麼，手腳並用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演全武行呢。被子一大半掉在了地上，剩下的一半糾纏在一起。顧修文是在夢裏都要充分表現出自己精力旺盛的人……
    洗漱的時候，抬頭看著鏡子裏掛著兩隻熊貓眼的人，深深歎氣。
    他大少爺這麼鬧騰，自己倒是睡了個神清氣爽，更是讓我怨念了。
    下了火車，遠遠就看到邊上掛著的青海湖風景照，當即便被那鏡麵一般的碧藍吸引住了。
    “嘿嘿，我挑的地方怎麼會差，走啦走啦！”顧修文拽住我就走。
    “你慢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