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尼爾非·格蘭的回憶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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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格蘭!你也在這裏?!”格調高雅的酒吧裏,舒緩的音樂聲中一個男人的大嗓門突兀的響起,他興奮的拉住座位上的另一個男人。
    那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穿著深色法蘭絨外套,沒有搭腔,任由他繼續大叫著,“昨天你太棒了,你把那個議員說的啞口無言!不愧是我們這裏最棒的記者!”
    “不過你可要小心點——”聲音突然放低,他提醒,“那個家夥也不是好惹的。”
    “謝謝,我有分寸。”年輕人喝完手裏的酒,酒吧門外停下一輛黑色捷豹,他看了看時間,“家裏有點事,我先走了。”
    聽見他提起家裏,同事不再拉著他喝酒,一拍額頭,“對了!我都忘了,有你那樣的外公還擔心什麼呢……”
    這句話難免有些酸溜溜的羨慕。
    尼爾非·格蘭,報紙評價他為才華橫溢的記者,有著傳說中英雄般的膽量,寫過各種足以令高層忍無可忍的新聞題材。
    他能活到今天是奇跡,但周圍的人都知道,身為某位政界大人物的血親,他確實可以有那個膽量,將一些黑暗下的真實揭露出來,那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這和我的家人無關。”聽見同事的話,尼爾非·格蘭忽然停下了,他回過頭,“曾經有人對我說過,有些事是錯誤的,它已經發生了,但我們不能把它當成理所當然,所以,現在我不過在做我認為正確的事而已。”
    “不能把錯誤當成理所當然?這是誰說的,誰還能對你說教?”大嗓門的同事好奇的追問。
    是誰呢,他坐上車,記憶中的那段教訓印象是如此深刻,真是想要忘記也難。
    車子平穩的向前行駛,在倫敦的街道上,景物一一倒退,記憶也隨之鮮明起來,那深埋在心底的回憶像一團黑霧,黑霧在慢慢淡去,但其中有兩個人的身影始終沒有褪色。
    尼爾非·格蘭,大家都叫他格蘭,他也曾經聽那兩個人這麼叫過他的父親。
    格蘭,他的父親曾經是一個殺手,至少在他因病去世之前一直都是,而那個男人也是個殺手,也許他該叫他一聲叔叔。
    他記得那個男人,包括他半`裸的樣子,很難忘懷,這是當然的,畢竟那是一度被他懷恨,又一度被他暗自戀慕過的人。
    沒錯,是戀慕,已經能正視自己的性取向,尼爾非·格蘭可以很清楚的分辨出自己當時的情感。
    那是混合了孺慕和羨慕,再加上依戀的情感。
    他記得靠在門框上的人影,懶洋洋的樣子,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寬鬆的長褲,身上帶著運動過後的汗水的味道,和擦拭武器的時候截然不同的麵貌。
    他會用一塊沾著槍油的布擦著各種型號的槍械,就像做著體能訓練的時候,認真而專注,臉上微微有些冷意,似乎對什麼都不在乎,卻又很容易讓人擔心擅自做什麼也許會觸犯他的禁忌。
    當時才七歲的他隻能在遠處看著,心裏什麼也沒想,隻是看著那個人,期望有朝一日也能有他這樣的體魄,而在這時候,通常也有另一雙眼睛,用比他更用心更熱情的眼光看著那個人。
    費斯頓·凱達,在他記憶中這個警察絕對不同於一般的FBI,從他身上得到的印象也和他表現出的態度不同,他總是令人感到難以親近,始終保持著一股強大的壓迫感,有些冷漠,有些令人畏懼。
    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也會有那樣熱情的目光,明顯到不用刻意去尋找能能發現。
    “看著我做什麼?給我遞一下水。”放下手上的啞鈴,伊恩·諾伊伸出手。
    當時的他就悄悄的站在自己臥室的門邊,看著他們,看到費斯頓·凱達拿著透明的玻璃杯走過去,“就來。”
    但是他沒有把玻璃杯給他,而是仰頭喝了一口。
    低下頭,水就從貼合的嘴唇之間緩緩流下,弄濕了伊恩的棉質背心,他坐在椅子上,並不抗拒,反而很歡迎似的,把費斯頓拉近。
    伊恩·諾伊,這個人稱幽靈的殺手,他總是微笑的,即使在微笑的表象之下是死亡的陰冷,他也總是有辦法不讓人察覺,隻有在他動手的時候別人才會體會到死亡的實質。
    值得慶幸的是當時他還隻是個孩子,他並不是他的目標,而是寄居於他們家裏的過客,也正是因此,這兩個人偶爾會忘記家裏多了第三個人。
