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然……”
    “嗯？”
    “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一起白頭。”
    “傻子……”
    
    “易然……”
    “嗯？”
    “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一起建立一個屬於我們的家庭。”
    “……傻子……一定可以……”
    
    
    可是，易然，白頭，你有，我沒有；可是，易然，建立家庭，你可以有，我卻無法有。所以，易然，這個“如果”，不可以……
    
    “易然，如果可以，從我消失的第二天，我允許你試圖將我忘記。”
    “……”
    “易然，如果可以，從我不在你身邊的第二天起，我允許你試圖找尋第二段愛情。”
    “……”
    “易然，如果可以，從我不再出現在你麵前，而你再也找不到我的第二天起，我允許你放棄。”
    “……”
    
    易然，如果可以，多希望能伴你直到永遠，可是，我卻明白，我無法與你一起創造屬於我們的未來，那個永遠，是我永遠也無法企及的終點。
    易然，如果可以，我多想你隻能記得我，隻能愛著我，一輩子，隻有我，哪怕我變成了虛無。可是，我不想要你孤單，不想要你寂寞，不想要你變得一想到我就隻有悲和痛。所以，易然，給你說的“如果”，我是真的允許，因為，我愛你，超越了自己。
    
    身體，一天比一天差勁，常常在某個時刻莫名其妙的就睡去，然後，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我再醒來。從來不問時間，從來不提病情，我的病，他們誰都比我清楚不是嗎？
    而易然，幾乎是從進來的那一天就沒離開過這間病房，照顧我的一切，似乎已經成為了他每天的必修。我也奇怪，大少爺的他，為什麼做什麼都那麼的得心應手？然而，一切的一切，因為是易然，又變得那麼的理所當然。我也曾提議住到家裏，郝叔叔說，這邊，方便照應。我明白，我的生命已經提供不起消耗在多餘的時間裏的力氣。
    易然從不說他對於我的想法，除了愛，他也從來不做多餘的表達。我們之間，隻需要明白愛就可以。
    “咚咚咚……”有人敲門，從聲音上都可以聽出遲疑。是她麼？
    易然開門將人迎了進來，“媽……”我喊出了聲音，卻見她紅了眼睛。
    “媽。”又喊了一聲，她已經流著淚捂住了即將哭出來的聲音。回頭看了看跟在後麵似乎是給她加油打氣的男人，見他點頭，終於是再也忍不住的衝上來抱住了我，這個從六歲就不再叫媽媽的兒子。“子祺……”哽咽而壓抑的聲音，這是我的母親。
    易然在一旁，亦是紅了眼眶，突然覺得很慶幸，這個從來不哭的男人，為了我，第三次露了情緒。懷抱住母親，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接到易然和郝叔叔出去的示意，我點了點頭。
    “媽……”我隻想再叫叫她。
    “嗬，子祺，我……我……我隻是太激動了，那個，媽媽是不是嚇到你了？子祺，我……那個，媽媽，不是故意的……媽媽隻是……”胡亂的擦著臉上怎麼擦也擦不斷的淚水，斷斷續續的抽噎著的解釋，這個女人，是我的母親。我卻刻意的，忽視了她十二年。
    抬手，輕輕的撫上臉頰，拭去那因為激動而擦的滿臉的淚，“從不知道，媽你哭起來是這麼的醜。”我笑著說到。低頭卻看見她怔愣的表情，對上我的視線，又轉成了溫柔，繼而握住我的手，用臉在上麵摩挲，慈愛的撫上我的頭，輕柔的，微笑的聲音，有著哽咽，更有著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愛意。
    “子祺，媽媽以為，再也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