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亂紅飛過秋千去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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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東宮
    聆聽小築
    月上柳梢,夜幕降臨。夜風吹淡初夏暑意,送來陣陣花香。
    飄零喝退房中侍女後,一把掀了蓋頭,扯下頭上沉重的鳳冠,衝到桌前倒了幾杯涼茶猛喝下去,才稍稍平複了一點心中的怒火。
    炎歡將飄零送回房後,便被皇上召去大宴賓客,估計這一去至少也得幾個時辰才會回來了。
    聆聽小築是炎歡為飄零準備的獨院,推開窗便能望見滿池荷花,而門前種了兩排翠竹,竹葉婆娑沙沙作響,一如炎歡這個人的風格清新淡雅。
    出了門,沿著腳下的圓石小路走去,隻見荷花池邊有一個精美的秋千,兩條樹滕纏繞在一棵大樹幹上垂直而下,中間一塊木板上還縫了一個軟軟的坐墊套住。
    飄零心下一喜,便蕩起了秋千。哼著小曲,隨著越蕩越高的秋千盡情釋放著快樂。
    微醉的炎歡一回到東宮就直奔聆聽小築,卻見房裏紅燭高照,空無一人,紅紅的喜床上胡亂放著金光閃閃的鳳冠。
    就知道她不會老實!
    窗扇開著,隱約傳來歡快的歌聲和銀鈴般的嬉笑。信步穿過竹林小徑果然見她在悠然的蕩著秋千,披灑的青絲隨著秋千的起伏飛揚,大紅的喜服在空中蕩起一層層美麗耀眼的弧線。
    炎歡就這麼靜靜看著她,心情也隨著她的歡笑聲而變得輕鬆起來。
    許久,見她玩得累了,炎歡輕咳一聲,款步上前道:“小女人果然是小女人,不過孩子的玩意也這麼高興!”
    “老男人!”飄零氣地跳腳。
    荷塘邊,大樹下,夜色中。
    紅衫男子翩然而立,紅裳女子怒瞪美目。
    炎歡微微一笑,道:“或者,你應該稱呼我一聲夫君吧。”
    溫潤的嗓音自他口中吐出,寵溺的眼神滿是魅惑。夜風微涼,撩起額前幾縷發絲,絕美的麵容倒映在飄零的剪水秋瞳之中。
    飄零一愣,“夫君?”是呀!今天不是都已經拜堂成親了嗎?可是心裏還是有一絲不甘,難道真的要為了眼前這個絕代風華的美男子放棄追逐心中的夢想嗎?
    飄零喃喃低語,心中很是糾結。
    “娘子。”炎歡輕輕一帶深深將她擁入懷中。剛才她的一句“夫君”已讓他情迷。若是不生在帝王家該多好,此生攜她浪跡天涯,把酒東離,泛舟五湖。該是多麼美妙的事情!以後還會生許多孩子,享盡天倫。
    “放手!”
    一聲嬌喝被炙熱的吻吞沒,淡淡的酒氣隨著輕薄的嘴唇緩緩充斥在喉間,溫柔又霸道。舌尖抵開貝齒,卷起她的小舌共舞,吸食著甜蜜的汁液。
    飄零被突如其來的一吻,吻得天旋地轉快要窒息,兩手撐開一片空隙卻逃脫不出炎歡的懷抱,原本白皙的小臉漲得通紅。
    感覺到飄零的抗拒,炎歡微微皺眉,一手扶肩,另一隻手滑下她的腰際緊緊摟住,更加貼近了兩人的距離。“別動!”唇齒間發出溫柔的命令。
    雖然隔著厚重的衣物,飄零還是真切的感受到由他身上傳來的溫度,狂亂的心跳快要將自己淹沒。
    抬眼瞪去,隻見炎歡陶醉地閉著雙眼,長似流蘇的睫毛輕輕扇在飄零的眉梢,直挺的鼻子快要把她的小俏鼻給壓扁。
    再不放手可能我會窒息而亡的!飄零抬起右腳狠命往炎歡的金色靴子狠狠踩去,牙齒用力一咬,一股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漫開來。
    炎歡吃痛地放手,膝蓋上再被她用力一踹,踉蹌後退。待站穩後,撩起袖袍輕輕擦去嘴角的血跡,邪魅一笑。
    終於逃開了炎歡的禁錮,飄零貪婪地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忽然覺得腰間一重,伸手摸去,摸到一個堅硬的長物。
    “你在我身上放了什麼?”
    “自己拿出來看看。”不理會她的怒視,炎歡淡笑看著稍稍平複過來的飄零。
    飄零自腰間取出一看,才知剛才摸到的是的劍鞘。細細一看原來是一把短劍,隻是古樸的劍鞘中散發著淡淡的紅光,而劍柄也被一層黑布裹住。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飄零挑眉看著炎歡。
    “這是新婚之夜為夫送你的禮物。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蘭指挑開纏在劍柄上的黑布,一層層解開,越是往下,紅光越是明顯,直到黑布解盡,通紅的劍柄發出令人感歎的光澤。
    飄零驚訝而又希冀地握上冰涼的劍柄,緩緩將劍從劍鞘中抽出,一道紅芒圍繞在手間,就連月光都顯得黯淡。
    “這,是送我的嗎?”
