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玲下午接到一個電話，聽了一會兒，冷冷地說：“按照小帆的意思就好，以後也這麼說吧！麻煩你了！”
    對方也禮貌地回答，然後互相掛了電話。
    姚玲看著電話，眼淚決堤般劃下消瘦不少的臉頰。
    下班時，薑楓拿起手機準備走，看著門口等著他的助理，忽然又坐回位置上。
    “鼎盛的人走了嗎？”
    “沒有！”負責工作的助理幹練地回答。
    “叫他來一下。”
    “是！”
    看著助理離去的背影，薑楓不自覺將手放到桌子上，用指尖慢慢敲著流光的桌麵，當他深思熟慮一件事情時，便習慣這樣。
    很快助理領著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進來，薑楓從文件中抬頭，示意對方坐下。
    放下文件，雙手交叉著看著對麵人，“我看了項目進展，很不錯。”
    “謝謝薑總讚賞。”對麵的男人長著一張古板的臉，說出的話也是一板一眼的。
    “嗬嗬，就我們兩人，你還是叫我學長吧！王耀偉，我沒記錯吧！”
    “是！”王耀偉答得肯然，卻一臉疑惑。
    “很奇怪我怎麼會記得你，是吧？”
    “是！”
    “姚帆和我提過你，所以有點印象，你是他班班長，很會照顧人。”薑楓笑得優雅，就像老朋友出來喝茶聊天般自然。
    “哦！”王耀偉陽剛的臉又恢複成麵無表情狀，卻讓人覺得更有魅力。
    “他最近怎麼樣？”狀似不經意問。
    “誰？”王耀偉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哦，不清楚。”
    依然不經意的樣子，“他沒有聯絡你嗎？”與姚帆這麼些年，王耀偉是姚帆唯一提過的人，他不相信他們之間沒聯係。
    “沒有。”
    “哦，嗬嗬，沒事了，工作的事如果有問題你直接找我或者我的助理商洽好了。”
    “謝謝！”
    等那個高大的男人離開，薑楓又穿好衣服，拿起手機，這次沒有停留，離開了公司。
    找了個餐廳吃飯，然後去了常去的俱樂部。
    漂亮性感的男男女女在眼前穿梭，薑楓看中了一名臉上還帶著稚氣的男孩。
    開房，做/愛……躺在床上那一刻薑楓突然覺得無趣。起身去浴室，出來時已穿戴完畢。
    累了的男孩有點傻眼地看著他，問：“不休息會兒嗎？”
    “我還有事，你接著睡。”薑楓溫柔地在男孩額頭上落下一吻，從皮夾裏拿出一遝錢，遞給男孩。
    “多了！”男孩躊躇著看看錢又看看薑楓。
    “多的是小費！”微微一笑，轉身拿起外套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一夜情也有點麻木了。
    準備開車時，薑怡來了電話，聲音裏透著微怒。
    “現在是什麼時候？你就不能收斂點？還出來鬼混？”
    “嗬嗬，姐，別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我得到消息，許小姐的舅舅馬上要升到廳裏了，他和市長又是老朋友，有她們家幫你說話，爸爸那邊不敢拿你怎麼樣。”
    “嗯，我知道。”
    掛了電話又給他嬌弱的未婚妻打了個電話，許多還沒有從上次的事走出來，不過和薑楓說話時還是很高興。確信對方沒有問題，薑楓禮貌問候完就哄著對方去睡覺了。
    回到空蕩的家裏，亮麗的燈光下，竟覺得有些不想踏步。
    他不否認這個屋子缺乏人氣，可也沒想立刻讓人進來增加人氣。
    晚上薑楓做了一個夢，他還是躺在床上，姚帆蹲在床邊捧著他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親吻著。
    薑楓蹙眉，這個人怎麼怎麼趕也趕不走。可忽然想到姚帆已經走了，就在那個大雪天之後，他買下的那片地的前房主告訴他人已搬走，可以動工建造新公寓了。
    “哎，你怎麼還在這？”薑楓很是無奈。
    姚帆低著頭，沒有回答。薑楓抽回手，坐起來看著他。
    見手沒了，姚帆看著自己的手，又看看薑楓，有些迷茫。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會離開我？我說過我……”忽然，薑楓看見姚帆默默地在流淚，他從未見過姚帆哭，記憶中一次也沒有。姚帆在他眼中總是快樂地，就算數落他，罵他，打他，他也是笑的。據薑楓所知，姚帆其實沒有一個朋友，也沒有家人，偶爾聽到別人的評論也是：這個人是個神經病或腦子有問題之類。
    “姚帆……”
    “對不起薑楓。”姚帆捧著臉，垂下眼睛，“也許從頭到尾我們的錯就是我不該喜歡上你！”
    “什麼？”
    “你知道我喜歡你的原因嗎？”
    沒有回答，姚帆像是預料到，繼續說：“你給我的第一印象是很有安全感，我需要一個人來依靠，累了借我肩膀，困了借我背脊，當時我以為我找到了。不過可笑的是你最缺乏的就是安全感，如果能重頭來過，我希望我沒有遇見你！”哭泣著的姚帆笑了，“我很後悔認識你，後悔自己勇於去追求所謂的愛情。”
    薑楓覺得有些不適應，“什麼意思？”
    “我希望來生來世都不要再愛你了，就算認識你也不行，所以我希望我死後變成動物，或者一棵樹，一朵花，這樣我就不再愛上你，就算愛上你也沒有辦法去追求你。我已經累了，真的很累，嗬嗬，你該高興了，你都覺得我煩了，討厭了，我還不知廉恥的追著你，現在我累了，不會再追著你了，你是不是很高興啊！”
