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花皚看著李桂英，內心揣測不安，不會又發生了什麼吧！事實的確如花皚所想，李桂英把報紙遞過去，她實在不忍心親口說出來。
    入眼的標題和照片讓花皚渾身一震。
    這，這是，上次和李廣生見麵的時候，怎麼會……
    看到花皚的表情，李桂英也瞬間明白了，心像是墜到了穀底，冰冷徹骨。
    “你，你……”李桂英滄桑的臉上布滿淚痕，她掄起拳頭狠狠在孫子的身上錘了幾下，花皚也不躲避，敲在花皚背上的拳頭，是疼了他的身，還是死了她的心。
    “奶奶，對不起，對不起……”
    花皚伴著哭腔的聲音已經入不了李桂英的耳，她現在的心情無法言語，她一直相信，小皚和男人扯上關係是因為他們是彼此相愛，誰知道，原來一直是她自作多情。
    和他扯上關係的男人，不是一個，現在，又出現了個什麼偵探男人，那以後呢，說不定又會出現一些奇怪的人，她老了，她經不起折騰了！
    “我無能為力了，以後的路怎麼樣，你自己去走吧！”
    李桂英開門，不理會一直想要解釋的花皚，她要離開這裏，離開這個快讓她呼吸不來的地方。
    花皚追在後麵，他不敢去拉奶奶，他怕手會被甩開，什麼人都可以誤會，都可以鄙視，他都不在乎，可是她是他的親人，他無法承受被親人嫌棄的感覺。
    從老伴開門出來的情形，花通就明白了。他心如刀絞，雖然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很短，可是他付出了全部的感情，花皚這個曾被他們拋棄的孩子，他花了所有的精力去彌補，可是，一切到頭來，還是成空！
    李桂英停了下來，花皚突然覺得還有希望，他上前，卻被李桂英讓開。
    花皚一頓，然後繼續跟著。
    李桂英重新走回房間，把一開始來的東西全部放到包裏。他們沒什麼東西，幾件破衣裳而已，花通立在一旁，他想勸說一下，但看到愣住的花皚時，他還是沒有出聲。
    東西很快就收拾好了，李桂英的臉上看不出情緒。
    花皚看著自己好不容易尋回來的親人又要離開了，他緊張，他害怕，甚至忘記了一切。他跑上去，他要拉住他們，他不能讓他們走。
    手伸在半空停了下來，因為他最在乎的親人停在了玄關處。
    李桂英沒有看他，她隻是把兜裏的錢全部掏了出來放在了玄關的地板上。花通忍不住看了一眼花皚。
    滿臉驚恐癱坐在地的花皚。
    花皚幾乎是爬著過去了，他不能讓他們走。
    他現在也隻有這一個念頭。
    膝蓋疼，手掌也疼，可是他卻是開心的，因為，他終於抓住了。
    他抓住了李桂英的衣擺。
    李桂英一頓，然後毫不留情的揮掉那隻攀在她衣服上的手，決然的和老伴離開了這個隻住了一個月的地方。
    門沒有關嚴，有陽光灑在了地板上。
    花皚癱坐在玄關，手保持著被拍掉後的姿勢，手背上有一點點紅。
    沒有人會知道，他的手在被揮開的那一刻，他是什麼感覺，隻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其實什麼感覺也沒有。
    就像是感官突然被放空，視線也一片白，好像連呼吸都停止了。
    然後他就看見灑在門邊的陽光和……空無一人的前方。
    這一刻，他才感覺到疼。
    手背疼，膝蓋疼，掌心疼，連心髒也疼，疼的一滴眼淚也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一隻小手趴到他的身上時，他才有了反應。
    小竹愛一隻手抓著花皚的衣服，一隻手揉著眼睛，小嘴嘟著：“花花，你坐在這裏幹嘛？”
    花皚眨了眨眼睛，有點反應不過來，他的行動很慢，把小家夥牽到懷裏，他抱著柔柔軟軟的小身子，那一點點的溫度讓他呼出一口氣。
    “還好，還有人！”
    老師口中呢喃著什麼，小竹愛沒有聽清楚，可是花花好像在哭，她記得，每次哭的時候，爸爸都會摸摸她的頭。
    於是小家夥學著大人的樣子，伸出小肉手，輕輕的摸著花皚的頭。
    昏暗的玄關處，一道泛著黃昏的光線，兩個相擁寂寞的影子。
    一整個夜，花皚都沒有睡著，一絲困意也沒有，早上，他把小竹愛打扮好，兩人吃過早飯後，他送小家夥去幼兒園。
    他穿了比較長的衣服，還戴了口罩和帽子，出門的時候也沒有走前門的巷子，而是選擇了偏點位置的巷口，雖說遠了點，但是好在能避開那些煩人的記者。
    等站在葵花幼兒園的大門口時，花皚有種久別重逢的感覺，快一個月沒來了吧！
    院門口已經有送孩子來的家長了，她們看花皚打扮奇怪，但是也抱著孩子，以為是家長也就沒在意了，幾個人圍在一起，聊起了家常。
    突然，不知道誰先提出來的，於是關於幼兒園老師是同性戀的話題就展開了。
    “聽說了麼，這個幼兒園裏啊，有老師是同性戀！”
    “真的？不會把孩子給教壞吧，看來我得換一家幼兒園才行。”
    “是的是的，我也有這樣的想法，不然我工作的時候都不會安心的。”
    “不是說，被辭退了嗎？”
    “是不是真的誰知道呢！唉，聽說這樣的人容易得病，咦！我都有點害怕了！”
    “沒那麼嚴重吧……”
    議論的氛圍逐漸熱烈，花皚不動聲色的離開，他的心髒負荷不了。
    “花花？”小家夥有點擔心，花皚對她笑笑。
    “老師沒事！”
    沒一會兒，幼兒園的院門打開了，秦曉玲和一些女老師出來接孩子進去，當秦曉玲看到花皚時，明顯愣了一下，隨即掩飾下去。
    她過去接過小竹愛，用眼神示意他在對麵的公園見。
    “小愛，要聽老師話知道嗎？”
    “恩，那花花，你記得要來接我！”
    花皚對小家夥做了保證，才讓她聽話的隨秦曉玲進幼兒園了。院門被關上，掛著‘上課期間，閑人免進’的牌子。
    他又看了眼幼兒園的大門，然後離開。
    有的時候是際遇，有的時候是緣分，所謂無巧不成書，也許這就是命運！花皚怎麼也不會想到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會遇到這個人。李廣生。
    他們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下，還是清晨，除了在早練的老人們外，行人是極少的。
    “嗬嗬，最近我的偵探社人氣很足啊！”
    他像老朋友一樣，很自然的開了口。
    “抱歉！”
    花皚盯著地上，側臉的線條顯得憂鬱，卻有著說不出味道。
    李廣生伸手，很自然的理直了花皚鬢角微卷的一縷頭發。花皚看他，他攤手微笑。
    “一時情不自禁，你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