    “是。”炎歡好笑地看著飄零寶貝地將劍左翻又看,驚喜之外又發出陣陣讚歎。
    “好美的劍!”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劍身,觸手之處一片冰涼。“好美的玉劍!”再次肯定的說道。
    炎歡溫柔地望著她,輕聲道:“它叫紅塵!你喜歡就好。”
    “謝謝你的劍!我很喜歡!”在絕美的臉頰上輕輕印下一吻,飄零飛快地往房裏跑去滿心歡喜。
    修長的手指停留在麵頰上,似還能觸到她唇瓣的溫暖,“隻要你別用它來殺我就行!”溫潤的聲音似夾雜著無盡的愉悅,連清澈的眼眸也閃耀著幸福的光芒。
    “啊!”飄零滿心興奮,全然沒有注意麵前有人,直直的就撞了上去。
    隻聽那人一聲悶哼跪倒在地,手中長劍還滴著血。
    “虹兒姐姐!”雖然蒙著麵,但是飄零很肯定她就是虹兒!將紅塵藏如懷中便伸手扶她,掌心一片潮濕。“你受傷了?”飄零怔怔地看著手心暗紅的血液,看虹兒臉色越來越白,應是受了很重的傷。
    “抓刺客!刺客進了聆聽小築!”
    身後傳來匆忙淩亂的腳步聲,來人不少啊!
    飄零四下一看,剛才的侍女都被自己趕走了,而炎歡就在不遠處應該很快就到。看著虹兒肩上的傷口流血不止,如果自己不管的話,她必死無疑!
    不管了,先救人再說!打定注意後,飄零扶著她低聲道:“虹兒姐姐,信子矜嗎?”
    虹兒詫異地看著飄零,輕輕點了點頭。
    “脅持我。”
    “你說什麼?”虹兒一怔,似沒有聽明白。
    “我讓你脅持我!侍衛馬上就到,你受了重傷不可能逃得了,你脅持我,好歹我也是太子妃。”飄零俏皮的對著虹兒眨了眨眼,握著虹兒未持劍的手,掌心傳遞,輸送一些內力但願她能再撐一會。
    “刺客在那!”
    高舉的火把將竹林小道照的仿若白晝,數十名侍衛拉弓欲射,箭心全都對準了地上的黑衣人。而走在最前麵的赫然就是流雲!
    “你們要敢上前一步,我先殺了她!”虹兒有了力氣,立刻翻身而起,長劍橫在飄零脖前,冷冷說道。
    “放了她!”一道紅影飛至,炎歡指著虹兒手中的飄零說道。
    “太子殿下說笑了。”麵巾下的虹兒嫵媚一笑。“放了太子妃我還有活路嗎?”
    炎歡看著飄零似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明亮的大眼睛正哀怨地看著自己,心裏一陣抽痛。若不是自己將紅塵送給她,她也不會開心地放鬆了警惕被人偷襲,否則以她的武功,相信黑衣人不是她的對手。
    絕美的麵容冷若寒霜,負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清晰的骨節突起,殺氣漲起了紅衫,白袍上的合歡花鮮豔欲滴。
    “太子殿下考慮的怎麼樣了?”手中一緊,雪白的脖頸上頓時現出了一抹鮮紅的血液順著劍鋒滴下。雖然剛才飄零渡了不少內力給自己,但是撐不了多久,虹兒低聲道:"妹妹,姐姐對不起你了。"
    飄零當然感到了身後虹兒的腳步已有些虛浮,心裏一急,咬牙含淚,淒楚地望著前方的紅衫,啞聲喚道:“炎歡。”
    炎歡怒視著那黑衣人,咬牙道:“讓她走!”
    “殿下!”流雲眼見刺客脅持太子妃,卻也實在不甘心就這麼放她跑了。
    “怎麼?本王的命令你們也不聽了嗎?”眼眸中泛起寒意,就連語調也冷的讓人直哆嗦。
    那抹血色在眼中彌漫開來翻騰起紅霧。如果不是飄零在他手中,炎歡也許真的會親手將那刺客碎屍萬段!
    “流雲不敢!”轉身一揮手,流雲身後的侍衛收起了弓箭,恭敬地立於一旁。
    炎歡道:“放了她。你走吧。”
    虹兒輕笑,“太子殿下可真會尋奴家的開心呢!我若放了太子妃,隻怕出得了皇宮也走不出這赤焰國!”
    原本嫵媚的聲音此刻在炎歡聽來刺耳至極。“那你想怎麼樣?”
