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見李德下來，很默契地停止了交談。
    袁一知道，剛才的話題，必是不想讓自己知道的。衝他們笑笑：
    “嗨，你們起得很早啊。不好意思，昨天睡晚了，今天就……”
    “沒關係。睡得好就行。就怕你認床，睡不著。趕緊過來吃早飯吧。我們也剛坐下。”李德也笑笑。
    “袁哥，你有什麼去玩的地方，一會兒讓哥哥帶去吧。秦義一會兒過來，陪我去辦點事。”李微邊倒牛奶邊說。
    上海，以前參加學術討論會時袁一來過。袁一覺得，這種商業氣息極濃的大都市，著實也沒有什麼可玩的。到處除了人就是人，倒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想去。
    “那就去陸家嘴看看吧。看完，去江邊走走，請你吃哈根達斯。你不是喜歡吃冰激淩嗎？上海到處都有冰激淩店，不像北京。”
    吃完飯，袁一聽從了李德的建議，兩人打車去陸家嘴。
    聽袁一說上次來沒能登上東方明珠，李德便買了票，領著袁一去看塔。然後，二話不說，把他拽進了旋轉餐廳。
    “李德，你真是個敗家子。吃完早飯還沒到二個小時，你非上這兒來幹嘛？這麼貴，還是自助餐。吃不了多少東西，多虧啊。”袁一坐在一張憑窗的桌邊，碎叨著。
    “小家子氣。就算不吃飯，你坐在這裏，觀觀景，喝杯茶，也是件很愜意的事情啊。現在不是飯點，人還不算多。”李德白了他一眼，
    “還當你是闊少爺啊？……呃，對不起。”想起自己認識李德時，他還是個乞丐，袁一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嘴。說完，就後悔了，縮起脖子低頭。
    “嗬嗬……你就安心坐著吧。我沒你想得那麼窮。什麼對不起啊之類的，以後少放嘴邊。本少爺是那種小氣人麼？我去弄點喝的，你喝什麼？”李德覺得，袁一越來越可愛了。
    “那就，一杯可樂吧。”袁一不了解情況，沒敢亂點。
    “真好養活。”李德笑著轉身離去。
    “要你養啊？”袁一嘟囔著反駁。
    “真用我養我也不介意。”李德笑意融融的聲音。
    “你怎麼又回來了？”袁一尷尬地咧了咧嘴角。
    “嗯，我耳朵好。特意回來告訴你答案。哈哈哈……”李德開心地再次離去。
    正在接咖啡的李德忽然有一種背後被盯視的感覺。他疑惑地扭轉頭。
    一個個子不高，長相說不上帥卻霸氣十足的男人，正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他毫不示弱地反盯回去。不料，那男人，卻忽然衝他笑了，並邁步走了過來。
    “你是李德？”
    來人的問話，讓李德一愣。細想想，確定對這人沒有印象。
    “我叫趙昂。”趙昂走到李德跟前伸出手。
    “我是李德。您是……？”李德禮貌地回握。
    “啊，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嗯，也不能說不認識，還可以說，我對你的事了解不少。”趙昂微笑著賣關子。
    李德沒說話，揚揚眉，回了他一個疑問的目光。
    “今天真巧。你等等，我跟他們打個招呼再說。”趙昂說著，向不遠處的一桌人走去。
    李德端著咖啡，向袁一所在的地方望去。見他正向自己張望，便舉了舉手中的杯子，示意他過來拿。
    袁一剛走了李德身邊接過咖啡，趙昂就回來了。
    “哦，對不起，剛才忘了問你是否有同伴了。”李德打量著袁一。
    見袁一被打量得不自在，李德皺皺眉。
    “沒關係。就我們兩個人，趙先生有話，不如我們一起坐下說。您喝點什麼嗎？”李德知道，趙昂這樣做，必是有話要談。
    “不了，剛喝了不少。”
    三人走向窗邊的座位。李德與袁一同坐一邊，趙昂，則坐在他們對麵。
    “我的好友，袁一。袁一，這位先生，姓趙。”坐定，李德為二人介紹。
    趙袁二人半欠身，握了握手。
    “我是趙昂。”趙昂給李袁二人遞上名片。
