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艾雙飛的話，殷粟的心中翻騰不已。那些年的苦戀，剜攪著他的心。聽艾雙飛提起嚴夏，千言萬語彙不成一句話，酸甜苦辣感五味雜陳，沒一種能形容出他的心情。他隻覺得，心痛得不行，不知道為誰。艾雙飛最後的問話，驚得他兩手一撐，坐了起來，又無力地靠上床頭欄板。
    “……你這個問題……雙，我知道答案……可，不知該不該告訴你……”也許，讓嚴夏告訴你更好，殷粟心語，“你那些年在國外，竟然跟我一樣沒想過看那種片子。”殷粟自己，也是在兩次被“抱（暴）”，才弄了張碟來看。
    “哪種片子？你說毛片？咱不是早就一起看過了？還……那什麼了……你忘了？”艾雙飛突然在心裏湧上一陣羞意。
    “不是，我是說另類的，比如，男的和男的那種……”想起自己看那碟時的好奇與向往的心情，殷粟直覺得發躁。
    “誰無緣無故會去想看那些啊？”艾雙飛覺得奇怪，問話的聲音都稍高了些。
    “所以……唉……不說了……”殷粟不想攛掇艾雙飛看那些東西。
    有些事情，由自己的情人來教，感覺會比較好。隻可惜，自己……殷粟傷感起來。
    艾雙飛聽出殷粟的話音不對，不禁放棄了天花板，側轉過頭……黑暗中，從下往上望去，殷粟眼中，竟然晶晶閃爍著濕意。
    “穀子，你想那個人了？”艾雙飛真不愧是與殷粟一起長大的。
    “沒……他跟我，沒什麼關係。”殷粟的話，說得很澀，卻意有雙關。
    “你，不喜歡他了？”艾雙飛的話裏，帶著欣喜。
    “是我不想再與他有什麼瓜葛。”殷粟閉起眼睛。
    “穀子，除了陪伴，我還能為你做什麼？”艾雙飛看到傷感的殷粟，心裏很難過。
    艾雙飛最近，滿心都是殷粟，連嚴夏都很少想起了。
    那天在更衣間。殷粟的話，真的嚇到他了。殷粟讓他不要再找他，他的心當時如同被打了一拳，悶痛悶痕的。後來，殷粟說讓他和嚴夏放過他，不要再找他時，那種悲哀的表情，一直在他眼前晃動，讓他睡不安，吃不香。
    不再找他……他怎麼做得到！
    艾雙飛，從沒想過殷粟有一天會讓他走開。他也從沒想過要從殷粟的身邊走開。殷粟的話，傷到了艾雙飛的心。他這個開朗樂觀了20年的人，終於體會到了心痛的感覺。想到殷粟也許真的再不想見自己，他就覺得整個人被什麼東西攥住了，無比的恐慌。不管是甩女生還是被女生甩，他都沒有過這種感覺。
    想起剛才自己對殷粟的問話，和殷粟的回答，艾雙飛迷茫了。
    穀子，究竟喜歡上了誰？自己，又喜歡著誰？夏麼？可是，為什麼穀子的一句話，卻讓自己這麼痛，這麼怕？朋友，兄弟，會有這種感覺麼？應該會打一架，或冷戰吧？自己，也太古怪了……一直享受著殷粟的熱情和擁抱，又陶醉於嚴夏的愛撫般的親近……自己，真的變態了？
    艾雙飛不禁比較起殷粟和嚴夏。一般的帥，一般的對他好。他忍受不了與殷粟的長時間別離，也難擋嚴夏突如其來的吸引力。嚴夏的成熟和幹練，殷粟的穩重包容，都是他喜歡的。他二人，比較不出與自己的親疏遠近。理智的感情天枰，似乎更偏向殷粟。殷粟，與他，有著20年的交情。
    想著殷粟與自己的過去，艾雙飛心跳加劇。他忽然就想明白了這些年殷粟的變化。他不讓自己為他按摩，不與自己共浴，卻喜歡用擁抱來表達快樂的心情，他，不喜歡聽自己談起嚴夏，那天他說，讓自己和嚴夏放過他，不要再出現在他的麵前……那是因為……
    “穀子……”艾雙飛的喚聲，有點遲疑。
