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帆給經理打電話說第二天去上班，餘下的半天就無所事事了。
    走在繁榮的大街，看著人流車湧，好久沒有這麼清閑地逛街了？為了吃飯，為了房租，為了助學貸款…一直都找好幾份工作，從早忙到晚。還記得那次為了請薑楓吃飯，自己硬是牙縫裏摳了省了一個月，結果那個男人像自己吃碗泡麵一樣的無動於衷。哦，忘了，他一直都吃那麼好的東西，就像他吃泡麵般順其自然。
    沒幾天姚帆回他倉庫屋時遭到人襲擊，臉被打得很厲害，豬頭一樣青一塊，紫一塊，害他班都不敢上，於是向經理請了幾天假。礙於這個一向辛勤的員工和上次的暈倒事件，經理爽快地答應了。
    姚帆躺在床上，想了半天還是給班長打了電話。晚上班長冷著臉來看他了。
    姚帆扯著破掉的嘴角對班長笑了笑。
    班長微微蹙眉，“你知道嗎，大一時班導找我談話，說你心理可能有點問題，讓我看著點，沒事和你說說話，他覺得你有點自閉，怕出事。”
    姚帆這下無奈地笑了，“我知道，你們幾位班幹部每星期都輪流找我說話，除了你，他們可真不是自己願意的。”
    班長不否認，“那你覺得你心理有問題嗎？”
    “不知道啊！”
    接著是長久的沉默。
    姚帆說：“這次真不是我自找的，我都沒看見人，就被人套在袋子裏揍了。”
    班長也不懷疑他的話，提起自己拎來的袋子，到一邊廚房去了。
    姚帆看著班長忙碌的背影，細想會是誰？不過想來想去他也隻能想到薑怡。
    沉默的班長和沉默的姚帆的沉默還是不一樣的。班長明白事理，什麼事看在眼裏，隻是沒必要去說。而姚帆對熟人以外的人就沒什麼可說的，而他的熟人一巴掌能數完。過了幾天，臉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還有點嚴重的地方貼塊創口貼，說不小心碰傷了，也沒人懷疑。
    可姚帆剛到公司，經理像是等著他，抱歉地說，公司被人收購了，上麵要大規模整頓，對於員工，決定暫時停薪留職，補發一個月工資，什麼時候要上班了再通知他們。
    被開了的另類意思吧！姚帆這麼理解。
    找了幾天工作，卻處處碰壁。身體越來越容易胸悶，有時甚至呼吸困難。姚帆才想到，因為那次襲擊，上次的體檢報告都忘了拿了。
    去醫院，等電梯時好巧不巧碰見薑楓陪著他姐從電梯出來。姚帆真想找個縫縮進去，特別是看見薑楓那完全沒看見他的樣子時。
    姚帆有些不服氣，他又不知道他姐懷孕了。
    “薑楓！”姚帆還是大著聲音喊。
    薑楓不但眼睛看不見他，連耳朵也聽不到他的呼喊，倒是薑怡回了下頭，結果被薑楓溫柔地拉了回去。
    “喂，你就回下頭不行嗎？”姚帆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了。
    “薑楓，對你姐姐的事我抱歉！”姚帆快速地跑上去，擋在兩人麵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薑小姐我給你道歉……”
    “啪——”又是響徹周圍空間的聲音，吵雜的大堂頓時安靜下來。
    這次姚帆連捂臉的力氣都沒了，像根稻草般，孤零零地站在那。
    “姐姐我們走！”薑怡有些可憐地看了看姚帆，然後被薑楓扶著走了。
    姚帆神遊似的去了檢查室，卻沒拿到屬於他的報告，年輕的護士小姐說讓他直接找上次為他看病的劉醫生。姚帆又神遊著去了。
    劉醫生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見是他，麵無表情的臉突然有些不忍。
    劉醫生拿出他的檢查報告，說了一通，不在狀態的姚帆被話尾的幾句話拉回了魂兒。
    “先天性主動脈瓣竇動脈瘤破裂是一種少見的心髒病，依你現在的情況必須及時手術。”
    “多少錢？”仿佛是下意識，姚帆問。
    “手術費？我們醫院目前無法實施，我介紹我的師兄給你，他是這方麵的權威，不過他所在的醫院在S市。你可以先谘詢一下，我已經把你的資料傳給他。平時注意飲食，多休息，煙酒禁止，少去人多噪音大的地方。切忌情緒激動和過度疲勞。”劉醫生還是很天使的說。
    姚帆點點頭，在天使醫生建議先治療下去付了帳。
    當帶著那幾瓶藥和刷空的卡回家時，他的倉庫屋前蹲著個人，一看是姚玲。
    姚帆扯著蒼白的臉擠著笑。
    “姐，我叫你來你就來啊！”