    虹兒道:“很簡單。為了保證奴家的性命無憂,奴家鬥膽向太子殿下借纖離一騎。待出了赤焰國的邊境,奴家自會放了太子妃!”沒有馬,即使逃得再遠也會被追回來,而炎歡的坐騎纖離天下無人不知是千裏良駒,有了它不愁逃不開隱衛的追殺。
    沉吟片刻,炎歡吩咐流雲將纖離牽來。
    一嘶馬鳴,隻見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飛馳而來,跑至炎歡麵前高高抬起前蹄直立而起,覆又落了下來,乖順的立在炎歡身邊,正是早晨炎歡去迎親時所騎的那馬。
    “纖離,”炎歡撫摸著纖離長長的棕毛,溫柔地在馬耳邊低語,“看好了,那紅衣女子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主人,你可不能摔了她。完成任務後幫我將她帶回來。”
    纖離打了兩個響鼻,馬蹄踏起輕塵,俯首蹭了蹭炎歡的脖子後便小跑至飄零和虹兒的身邊站好。
    “告辭了!”虹兒拉著飄零躍上馬背,伸手一拍,纖離便衝開眾人,急馳而去。
    馬蹄揚起塵煙,塵煙過後,佳人已無蹤影,惟有暗香殘留。
    “流雲!”曾經儒雅的俊眉現在如劍鋒般挑起,雙眸中盡是寒光,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隻是現在這般溫潤更讓人顫栗。
    “流雲知罪!”流雲率領眾侍衛俯身跪地,“刺客潛入藏寶閣欲盜取寶物被我等發覺,一路追殺至此,萬萬沒有想到太子妃會落入她的手中。”見太子殿下的臉色越來越青,手指握得咯咯作響,流雲汗如雨下,急忙再說:“屬下即刻調派人手去營救太子妃。務必將太子妃安全帶回。”
    “不必了!”其實方才炎歡已隱隱覺得有些不對,見飄零聽到自己說放刺客走時,她眼中一閃而過的輕鬆,讓炎歡心中漸漸明朗。“你們退下吧。流雲隨我進來。”
    走到門前,炎歡沉思片刻,還是伸手推門進去。
    龍鳳雙燭還在靜靜燃燒,映得壁上大紅雙喜更是醒目,紅色的帳簾下,喜床上還堆放著幾個時辰前她還在穿著的紅鳳嫁衣及璀璨奪目的鳳冠。
    炎歡坐在桌前,獨自倒了一杯酒,緩緩飲下,合歡酒的香氣在整間屋子曼延。一生同心,世世合歡!原來一個人喝的交杯酒是如此的苦澀。
    “殿下。”看著主子獨自傷懷,流雲出聲勸阻。
    “父皇那邊如何?”手中輕輕轉動著酒杯,炎歡疲憊地閉上了眼。
    “皇上曾經交代過隱衛調查太子妃的身世。”流雲恭敬的立於一邊,小心答道。
    “查的如何?”
    “原本我們隻查到太子妃從小在嶸山腳下的桃源村長大,後來不知怎麼的,桃源村一夜之間被毀,而太子妃恰巧被路過的天歌所歌姬虹兒所救,從而來到了赤焰國。”
    “虹兒?”
    “是。屬下方才接到消息,天歌所歌姬虹兒失蹤,從她的聲音及身形,屬下敢肯定刺客就是虹兒。”
    怪不得她要拚死救人呢,原來是有恩於她!更加肯定飄零不會有危險,炎歡的眉頭才稍稍舒展開來。
    “後來你們查到什麼?”
    “今日殿下大婚,太子妃與殿下比劍,屬下見太子妃的劍法很似當年雪瑞國白衣太傅慕容滄海所使的飛霜劍法。”
    “所以你懷疑她是慕容滄海的女兒?”修長的食指輕叩著桌麵,發出輕微的咚咚聲。
    “但是本王聽說,十六年前慕容滄海的妻子是雪瑞國的沁鴿公主,而公主的愛女出生不及一月便夭折了。”
    “殿下說的是。所以屬下也隻是懷疑,並沒證據。”
    “父皇那邊暫時不要說。”
    “屬下明白。”身為隱衛的首領,流雲心中的主子永遠隻有炎歡一人。
    沉默了片刻,炎歡又問:“皇後和殷相那邊有什麼動靜?”
    “屬下接到飛鴿傳書,蒼暮國相國府中近日來了一位神秘貴客,而經過調查,很有可能是本應在丹陽城治病的大皇子。”
    “哼!”一聲冷哼,抬起眼簾,眸中綻放出明月的光彩,“無知小人,竟然敢做通敵賣國之事!”轉而冷聲問道:“皇後和殷相知情否?”
    “屬下不敢妄自下結論,隻是自皇後身邊宮女嫣兒來報殷相與皇後之間最近似乎書信頻頻,而每次皇後看過書信都會焚毀,眉眼間似有喜色。”
    “一群烏合之眾!”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紅燭一陣搖晃,光影下炎歡陰影中的側臉是少見的淩厲。“繼續查,有任何情況隨時向我彙報。父皇糊塗,本王可不糊塗!”
    “是!”
    “下去吧,本王累了。”伸手揉著酸痛的眉心,流雲已從屋裏消失。
    小女人,看來你這一走,是走對了!等我處理好這些事情後,你也該回來了吧!
    獨自躺入軟軟的床中,滿目的紅色刺痛著眼眸,惟有身邊的鳳冠上還殘留著她發間清淡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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