    殷粟睜開眼，目光轉向坐起身，麵對著他抱膝坐著的艾雙飛。
    “穀子，你……你是不是跟我一樣？……不是也有過同樣的感覺？”艾雙飛的聲音發抖，“你，是不是喜歡我？”
    殷粟像是被什麼逼到眼前，頭猛地向後一仰。“咚”地一聲，他的後腦撞在床欄邊上。“嘶”，殷粟倒抽一口冷氣。顧不得疼，殷粟瞪大了眼睛。
    “Sh……雙，你在說什麼？……咳，咳……”殷粟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兒，嗆得他一陣不知真假地咳嗽。
    看著殷粟的反應，艾雙飛心中給出了大半的結論。
    “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我？”艾雙飛加重語氣重複。
    “我……我……廢話，我不喜歡你，跟你做屁朋友。”殷粟拚拚命地掩飾自己，他不知明明喜歡嚴夏的雙，這時的問話，是什麼意思。
    “你少跟我打馬虎眼！回答我，是，不，是？”艾雙飛步步緊逼。
    “雙，別跟我開這種玩笑！我，受不起。”別過頭，殷粟的聲音裏，幾乎帶著肯求。
    此時此刻，短短的時間裏，連續發生被矚意的人傷害，又以丟人的方式輸了球，還眼見著自己喜歡的兩個人相互有意等事件，殷粟的心情，糟透了，實在無法再承受更大的打擊。
    “別回避！我不是開玩笑，你認真地回答我的問題。”艾雙飛一改平時嘻嘻哈哈的作風，嚴肅著一張俊臉，咄咄逼人。
    “我……是又怎樣！”殷粟一咬牙，轉過臉看著艾雙飛。
    不就是伸脖子一刀麼。反正最近，他也經曆得夠多了，不在乎再添點什麼。
    “真，真的麼？……多久了？……好幾年了，是不是？”艾雙飛快找不著調了。
    “嗯……”多年的暗戀明朗化，卻是用這種方式，在這種時候，在這種地方，殷粟委屈得不行，低下頭，身體亂顫。
    “穀子，你抬頭看著我……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要這麼憋屈自己？”艾雙飛的眼睛也濕了，他伸手摸著殷粟的臉，“你怕我討厭同性戀，怕我離開你？……你就這麼不相信我？”他真的被殷粟的隱忍所打動，同時也被他的不坦率和不信任激怒。
    “如果換作是你，你會冒這種險說出來麼？會麼？你明明喜歡嚴夏，可是你剛才還在糾結於自己是否變態！你能保證聽到我的表白，不會逃走麼？”殷粟用力抓住艾雙飛撫在自己臉上的手。
    雖然在質問，但是，這手撫在臉上的感覺，太溫暖，太熨帖了，他心中的痛，化解很多，他舍不得放它離開。
    “穀子，我不能保證。但我能保證的是，我一定不會長時間離開。你知道我為什麼總往你身邊跑？因為我受不了與你太長時間的分離……你說我喜歡嚴夏，我自己現在也說不好是不是這樣。但我能明確的是，在我心裏，你離我更近，我們的感情更深。”艾雙飛勇敢地直視殷粟，“穀子，我一直妒忌老湯的前學生。他像一根刺紮在我心裏。你說，這是不是說明，我也喜歡你？我跟那個人，在你心中誰的分量更重？”艾雙飛索性把醋都端了出來。
    “他怎麼能跟你比，雙……如果不是因為我一直……我怎麼會……”如果不是我一直暗戀著你卻沒有被你發覺，我怎麼會注意到別人，還……
    殷粟鬆開握著艾雙飛的手，直接抱住他的頭，對著那張逼得他喘不過氣的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