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欲將心思付瑤琴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13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數九寒冬,冰天雪地中,滿城蕭索。
“將軍。有貴人來訪!”
“貴人?是誰?”
“是我。”
南宮寂抬起頭來順著聲音響起的地方望去,帳簾掀開後,隻見一女子俏麗地站在帳前。大雪紛飛,她一身明紫錦袍,紫貂的帽簷遮住了她大半的容顏。他看見,她在對自己笑,笑得很親切,所以,自己也不覺的對她笑了起來。
“將軍,不請我進去坐坐嗎?外麵很冷呢。”見南宮寂還是一臉憨厚的傻笑,飄零無奈地提出申請。
南宮寂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從桌案後躍起,親自將她迎進帳來。
“果然裏邊暖和多了。”飄零解下鬥篷,露出一身雪白的長衫,黑發高高束在腦後,一身男裝,清爽利落。
“你……你怎麼來了?”若是被下麵的將士看見這位黑臉將軍此刻唯唯諾諾的樣子,不知道會有何感想呢?
“偷跑出來的。”飄零輕描淡寫地回答他,手中已拿起桌案上放置的地圖細看起來。
“偷跑出來的?”南宮寂的眼睛瞪得比雞蛋還大。
“恩。”
“皇上不知道?”
“不知道。”飄零正研究著地圖,突然被南宮寂一把拽起來,拖著往外走,怒道:“你幹什麼?”
“送公主回去。”南宮寂回答的理所當然。
“放手!”
南宮寂放開了手,正色道:“公主,這裏不是臨時軍營,這裏是鐵錚錚的戰場。不是您遊玩的地方。”
飄零拂平衣衫的褶皺,揚眉道:“你當我帶了三萬羽林軍過來,是來玩的?”
“羽林軍?”南宮寂不信,“羽林軍歸皇上所統轄,公主如何調動?”
“我有這個。”飄零獻寶似的從懷中掏出玄龍玉符在南宮寂麵前晃了晃,又寶貝地收起來,眨眨眼道:“這下你信了吧。”
南宮寂道:“玄龍玉符皇上從不離身,公主如何得來的?”
飄零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小聲道:“你妹妹幫我偷的。”
輕輕的一句話,在南宮寂聽來猶如青天霹靂,駭然道:“我妹妹?冉兒?”
“恩恩。”飄零點著頭,又往帳內鑽去。
南宮寂也進了帳去,進去後還轉身看了看帳外,才小聲地說:“你們也太大膽了。”
飄零看著他鬼鬼祟祟的動作不由得大笑出聲,正笑的前仰後合時,一隻寬厚的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瞪眼望著南宮寂,南宮寂被她盯的臉紅,趕緊把手放下。
“咳咳。”飄零清了清嗓子,從身後摸出一個包袱丟給南宮寂。
“這是什麼?”
“你打開看看。”
南宮寂狐疑地將包袱的繩結解開,隻見一件銀色的戰袍滑了出來。上好的錦緞上繡著祥雲瑞獸,衣領處繡著一個小巧的“冉”字。
“是冉兒做的?”南宮寂將戰袍翻來覆去的看,一眼望見那個“冉”字,欣喜地問坐在一旁喝茶的飄零。
“是呀。她幫我偷龍符,我幫她送衣服。很合理的交易。”飄零邊喝著熱茶,眼睛卻還是盯著那張地圖:“我二哥現在怎麼樣?”
南宮寂愣了一愣才知道她說的是赫連慕溪,神色不覺有些凝重起來:“王爺現在泫州。風屬軍日日攻城,王爺守的很吃力。況且神騎軍傷亡慘重,恐怕撐不了幾日了。”
“依你看,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談起正事來,兩人都一臉嚴肅,全然沒有剛才的嬉笑之意。
“我軍還有三萬,彙州的風屬軍有十三萬。”
“她很厲害嗎?”
