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公寓不遠處，有一個很好的網球俱樂部的練習場。人不算多，因為場租費偏高。
    殷粟因為接了一個通告，要工作一天。艾雙飛隻得自己打發時間。他在網上逛蕩了2小時後，覺得很無聊，便拎起球拍，直奔練習場。可能是他的裝扮和動作都帶了些“練家子”的味道，還沒等他想好是單人打還是找陪練，他就被一個高高大大的影子拉住，直接被提溜進場。
    “嘿，嘿，嘿！先生，你要幹什麼？”他不悅地掙紮著，用英語問。
    “當然是打球！你不就是幹這個的嗎？”對方也很不悅，瞪他。跟他打委屈嗎？不都是東方人？
    “我認識你嗎？我打不打球關你什麼事啊？”艾雙飛飛快地閃了幾下眼皮。
    這是他的一個習慣。他心中有疑問時，會本能地衝著別人不快不慢地眨巴眼睛。如果對方離他太近或是情緒有波動，他會加快眨眼的頻率。
    艾雙飛的眨眼動作，讓對方的眼神一飄。
    “這裏從沒出現過東方人作陪練。你是新來的？”大影子對艾雙飛的無禮不爽，卻對他的民族臉很有興趣。
    啥咩？他當自己是這裏的陪練？他哪裏長得像陪練了？也好，陪他熱熱身，還省點場租呢！艾雙飛一點也沒介意這種誤會，更沒理會自己是搶了別人的生意。
    “嗨，你叫什麼？”不知是不是因為同為東方人，大影子的用詞隨便了點。
    “我叫‘嗨’。”艾雙飛沒好氣地回答，“你打不打？什麼水平啊？別告訴你是來現學的。”
    艾雙飛的不客氣，讓大影子很驚訝。他還從沒見過這麼失禮的陪練。
    “我？還行吧。隻怕你的小身板不夠練的。好在今天我隻是想稍微活動活動。”大影子微微一笑，對自己的水平很是自信。
    “好吧。那，你東我西”艾雙飛說的是場地。
    他一邊說，一邊就開始了做下場前的準備活動。
    “你是中國人？”大影子看了一會艾雙飛的動作，一邊往自己的場地走一邊用中文問。
    “K，早說啊。跟自己同胞扯什麼鸚哥拉稀啊。你怎麼猜到的？”艾雙飛聽得出來，對方不是北京人也是北方人。
    “你那些動作整一套體校範兒。”這句話，讓艾雙飛確信，這個大家夥也是北京來的。
    “是嗎？你也混過體校？來這兒是公差？”艾雙飛興奮，球場上不會寂寞了。
    “哦，隻呆過很短時間。來這兒麼，公私兼顧吧。順便看美網。”大家夥也動作起來。
    “是麼？專程來看殷粟打球？”艾雙飛覺得，每個中國球迷都該為殷粟著迷，所以他聽了大家夥的話很是高興。
    “呃？不是。我隻看終決賽。隻訂了一場的票。”大家夥的表情跟買了張普通電影票差不多。
    “切！”艾雙飛心中不滿，憑什麼他聽到殷粟的名字就像是聽到路人甲乙丙！“好了麼，來吧。”等著瞧，切死你！
    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大家夥一個扣發，就讓艾雙飛知道，這人不是好給的，自己怕是切不死他了。
    兩局下來，累的是艾雙飛。因為，對方像在散步逗小孩兒，一看就沒盡力。
    “你這水平，夠專業的啊。看你也不老，怎麼不打了？受過傷？”沒聽說過也沒見過這號人，可他的技術可不是蓋的。艾雙飛不禁猜想起來。
    “不是，隻是打著玩兒，沒當正業。”大家夥還是滿不在乎。
    咩呀？打著玩兒？NND，老天也太不公平了！他這副好身板，給自己多好，那就可以跟穀子進行巔峰對決了，多刺激！艾雙飛憤憤不平。
    大家夥的眼神挺好，老遠就看清了艾雙飛變幻的臉色。彎起弓形嘴，笑了。哇！艾雙飛隻覺得半陰天忽然出太陽了，眼前一亮。哼！但隻是那麼一瞬間，之後，他心裏又暗了，得瑟什麼？哪天讓殷粟來削了你！
    心裏咒歸咒，艾雙飛還是對這個大個子的家夥生出好感。瞧瞧人家，隨便一打，就這水平。讓國內那些指著打球吃飯的專業球員臉往哪兒擺？幸虧他不靠這行吃飯，不然，穀子的日子，可不好過！
    兩個小時以後，艾雙飛是大汗淋漓，心呼過癮。而大家夥，則仿佛做了兩小時的熱身一般。
    這到底是誰陪誰練啊？
    等大個子要跟艾雙飛結賬時，他才知道，他竟是抓了球場的客人作陪練。兩人哈哈一笑，一起走向更衣間。隔著壁板，兩人邊洗邊聊。
    原來，大家夥叫嚴夏，是個搞銀行的。聽嚴夏這樣描述自己的工作，艾雙飛笑得嘎嘎的。
    “你可真有本事。銀行你都‘搞’得來。”
    “還好吧。”嚴夏本來是想謙遜一下的，誰知卻引來艾雙飛的暴笑。
    嚴夏這才反應過來，此“搞”非彼“搞”。他氣得咬牙，也最終也忍不住樂了。
    “你這小子，還沒成年，就滿腦子亂七八糟！長此以往，還不成廢人一個？”嚴夏惡毒預言。
    “得了吧您呐。我早滿18了。馬上就是大學生了。你把我咒廢了，自有人跟你算賬！”哼，穀子第一個不放過你！艾雙飛討厭這家夥的長輩語氣，卻不想生他的氣。
    雖然球打得不那麼盡興，但嚴夏的心情卻很好。跑來這麼老遠的國度，認識了一個小活寶同鄉。洗澡的工夫，他就知道了這活寶的大部分履曆，包括他的遊曆。他說他認識殷粟，卻又不肯說跟殷粟的關係。相必是怕引麻煩上身。不過，嚴夏對此事並不過心。
    這小家夥應該也受過良好的網球訓練。他步法靈活，技術也不錯，就是力量和體力太差。他還沒用全力，他就抱著胳膊喊疼了。陪他打了兩小時，自己剛出了點微汗，他就活像是從浴缸裏撈出來的。
    “艾嗨，我下周這時間還來，你會在麼？”臨別的時候，嚴夏問。
    “什麼唉嗨呀！你唱歌呢？不是告訴你我叫艾雙飛麼？那時也許我會在，如果不去城裏的話。”艾雙飛其實很想說他會在，但又怕殷粟的行程搭不上。
    “哈哈，先前你不說你叫‘嗨’麼？這是我名片。有時候的話，可以給我電話，我們約球吧。”說著把名片往艾雙飛手裏一塞，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