    薑楓覺得自己是該高興，這個人終於知道放手了，可他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直到看著姚帆消失於眼前，他一下回過神地醒了過來。
    夢裏發生的事十分清晰地記得，薑楓拿起電話，叫助理。
    被吵醒的助理顯然很不爽，可沒一會兒又是那個幹練的精英了。
    “是的，BOSS，他是上個星期同他姐姐一起離開的。”
    “查出他人現在在哪！”
    “是！”
    掛了電話的薑楓再也睡不著，一閉眼就是那人流淚悲傷的樣子，耳邊回蕩著，“我希望我沒有認識過你……我希望來生來世都不要再愛你……希望我死後變成動物，或者一棵樹，一朵花，為的就是不再愛上你，就算愛上你也沒辦法去追求你……”
    薑楓的脾氣越來越不好，每天都覺得煩躁，需要宣泄。可是一向舉止優雅，態度溫柔的他向人發脾氣時，大家都用一種奇怪而驚恐的眼神看著他，為此他又不得不把脾氣強壓下來。
    那天又是糟糕的一天，他和他爸爸大吵了一架。以往這種事他總是會讓步，可這次卻不管不顧地發了脾氣，惹得他爸爸留下一句，“看來你弟弟更適合坐在這個位置上。”
    薑楓疲憊地回到辦公室，然後又一衝動下，拿了衣服就出了門。車子刺耳一聲停在一條小道上，薑楓煩躁地下了車，快步地上前去推開門，大吼著：“姚帆，姚帆！”
    忽然眼前院子破敗的花草讓他一驚，那卷簾門上小門半開著，屋子裏有些慘淡的光透出來。
    薑楓慢慢推開門，屋內早已狼藉一片，積了厚厚的一層灰，看來是有段時間沒人住了。
    薑楓從不後悔自己做的事，所以他也不後悔他對姚帆的所作所為。他知道自己這輩子不會真愛上誰，也不會為誰付出自己的真心，所以姚帆終究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就算他傻得和條狗一樣，離不開他這個主人。
    薑楓再次見到王耀偉，是兩家公司為慶祝第一次合作且圓滿的慶功宴上。那天薑楓喝多了，由助理攙扶著去醒酒，卻看見了王耀偉。薑楓還算清醒地走過去，抓住王耀偉的肩，打招呼。
    王耀偉身邊一名長相普普通通，但笑容甜美的女孩，向人介紹是他女朋友。
    王耀偉看起來像個粗心的人，但是他對他的女朋友是個人都能看出那眉眼間的溫柔。女友更是溫柔地回饋著，兩人看起來像天生一對，雖說外貌上那女孩配不上王耀偉。
    薑楓想說點什麼，笑笑又離開了。
    醒完酒，薑楓又煩躁起來，尤其被對麵公司老總灌了幾杯後，他走到王耀偉他們麵前，很認真地問：“你的女朋友樣貌和你不配，你不介意嗎？”
    王耀偉的女友沒想到傳說中的優雅王子能說出這番話，頓時膛目結舌地看著薑楓。
    而王耀偉就不這麼好對付，他直直地看著薑楓，無波的眼裏看不出情緒。
    女人反應過來，說：“薑總，你認為喜歡和愛情隻發生在地位、金錢、樣貌這些平等的基礎上嗎？”
    “不是嗎？”
    “為什麼要在平等的基礎上？怕對方付出的不夠自己多嗎……”
    薑楓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們說的都不是一個麵，薑楓在意的是物質，表麵現實的東西。而那個女孩問的是精神，內在虛有的東西。
    王耀偉拉住還要再說的女朋友，對她說：“薑總說的對，據我所知，一個什麼都差很多的人付出了他能付出的全部，可結果很悲慘。愛情還是要在平等的基礎上，不然等他失去愛情時，至少還有這些東西支撐他，可那個付出全部的人卻隻能迎向終結。”
    話裏的暗語女友聽不懂，薑楓卻明白了。
    王耀偉歎息，“薑總，這輩子你比我們任何人都要好，希望你找到一個與你匹配的人。”
    “嗬嗬！”薑楓忽然傻笑起來。
    王耀偉與女友無動於衷的站在那，看著薑楓被助理拉走。
    王耀偉的女朋友是同他一公司的，王耀偉屬銷售部，他的女朋友屬於運營部，兩家公司還在合作，所以當薑楓看見她時並無意外，隻是對上次自己的失態給於一個歉意的笑容。
    “我和耀偉是同一所大學的師兄弟，他又是小帆的朋友，我並沒有惡意。”說完薑楓覺得他的話有些別扭，而且自己幹嘛要向她解釋？
    “姚帆？”女人理解地微笑：“我知道薑總那天醉了，沒有關係。”
    在薑楓又一微笑下，女人還是忍不住問：“薑總，我想問您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困擾我好久了。”
    “哦，嗬嗬，請說。”
    “您和姚帆曾經真的…交往過？”
    姚帆來找王耀偉時，身為女朋友的她也和他們一起吃過幾次飯。那個有些憂鬱的男人總是和他們說薑楓，就算到最後，那薄薄信紙上也寫滿了他對他的牽掛和好。她忍不住向耀偉了解了整件事，卻沒想到一個人能這麼的愛一個人。背叛親情，拋棄自尊、原則，甚至不惜放棄生的機會，也要和他牽連在一起。
    “為什麼問這個問題？”薑楓還是優雅地微笑。
    “我真的很好奇。”
    “他？嗬嗬，他現在也學會假使他人之手了嗎？”薑楓嘴角掛著一絲輕蔑。
    女人看了很是不舒服，“薑總，雖然我沒有立場，可是現在我真覺得……”姚帆好傻！
    女人突然閉了嘴，她想起了王耀偉的告誡和那份遺書，便匆匆告辭了。
    一個過去了的人，薑楓自然不在意，便也轉身朝目的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