    “原來是景業地產的老板。失敬！”李德看了看名片，衝趙昂欠身點頭。
    “別這麼客氣。你們叫我趙昂就好。”李德紳士地回禮。
    “不知趙先生找我，有什麼事？”李德沒弄清對方來意，不便失禮。
    “我是……宋哥的朋友。”趙昂說著，遲疑地看看袁一。
    “趙先生不必介意，有什麼話，但說無妨。袁一對我的事情都很清楚。”李德臉上掛著笑，聲音卻淡淡的。
    “哦？都很清楚？那應該是很近的朋友。”趙昂強調了一下近，若有所思。
    “是很近。但不是趙先生想的那樣。”李德不給對方猜疑的機會，直截了當地說。
    趙昂一提到宋哥，他就警覺上了。以宋哥之前的身份，他的朋友，就很難說是哪一種了。既然趙昂認識宋哥，還自稱知道不少自己的事情，那必然是從宋哥嘴時聽說過自己，也必然了解自己與宋哥的關係。這樣的話，他心裏一定在猜測清楚自己的事情的袁一與自己是什麼關係。雖然不知對方找上自己的用意，但他不想袁一被誤會成宋哥那樣的人，或是被誤會成自己的新歡。盡管，後一種誤會，對他自己來講，並沒什麼令他不開心的。
    “李先生倒是清楚我的想法。不過，這無關緊要。”
    見李德不肯直呼自己的名字，趙昂也隻好禮貌地稱呼對方。
    “趙先生跟宋哥認識多久了？他現在，還好嗎？”李德臉上除了微笑，沒有其他情緒。
    “嗯，認識快兩年了……他現在，住在我家裏。”李德也微笑回答。
    “哦，這樣啊。”李德臉上看不出變化。住在這樣的人家裏，應該過得不錯。
    “他跟我，也還不是李先生想的那樣。”趙昂借用了李德剛才的話。
    “啊，無所謂。”
    李德不明白，他這麼急著剖白作什麼？自己與宋哥，在宋哥悄然出走的那一刻，就沒有關係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宋哥住在誰家，跟人家是什麼關係，也輪不到自己管。不過，知道宋哥過得好，也就夠了。至少，他不用再擔心了。至於他趙昂與宋哥究竟如何，那是他們之間的事。
    “真的無所謂？”
    見李德沒有像自己那樣產生疑問，卻隻淡淡地說了句無所謂。趙昂收起了笑容。
    “趙先生。如果你對宋哥和我曾經的關係有所了解，那你也該清楚當初是他的選擇。趙先生是成功人士，宋哥與您這樣的人……相……為伍，相信日子過得差不了。我有沒有所謂，又有什麼關係？”李德答得依然沒有情緒。
    “李先生會這樣說，倒是出乎我意料。如果您麵對的是宋哥，也是這個回答嗎？”趙昂的聲音裏帶了些微怒意。
    “我該怎麼回答，要看宋哥怎樣問我。我與趙先生初次見麵，我們目前這樣的交談似乎並無不妥。”李德對趙昂的怒意沒有表示。
    “這話倒也對。看起來，是我過分了點。”
    李德對這句話報以微笑，似乎在說“你知道就好”。
    “不知李先生什麼時候回的上海？”趙昂轉了話題。
    “昨天早晨。”
    “那麼，敢問李先生，目前在哪裏高就？”
    李德沒吭聲。
    “他回上海辦點事，然後要去北京發展、創業。”
    一直聽著他們說話的袁一，忽然插嘴。不知為什麼，他不願意看到李德在這個人麵前窘迫。通過趙昂的幾句話，他已經能斷定，這個趙昂，是宋哥的追求者。而宋哥，隻怕還沒有答應，而且原因，就在於李德。
    那句讓李德難堪的問話，不管是有意無意，都讓袁一不爽。情急之下，話就自己從他的嘴裏跑出來了。
    “哦？李先生打算重振家業？為什麼不在上海，而要去北京？如果李先生在上海創業，應該還有一些根基吧？我在人脈上也許能幫點忙。”
    趙昂的話，是真心的。但是李德聽得不是滋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宋哥的關係。
    “這兩年我一直在北京，習慣了，也適應了。”李德順著袁一的話茬說。
    “那麼，恕我冒昧問一句，李先生有打算見一見宋哥嗎？”趙昂終於問出了李德等了半天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