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最好不相惜,從此便可不相憶 第56章 西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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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西運(四)
花香佛國開,水繞禪窗靜。
踏入這裏,葉皓妍感到整個人仿佛置身於清靈的世界中。
外麵,清水潺潺,花瓣飛舞。
大殿內,清香彌漫,一室靜。
暮鼓渾渾,仿佛可以洗滌世人身上的戾氣。
“這裏真是個好地方。”她看向雲治,有著難掩的悸動,為這裏的清寧,為此地的超凡。
雲治回她一笑,因她的笑顏而欣喜,“你喜歡就好。”
她向他頑皮的眨眼,然後提裙,輕巧的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誠心的祈禱,不失的是她唇畔的笑。
雲治注視著她的側顏,即使在這佛門清淨之地,亦不會掩蓋她身上的清澈之氣。
大殿外一道探索的目光直直的盯著她的背影,慢慢的露出絲笑意。
見到她欲要起身,殿外之人才舉步步入殿內,隨即就開口道,“難得你會來這裏。”
這是……雲治認出了這聲音,明顯的,他整個人都僵硬了。
她好奇的回身看著出聲的人,檀口輕張,一種驚豔表現在了她的俏麗的顏上。
走進來的這人,手握折扇,白衣白衫,步履沉穩,綸巾無風自起,一股颯然的感覺撲麵而來。
站在她的麵前,她終於發現了,原來,“他”竟是女子!
顏如玉,笑如光。
她輕晃折扇,竟是如男子一般的瀟灑倜儻;細眉一挑,又不失女子的嫵媚優雅。
葉皓妍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女子也可這般風~流!
大殿中,出現了兩道亮麗的影兒。
她,綠衣玲瓏,清新怡人。
她,白衣翩躚,傲氣逼人。
如出水芙蓉,她帶著自身的清新,有著世人無法描繪的透徹。
如雪中白梅,她散著入骨的傲氣,有著令人不可逼視的高貴。
她深深凝視著突然出現的她,不吝嗇的露出羨慕的笑。
而她卻隻輕描淡寫的看了她一眼,便將目光轉向雲治,輕搖折扇,她的目光逐漸暗了幾分,“想不到你多了這份雅興!”
她的聲音如落花的柔婉,可是語氣卻帶著明顯的打趣。
葉皓妍不解的看著雲治,驚訝於他與這女子竟然認識。
雲治無奈的撇著嘴,頗感懊悔的道,“我沒有想到你會在這裏。”
“是嗎?”淡淡的反問一句,她略微昂起頭,有著足以讓天下人拜倒的美。
手腕一晃,紙扇輕合,她以扇輕敲著他的肩膀,眸子瞥向葉皓妍,問他,“是因為她嗎?”
“我……”雲治一時語塞。
他一向嘴上功夫不如其他人,尤其是麵對眼前這人,他就更顯笨拙了,囁嚅半天,卻無法再吐一個字。
他與她雖同出一門,可是,她與他們這幾個人都沒有什麼交集,所以,他們從來不敢惹她,
她在他們這輩人中確實是個特別。
她舉步走到葉皓妍的麵前,沒有打量她,也沒有其他人的冠冕堂皇,直接的,她簡單的道,“雲敏。”
“姐,”雲治緊張的喚她。
雲敏知道他的意思,沒有理會,眸子還是看著葉皓妍,那雙眸子裏有著明顯的挑釁。
葉皓妍輕巧一笑,道,“西運的皇貴妃。”
這次,雲敏有些意外,微挑柳葉眉,道,“你知道。”
以雲敏對風逸的了解,他應該不會將他已立妃充實後宮這事告訴這位北燕的郡主,因為,風逸雖然有謀有誌,但是,她知道,他卻有個弱點。而且,若是風逸不提,她料定,其他人也不會提,畢竟沒有人有膽子敢忤逆他。
所以,雲敏不得不感到些許的意外。
“皇貴妃乃雲氏長女,新帝元年,帝以皇後之禮聘之,統帥後宮,雖無皇後之名,卻已有皇後之實,”她悠悠的解釋,笑容風吹不散,毫不膽怯的注視著雲敏的雙眸,“此乃天下共知。”
這次,雲敏不禁多打量葉皓妍兩眼,不是因為她知道她的事,而是,她雖然知道她的身份,可她的眸裏卻還是一抹清然,笑容不藏著半分假心與刻意,依舊是剛剛見到她那一刻的欣賞與真誠。