南宮寂坦誠地說:“是。雁姑娘所布的陣法很奇特,似按照乾坤八卦所設,但細看又不像。幾番交戰下來,我們也占不到半點便宜。”
“明日叫陣。”飄零放下茶杯,淡笑:“我去試試。”
第二日,風雪依舊肆虐。
彙州城樓上,一白衣女子臨風而立。
飄零騎著纖離立在城下,狂風中那麵紗下的容顏看不真切。
“公主,她就是雁依依。”南宮寂在她耳旁說道。
飄零揚聲道:“雁姑娘,在下慕容飄零。聽聞雁姑娘琴技了得,不知,可願與飄零同奏一曲?”
程子矜!盡管過了幾十年,還是一眼就能認出。每次不管走到哪,她總能成為眾人眼中的焦點。她是程子涵的寶貝,是莫允天的至愛,是上天的寵兒。縱然莫雨冰再如何地努力,再如何地優秀,在程子矜的光芒下,她永遠躲在陰暗的角落,被人遺忘。
程子矜,你以為你會一直都那麼幸運嗎?
雁依依冷笑著,上前一步柔聲道:“能與鳳卿公主同奏,是依依的榮幸。”
“雁姑娘,主子交代……”
“閉嘴!”雁依依橫了一眼身旁的蝶影,“取琴來!”
蝶影擔憂地望著城下的飄零,隻見飄零朝她揮了揮手。
“蝶影姐姐。”雖然身處的戰場不同,飄零見到蝶影還是很高興。
蝶影也朝她揮了揮手:“子矜妹妹,你要小心。”
飄零感激地點了點頭,接過南宮寂奉上的琴。
手指撫摩過琴身的輪廓,竟有些悵然。這把鸞鳳,是魅影送給她的大婚禮物。卻不想,現在用上了。
正在她感慨時,一道清越的琴音已響起,竟震的氣血大亂。果然不可小覷!
飄零下了馬來,盤膝坐在雪地中,垂首撫琴。手指變粗糙了,即便是鸞鳳這等好琴,彈奏出來的曲音,也不及往日的七分。
雁依依輕蔑地笑著,指尖撩撥,原本淡雅的琴曲竟開始激昂起來。
飄零不敢再分神,收起回憶,專心撫琴。
城上,錚然的琴音似一把鋒利的寶劍穿破濃霧,寒光閃閃,毫不留情。就似一絕世的殺手,在使出淩厲的劍法,劍氣凜然,招招致命。
城下,溫和的琴音似一條柔軟的綢帶舒展開來,纏纏綿綿,飄散如絮。就似一美麗的女子,在翩翩起舞,旋轉著手中的彩綢,繞指成柔。
在場之人,無不為之震驚,隻是胸中翻騰的氣息,容不得他們豎耳聆聽。
蝶影努力壓製住被魔音所牽起的內息,仍然冷汗漣漣。
南宮寂內力深厚,尚且無礙。隻是飄零越來越蒼白的臉讓他揪心不已。
雁依依眸間一冷,十指急速撥弄,刺耳的琴音迸射而出,似幻化為無數的密箭,直指城下的飄零。
體內亂竄的真氣已讓她呼吸急促,咬緊下唇,拚命想讓自己冷靜下來,撫琴的十指已漸漸無力,琴音驟弱。
噗!一腔熱血自口中噴出,在銀白的雪地中是那樣的刺目。鸞鳳弦斷。飄零直直地向後倒去。
“公主!”南宮寂俯身將她抱起,急切地查看她的傷勢。
“我,沒事。”說完這句話後,飄零就倒在了南宮寂的懷中,昏迷不醒。
蝶影眼看著飄零被那將軍抱走,臉色蒼白的像紙一樣,仿佛隨時會被撕碎。想起飄零對自己的救命之恩,想起飄零在煙雨樓中的點點滴滴,怒道:“雁姑娘!你如何向主子交代!”
