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章暗夜銷魂愁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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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泫州城如今已納入了風屬國境。時過境遷,舊地重遊,望著眼前綠意盎然的平原,風霜雪的心裏不免生出些許感傷。
有情不似無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花易落,霧易失,夢易逝,雲易散。物尤如此,情何以堪?
零兒,我如此真心待你,你卻背著我和炎歡私逃,你教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哪!
心中一痛,牽扯到了胸前那道箭傷,那股痛楚似將一把鋼針刺入心上,絲絲縷縷密密麻麻鑽心透骨。
半年來,那箭傷從未痊愈,而且每次都在他快要將它淡忘時又發作,好象要提醒著他不要忘記當初飄零射出那一箭時的絕情。
放不下,為什麼她這麼絕情我還是這麼放不下她?
零兒,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讓你如此待我?
清晨的陽光照射在銀色麵具上折射出一道道銀白刺目的寒光,銀發青衫飄逸在風中,勾勒出一抹孤寂的身影。
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了他自己,在這無邊無際的孤獨中感受悲傷與痛苦的煎熬,體會失落與憤恨的更迭。
由愛故生恨,越愛竟越恨。
夜幕降臨,別院中早上了燈,風霜雪就住在飄零曾經住過的那間屋子,閉目靜思。
他選擇這裏,一來是因為他要避開炎歡在赤焰邊境所部署的軍隊,二來是因為赫連慕辰並沒有出兵相助炎歡。而且,他所派出的風騎衛也已經遵照他的命令將南下的路全都封死,飄零要回天朝,泫州就是她的必經之路。
當日,他就是在這裏將飄零從赫連慕辰的手中帶走,如今,他卻是在這裏等待和炎歡私逃的飄零,前後相較,何其諷刺。
蝶影和星魂走進屋中,風霜雪抬頭看向蝶影:“如何?”
蝶影道:“飄零他們已經進了律州地界,不出三日便會抵達泫州。”
風霜雪聞言一悅,“很好。”再看向星魂:“明日將城中百姓全部遷走,按計劃行事。這一次,我要他們插翅也難飛!”
“屬下領命!”
星魂領命退出,蝶影卻去而複返,手中還拿了一個布包。
風霜雪蹙眉道:“還有事嗎?”
蝶影道:“主子,屬下懷疑派去圍追飄零的風騎衛中出了叛變者。”
“此話怎麼說?”
“除去主子派去的風騎衛,屬下還暗中調派了幾名暗衛尋找飄零的蹤跡,結果在他們曾經交手過的地方發現了這個。”蝶影打開布包,取出一件被血染紅的衣裳遞給風霜雪。
風霜雪接過抖開一看猛地站起身來,臉色大變。
這是一件女子的衣裳,而炎歡一行人中除了飄零外不會有其他女子,所以這件衣裳必定是飄零的無疑,可是這件被血染得看不出顏色的衣裳上卻有幾處被刀劍劃破的痕跡。
一想到飄零身上可能也像這件破碎的衣裳一樣傷痕累累,他的心就如同被刀割一般痛到了極致。
風霜雪抓著那件飄零曾穿過的衣裳,看著上麵幹涸的血漬,怒聲吼道:“把星魂叫來見我!”
蝶影沉聲道:“主子,屬下懷疑的人就是星魂。所以剛才沒有稟報此事。”
風霜雪眸光一寒,遂冷靜下來,他斷然道:“不是星魂。雖然風騎衛是由他統率,可是他不敢,也不會背著我做出此等事。更何況他若真有此意,也不會笨到讓風騎衛動手讓我去懷疑他。”
沉思片刻,他道:“風騎衛向來是皇室的心腹,要想收買他們並不容易,去查一查這批風騎衛最近的行蹤來報給我。”
蝶影歎道:“查了,可是什麼也查不出。而且這批風騎衛的家人在一夜之間全部被滅口,連暗衛也查不到任何線索。”
風霜雪心中一驚,如此幹淨利落的手段就連他也為之震撼。
細細想來,這幕後指使之人隻怕是想借他的手殺了炎歡和飄零,就算殺不了他們也可以讓飄零誤以為這殺人的命令是由他下達的,從而迫使飄零對他的仇恨更深一層。
會有這種心思的,風霜雪隻想到了兩個人,不禁冷笑。
他臉上幽冷的笑容讓蝶影渾身泛起一陣寒意,遲疑道:“主子,要不要屬下派人去救援?”
“不必。”風霜雪笑意一收,沉著道:“那些個風騎衛是不可能殺得了他們的,否則,炎歡也就不是炎歡了。”
不管那個人是雁依依還是赫連慕辰,不管他們各自存了怎樣的心思都無疑是幫了風霜雪一個大忙。
炎歡的近衛軍和風騎衛數度交鋒已經是損傷慘重,到時候他還能有什麼本事能將飄零從風屬帶出去呢?
風霜雪唇角微揚,轉瞬又冷下了麵容。
若是飄零真的認為那些風騎衛是受了他的指使而對她痛下殺手,他們之間的隔閡便隻會越來越深。所有和風騎衛有關的人又全部被滅了口,他要如何才能讓飄零相信這些不是他做的?