    “嘿,接下來的表演是少`兒`不`宜,我們換個地方。”感覺到第三者的觀望,伊恩低聲的說。
    “那就回房。”聲音低啞的警官拉著殺手的手,兩個人從兒時的他麵前走過,後來他才知道,這個FBI在美國聯邦調查局之中有著凱撒的外號,以其鐵腕手段和雷厲風行的處事風格而聞名。
    這樣的一個警察家裏怎麼會有一個殺手?當時的他還沒有這種疑惑,更不會有得知他們之間更大淵源時候的那種感慨,他隻是個遭遇不幸的孩子。
    就在幾天前,他又再次“不小心”破壞了他們的好事,為此他得到過一頓教訓。
    就在他試圖做些什麼來挽回的時候,有人警告了他——
    “這是一種交流,既不肮髒也沒有任何罪過,如果雙方自願,那會是很愉快的事,但如果相反的話,那就是犯罪……你不用為了想留下而做任何你不願意的事,現在你安全了,隻要記住一件事,你以前被迫做的事都是錯的,你不能把它當成理所當然……”
    殺手身邊的警察用深沉嚴肅的表情看著他,隱約有一絲戒備,非常不容易察覺,一個七歲的孩子要被人防備什麼呢?現在回想起來可能是他的錯覺吧。
    但不管怎麼說,他得到了一次警告,他看到了那雙獵鷹般的眼睛裏散發出的光芒,就算是成年人也未必能正視,但他當時不知道哪裏來的膽量,竟然迎了上去。
    然後他看到一閃而過的讚賞。
    他並不討厭這個總是和伊恩在一起的男人,這個費斯頓·凱達,他的那番話隨著時間的推移起的作用也越來越大,它幾乎成了他處事的信條。
    在遇到每一個艱難選擇的時候,他總是會想起這番話,這個男人和伊恩給他的感覺不同,他有令人畏懼的氣魄,在他關注你的時候卻會傳遞出令人安心的力量。
    令人畏懼又讓人安心,這似乎有些矛盾,但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而伊恩也有他的矛盾之處,似乎很容易親近,總是給人一種很好相處的錯覺,但你終究會發現他其實離你很遠,他的心永遠在你觸摸不到的地方。
    他聽過費斯頓叫他展諾,那似乎是一種私密的稱呼,當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才會這麼叫他,壓抑的、愉悅的、激烈的叫著他的名字。
    這兩個人的相遇也許算的上是奇跡,後來的一切使得他們之間更像一出來自惡魔之手的惡作劇,他還記得當時的情況並不輕鬆,有許多事正在發生。
    陰謀、危機、追殺和通緝,七歲的他難以理解那麼多複雜的事,那些事他多半也都記不清了,隻有在那兩個人家裏度過的那段日子還十分清晰的印在腦海裏,回想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波瀾,平淡的近乎沒有任何道理不去遺忘,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記得很清楚。
    這是一天早晨,因為家裏多了一個還有待發`育的孩子,有人不得不去了趟超市,當尼爾非·格蘭起床的時候,桌上放著一個大紙袋。
    “水果。”費斯頓晨跑回來,一進房門就聞到了各種水果散發出的甜味,當然還有蔬菜、牛奶、雞蛋之類很多東西,以往他們也會買很多,但現在是成倍的數量。
    看到他挑眉,伊恩扔下手裏的車鑰匙,解釋,“過段時間萬一有什麼事,我們沒時間照顧他,還是得把他送到鮑勃或者斯蒂芬妮那裏,如果是鮑勃,我可不認為他會有時間去買這些東西。”
    他並不忌諱,就當著七歲孩子的麵說著,尼爾非·格蘭默默的站在一邊,自動的剝開手裏的香蕉,忽然打了個噴嚏,然後愣在那裏。
    他被人從地板上提起來,“你忘了穿襪子,尼爾非。”
    七歲的孩子眼神轉移,隨著他的目光,費斯頓看到另一個人赤`裸的足踝,室內開著暖氣,但現在的天氣……
    有人滿不在乎的笑,“他隻是學錯了對象。”
    把孩子扔到沙發上,費斯頓搖頭,對他來說風展諾當然不是孩子了,不需要他的再教育,“等感冒了你就知道什麼是後悔。”
    殺手隻是聳肩微笑,“什麼惡劣的條件沒經曆過,我的身體沒那麼弱。”
    “這點你最清楚了不是嗎?”充滿暗示性的尾音,微微上揚,他早就脫下外套,換上了寬鬆的長褲和T恤,然後又把暖氣調高了幾度。
    費斯頓上前貼上他的背部,散發熱量的人體,確實不需要人擔心,他吻了吻他的後頸,客廳裏忽然又響起一個噴嚏聲。
    他們一起看向沙發,尼爾非手裏拿著咬了一半的香蕉,吸了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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