甚至,她的眸裏也沒有其他人見到她時的所呈現的誠惶誠恐。
清澈無瑕,如白玉般溫潤。
她有了一瞬的動容,隱約的明白了為何閱人無數美女環繞的風逸,卻獨獨鍾情於這敵國的郡主。
“我有點明白了。”她看向她,意味深長的道。
“姐?”雲治輕喚他,就像她會對葉皓妍不利一樣。
她翩然轉身,走至雲治身旁,吩咐道,“趕緊把她帶回去。”
聲音雖然不高,可是卻已有了十足的威嚴,她挺身而立,從背影望去,她高貴得不可比擬,散著讓人匍匐於地的儀態。
“是。”雲治怔怔的拱手。
“我們回去吧。”他對葉皓妍道。
輕微頷首,葉皓妍越過雲敏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忍不住回身看她。
雖是男兒裝,她依舊是傾國傾城之姿,雖是不苟言笑,她卻依舊可以讓人沉陷。
雖如她般的纖細,可是,她卻有她無法攀比的貴氣,雖如她般文弱,可是,她卻有她望塵莫及的傲氣。
曾經在北燕,當她聽聞她的事時,那一刻,她羨慕她。
如今,真正的見到她,她更是自慚形穢,心裏早已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嫉妒,羨慕,不甘……恨。
所有的,所有的,種種情感,遠遠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範圍。
趕不上的焦急,載不動的擔心,緊緊的纏繞她。
興許,隻有這樣的女子,才配站在他的身旁吧!她暗自想著。
雲敏看出了葉皓妍的點點變化,知道她在想什麼。
怎麼會有人如此不懂得隱藏心思?雲敏感到好笑。
不過,她欣賞她的大膽,欣賞她的真實。
雲敏眉眼帶笑,故意問她,“有事?”
她恍如夢醒,略帶歉意而笑,垂下眼瞼,她滴滴的道,“老實說,我很羨慕皇貴妃,應該說是嫉妒皇貴妃。”
終其一生,她都無法成為她這般優秀的女子。她有這個自知之明。
雲敏露出笑,她是第一個如此明目張膽稱嫉妒她的人。
比起後宮那些明爭暗鬥的女子,比起那些費盡心機想整垮她的人,葉皓妍的確特別。
難怪他會如此這般費心待之!雲敏驕傲的神色失了幾分,淡淡的道,“不必。”
“告辭。”葉皓妍福身,笑容清清淺淺,如萬裏湛藍上唯一的一朵白雲。
隻因她的一個動作,雲敏不禁失了神,心裏仿佛有股清泉緩緩的流淌,滋潤了她的幹涸。
她,一舉一動,皆是不染塵埃,一顰一笑,皆是出塵皎潔。
“為什麼你會喜歡她呢?”
那年,她初入風逸的寢宮,第一次見到他宮中懸掛的那副美人圖時,問過他這個問題。
那時,她從那幅畫上根本看不出葉皓妍有何特別之處。
論美,她不及風穎的十分之一,論俏,她又不如雲姿的靈麗,論貴,和自己又相差甚遠。
這樣一個在她眼中姿色平平,而又過分嬌弱的女子,竟然讓風逸一直放在心上,她覺得著實不可思議。
那夜風逸站在她的身旁,與她同時盯著那幅畫,半響,她才聽到他道,“任何神來之筆,恐怕都無法描繪出她的神韻。”
初聞,她隻道是他過於誇張,也暗笑他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如今,這樣乍見,她才不得不承認,那幅畫上的葉皓妍,與她所見到的,簡直是天壤之別,雖然相貌相差無幾,可是,那骨子裏散出的徹然,那眸子裏流出的真意,那笑容裏帶著的真情,卻是那幅畫上所無法描繪的。
“你覺得呢?”良久,她出聲問道,“國師。”
從後廳走出一道黃袍紅色袈裟的僧人,雙手攆著佛珠,口裏喃喃的念著她聽不懂的經文。
立在佛像前,他才止了口,沒有急著回答她的問題,卻雙手合十對著佛像恭敬的拜了又拜。
禮畢,他才走到雲敏的身側,看著消失的人兒,緩緩的念叨,“明窗高掛菩提月,淨蓮深栽濁世中。”
“國師是這般認為的?”她輕柔一笑。
“這是世間難尋的妙蓮花。”
“是嗎?”她自問,嘲諷而笑,“妙蓮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