一想到飄零仇恨的目光,風霜雪的心就一分一分往下沉。
蝶影看著風霜雪陰晴不定的側臉也猜到了些許他心中的擔憂,低聲道:“主子,飄零那邊我會去跟她解釋……”
“不必了!”風霜雪揮手打斷蝶影,“她若信我,便不會懷疑我,她若不信,”苦澀一笑,淡淡道:“她若不信我的話,任誰解釋也沒有用。”
話雖如此說,可飄零究竟會不會相信他,風霜雪心裏也沒底,恍惚中,似又想起了飄零在竹林蝶苑中的那一夜。
零兒,你若真的信我,又豈會憑兩個相似的影子就恨我至今?
解釋不清,又何必解釋?
風霜雪苦苦地笑,暗歎赫連慕辰和雁依依這招借刀殺人果真夠狠毒,硬生生把他逼到了如斯地步。
海上宮殿,萬盞金燈將靈犀宮映照的金碧輝煌,綺麗奢華。
夏夜無風,空曠的大殿更顯得寂靜無聲,雁依依托腮凝思,秀眉深鎖,忽明忽暗的目光透露了此刻她內心的緊張。
被她收買的風騎衛在一夜之間全家被滅口,當她今日收到這個消息時,驚得跌坐在椅中,半響回不過神來。
原本她也是打算殺人滅口的,可她沒想到居然有人捷足先登。那個人雖然替她解決了一切後患,可這也代表他在暗中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並握有她的把柄。
若是被風霜雪查出她暗自收買風騎衛追殺飄零的話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一想到風霜雪森冷駭人的眼神她就止不住渾身發冷。
那個人是誰?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雁依依想了一個晚上還是沒有頭緒,玉蘭錦帕揉成一團緊緊攥在手中幾乎要被她手心的冷汗浸濕,一股恐懼感凝滯在心頭吞吐不出,揮散不去。
“女兒?女兒?”雁歸辛進的殿來見女兒愁眉不展,隻顧低頭沉思,連他進來都沒有發覺,不由得提高了些聲調。
“啊?”雁依依驚地猛一抬頭,臉色煞白。
“女兒?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雁歸辛看她臉色驚疑不定,忙扶住她的肩頭急聲問道。
雁依依慢慢回過神來,看清是父親才稍稍鬆了口氣,臉色依舊還是有些蒼白,勉強扯了扯嘴角,笑道:“爹爹別擔心,女兒沒事。”
“女兒,”雁歸辛狐疑地看著她,“你深夜讓小綠喚我過來到底所為何事?”
雁依依整了整思緒,竭力維持著麵上的平靜,肅容道:“爹爹,今天雁七來告訴我,那些風騎衛的家屬在兩天前被人一夜之間全部滅口了。”
雁歸辛聞言也是一驚,但到底比雁依依沉得住氣,忙問道:“可查出是何人所為?”
雁依依搖頭,歎道:“此人下手極為幹淨利落,連雁七也查不到任何線索。”
雁歸辛擰眉愁道:“若真是如此,那可就麻煩了。風霜雪如今已在泫州作好一切部署,一旦他抓到慕容飄零便會發現風騎衛的事,也必定會追查到底。若是查不出,那自然是好,可若是真被他查到了什麼,到時候……”
“爹爹放心,他不會查出什麼的。”雁依依淡淡道,“既然那個人會幫我解決風騎衛那些人,想必他也是不想讓風霜雪查到我身上。”
雁歸辛點點頭,再道:“可是這個人為什麼要幫你,他這樣做的理由又是什麼,你可想過?”
雁依依苦笑搖頭,“想了,可是想不明白。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人並不想讓炎歡救走慕容飄零。而這個世界上,不想讓炎歡救走慕容飄零的人,除了風霜雪以外,我實在是想不出還會有第二個人,但是這件事又不可能會是風霜雪做的。這個人到底是誰,我想了一晚上還是想不出啊。”
雁歸辛拂須思索半響,也是不得頭緒,隻得寬慰道:“想不出就先別想了,反正那個人到現在也沒有對我們做出不利的事情,與其我們這般費心猜測,倒不如靜觀其變,看看這個人到底有什麼目的。”
雁依依歎道:“爹爹,有這麼一個人在暗中盯著我們,你說我怎麼能不擔心呢?更何況他手中還握有我的把柄!若是他以後用此事來要挾我,你說我該怎麼辦?”
雁歸辛急道:“女兒呀,你平素最是冷靜精明,怎麼此刻就這麼糊塗?我們現在該做的不是要找出這個人是誰,當務之急是要阻止風霜雪找到慕容飄零啊!一旦被風霜雪找到慕容飄零,問清事情原委,隻怕再做什麼都是晚了!”
被雁歸辛一提醒,雁依依立刻精神一振,隻要解決了慕容飄零,不讓風霜雪和她見麵,剛才所憂慮的問題就不再是問題了。
“爹爹說的對,我絕對不能讓風霜雪找到慕容飄零!”眼波一寒,雁依依咬牙道:“至少不能讓風霜雪找到還活著的慕容飄零!”
雁歸辛朗聲一笑,欣慰道:“不錯,這才是我女兒該有的樣子!”
程子矜,為了保住我自己的性命,也隻有犧牲你了!
“爹爹,此事就拜托您了。”主意一定,雁依依溫婉一笑,美麗的雙眼中殺機頓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