    姚玲狀似反駁，話到嘴邊卻突然改了口，“你怎麼瘦成這樣了？”
    姚帆那白蒼蒼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有些嚇人，卻還是擺出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減肥減的。”
    姚玲疼惜地看著他，溫柔地挽上他的手臂，“減什麼肥啊，晚上姐姐給你做好吃的。”
    姚帆驚訝，“哇塞，會做飯了？”
    “都2歲孩子的媽了，還不會做飯，怎麼混啊！”
    看著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姚玲，姚帆也會心地笑了。
    MSN上和那位據說很權威的心髒病專家聊。因為姚帆的問題不止一點點，且有挑戰性和危險性，所以那位專家說全國敢動刀的屈指可數。手術住院等費用草草估摸至少得24萬，換心髒的費用更高，何況東西還是原搭子的好，所以專家建議他趕快手術，再嚴重點，他也不敢擔保了。姚帆當即想幹脆自己跳河得了。
    下班時間，悠閑的姚帆突然很想薑楓，隻想看一眼，於是又跑去了他的公司大廈，站在門口卻沒有等到薑楓的出現。姚帆拿出電話撥打，電話響了一會兒竟然接通了。
    要在以前姚帆應該是雀躍的，可現在他真不知道說什麼，隻好說：“你說說話吧，我想聽聽你的聲音。”
    男人還算給麵子，冷冷地問：“什麼事？”
    姚帆不知如何開口，背靠著身後光亮冰冷的大理石牆壁蹲了下來。
    “沒事我掛了。”
    “別……”姚帆想了想，輕聲問：“能借24萬給我嗎？我一定還！”這兩天的治療已經用光了他所有積蓄，開口找薑楓借錢是他真沒辦法了。
    “如果你答應不再纏著我，我給你100萬！夠嗎？不夠你開個價！”
    冷漠的話進入耳膜，一個字一個字像刀子般紮進了姚帆那已經要殘廢的心髒。
    手機從手中滑落，姚帆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黑壓壓的天空時，胸口又悸動了，連忙從口袋裏翻出藥塞進口裏，也不管有沒有水，苦不苦。
    幾天的治療心口倒沒以前那麼頻繁的痛和悶了，可是已經沒錢治療了，接下來等手中的藥吃完又該怎麼辦呢？
    姚帆倒不太擔心沒藥了怎麼辦，他現在比較擔心的是他姐，已經懶在他這一個星期了。
    “姐，你要再不回去，你女兒都不認得你了！”看著在電腦前忙碌的女人，姚帆輕笑。
    “切，我每天都和她視頻的！”姚玲頭也不回地說。
    “可是姐，你弟弟我最近想去外麵走走，你留這？”
    “怎麼？終於想開了？”
    姚玲知道他和薑楓的破事，看弟弟這個樣，當姐姐的也不好說什麼，如果他裝作釋然，那姐姐也該放心了吧！
    “恩！我想過了，人這一輩子還是該為自己活，愛也愛過了，痛苦也感受夠了，現在是該為自己活了。”
    姚玲欣喜著不再關注她的電腦，回頭細細地打量姚帆，“反正在這也沒工作，去我那，不用付房租和生活費。等你有能力買了房再搬出去。讓你姐夫給你找個好工作，不願意上班開店也行，我現在閑著還能幫你。”
    看著姚玲繪製著美好未來的興奮樣兒，姚帆突然有些悲傷，當年他是怎麼忍心傷害這個小女人的？
    這一悲傷，情緒來了，痛苦也來了。姚帆有些站不穩，連忙靠著一邊桌子，佯裝沒事。
    姚玲也是個玲瓏剔透的細心人，不一會兒就發現姚帆不對勁。姚帆撐著桌子艱難地往床走去，更讓她生疑。
    姚帆悄悄取了藥含進嘴裏，抬頭便對上她姐姐的人。
    “小帆，有事？”
    “沒啊！”姚帆抹去額上細汗，身體剛緩解點，立馬展著手臂做伸展運動，“我隻是剛才吃太撐了，運動，運動下。”
    姚玲狐疑地看他，未果，又回到電腦前，繼續說：“這事就這麼定了。”
    姚帆笑笑，“那也得等我回來吧！”
    姚玲點點頭，“好！”
    真要回得來…他願意和他姐過一輩子。可姐姐嫁的也不是有錢人，因為拖著命生了女兒，老實的姐夫也不願意姐姐去上班，就讓她在家帶孩子，這養家糊口的重擔就全落在了他身上。吃喝倒沒什麼，可他這病…還真是個麻煩。
    姚帆也不是錯待自己的人，自從知道自己得了這個病也看了許多資料，無奈最終還是愁錢。
    手術，後期恢複維護等，再多個幾萬估計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