雁依依優雅地摘下麵紗,冷笑道:“我隻是想讓她明白,莫雨冰不是每次都會輸給程子矜的!”
蝶影不明白她所說的話,但卻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一個女人的嫉妒,和濃烈的殺意。
回到軍營,南宮寂立刻召了軍醫來給飄零醫治。
軍醫探著那似有若無的脈息,臉色沉重。
“如何?”南宮寂一見那軍醫的臉色,就知道飄零這次傷的很重,深深懊悔自己為何要答應她昨天請戰的要求。
軍醫將飄零的手放進棉被中,起身道:“將軍,公主的脈息很弱。是受了很嚴重的內傷。我先下去煎藥,公主這傷要好好調養,否則日後難免要纏綿病榻了。”
“快去!”南宮寂將軍醫趕去煎藥後,又回到了帳中。
他守著飄零,一刻也不敢離開,隻聽她昏迷中還模糊地喊著“哥哥,哥哥”,脆弱的臉色仿佛一隻受驚的麋鹿,教人心疼。
“我在這。哥哥在這。”
飄零反握住南宮寂的手,安心地笑了笑,才安靜地睡去。
她的哥哥是誰?難道不是皇上或者睿親王嗎?每次她神智不清的時候,總會呼喚起哥哥來。
南宮寂這麼想著,卻溫柔地用錦帕將她額頭的冷汗擦去。
睡夢中的飄零突然翻了個身,將南宮寂擦汗的那隻手臂枕在了腦後,又甜甜的笑著,舒服地睡去。
南宮寂怕弄醒了她,不敢將手抽出,就這麼任她枕著。亦或是,他很想就這麼讓她枕一輩子。
這個時候的飄零,收起了公主的淩厲與傲氣,微微撅起的小嘴可愛至極。或許,這才是真的她。這才是慕容飄零,而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鳳卿公主。
軍醫送藥進來時,正看見兩人曖昧的姿勢。趕忙垂下眼簾,將藥輕輕地放在桌上,又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南宮寂就這麼守著她,從天亮守到天黑,又從天黑守到天亮。終於,他疲倦地靠在床沿閉上了雙眼。
“將軍!將軍!”沈俊手裏拿著竹簡,一邊喊著一邊就衝進了帥帳。一看見床上熟睡的公主和靠在床邊的南宮寂,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飄零和南宮寂都在沈俊進來時,前後蘇醒過來。
“將軍。”飄零費力地想撐起身子,卻奈何渾身無力。
南宮寂抽出酸麻的手臂,單手將飄零扶著半坐在榻上,並溫柔地替她將棉被拉至肩頭以保證她不受涼後,才轉身問道:“何事?”
沈俊合起了嘴巴,將手中的竹簡奉上。
南宮寂拿出來看完後,神色大變。
“出什麼事了?”飄零見南宮寂的臉色,急切地追問。
南宮寂將竹簡遞給飄零。
飄零看後一口鮮血又噴了出來,將那張小小的紙條染的通紅。
“公主!”南宮寂見她吐血,急忙一掌撫上她的後背,深厚的內力源源不斷地送入那具單薄的身體。
“二哥……二哥……”飄零竟虛弱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隻顫抖地捏著那張紙條望著南宮寂。
“公主放心。末將現在就點兵出發,務必將王爺平安地帶回。”
飄零虛弱地點點頭後又暈了過去。
泫州已被風霜雪所率領的四十萬大軍圍困,赫連慕溪縱有通天的本事,也抵擋不了那勝於自己十倍的兵馬。
是我錯了嗎?如果那夜我答應跟他走,他是不是就會從此收手?
南宮寂吩咐沈俊帶領五百人馬留下保護公主,自己則帶領著其餘的士兵攻城,務必要在泫州失陷前將彙州攻下!
“這一戰,隻許勝不許敗!”
“是!”
號令一下,六萬將士遠赴沙場,馬蹄聲聲,戰鼓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