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就一千三百一十八塊。”女服務員見後麵等著付錢的隊伍排的長了，心知麵前的男生一定是新生，也就不好意思講所謂的四舍五入的規矩。
    “前麵的，快點，趕時間呢。”幾個男生在後麵催促了，還不時的發出輕蔑的笑聲。
    “又不是去投胎，那麼急幹嘛？”炯炯小聲的低咕。偶爾，他還是能說上幾句不文雅的話。高中的時候和那幫臭男生混在一起，聽的粗話多了，腦子裏也生了根，再說他的記性又好。
    炯炯從褲袋拿出揉成一團的零錢，然後一張張算著。後麵的學生等的急了，不好聽的話也嚷了出來。但是炯炯很有耐心，他不急。然囧的是，無論炯炯怎麼數，他的那些錢加在一起，也才100多塊。
    白淨的臉龐沉了下來，一百和一千的距離，相差太大。
    “傻子，沒錢就不要買。”終於，有個同學等的心急了。
    炯炯回頭，瞪了那同學一眼。
    “看什麼看？”那同學抬高下巴，一副傲慢。
    “喂，不會真的傻吧？”他身邊的高個子男生好奇了。若說一般的人，怎麼會用瞪，如此可愛的動作。“你們看看，還真像個傻子。”說著，那同學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才傻呢，諾克亞是什麼地方？也不用腦子想想。”又一個同學白了同伴一眼。
    怎麼辦？
    炯炯的心著急了。這些東西好貴，以前和爸爸進城的時候，吃小籠包子、喝豆漿也沒那麼貴的。
    “姐姐。”炯炯抬起頭，委屈的看著女服務員。
    姐姐？
    剛才還詫異的議論聲，頓時打住了。排在前頭的幾個同學紛紛用奇怪的視線看著炯炯，有的甚至在想，難道真的碰見了傻子了。
    哇……
    不曉得是誰先喊了一句，原本排著的隊伍，馬上散開了，大家不約而同的讓出一條路，特別是女生，一個個捂住了嘴巴，隻有閃爍的雙眼出賣了她們的內心。
    一張銀色的卡，送到炯炯的麵前。“他的那份，我來付。”低沉有力的嗓音，令束手無策的少年慌忙的扭過頭，“小有。”那驚喜的聲音，情不自禁的喚著東方有的名字。那雙原本黯淡的雙眼，就像片刻間換上了寶石，黑寶石，神秘而光澤，“小有小有。”
    少年纖長的雙手，親切的挽上了東方有的手臂：“小有。”
    其實早在炯炯走進西餐廳的時候，東方有就發現了，而這個後知後覺的少年自然不會感受到身後有人專注的目光。
    東方有從來沒有那樣子看過一個人，他也不曉得一個人臉上的神情可以那樣豐富。看見實物時興奮的目光，嘴饞時伸出舌頭舔著唇畔的動作，算賬時蹙著眉的精致神情，以及發現自己錢不夠的時候，那委屈的動作，也是這般的迷人。
    我叫炯炯，是炯炯有神的炯炯。少年昨天的介紹，就這樣闖入了他的腦海裏。而鮮少有表情的東方有，也是第一次發現，當他聽見別人罵這個少年是傻子時，他的胸口，竟然會產生動蕩。
    這麼天真的少年，怎麼會是傻子呢？
    回神的時候，他已經幫他付了錢，並主動端著他的盤子回到了方才自己坐著的位置上。而他，還是緊緊的挽著自己的手臂，那樣子，竟然是幸福。
    西餐廳裏，無數道目光落在兩人的身上，東方有自然是波瀾不驚，而炯炯，他的視線裏，隻容得下東方有。
    放下盤子，見炯炯的視線還停在自己的身上，東方有挑眉，等待著少年的話。
    “小有？”他小心翼翼的又喚了一聲。
    東方有不語，隻是看著他。
    “小有？”炯炯接著喚，心裏還在想，小有為什麼不跟他說話。
    東方有眉動了動，意思是請炯炯有話直說。
    “小有？”炯炯等著有些急了，心裏難過的要哭了，他從來沒有那麼難過過。
    那漸漸收斂了快樂的臉龐，觸動了東方有的神經，好不容易，唇間才擠出一個字：“嗯？”不想回應，純粹是對炯炯的稱呼不敢苟同。可看著他越加傷心的臉，心竟然生了不忍的情感。
    聽到嗯聲，炯炯又笑開了臉，他伸出手，攤開手掌：“小有，你剛才銀色的卡可以讓我看一看嗎？”
    僅僅是自己的一個音調，也能讓他那麼開心嗎？東方有不解，不過他也沒有追究，因為他知道炯炯異於常人，所以他的思想，不是站在同一個國度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東方有把放在盤子上還沒有收起的卡，放進炯炯的手掌裏。指尖滑過炯炯的掌心，心口的一個角落，竟然顫抖了起來。
    他的手，好小，也好細。但是十指均勻修長，又是那麼漂亮。東方有想起了他的專業，音樂係。這雙手放在鋼琴鍵盤上，那彈出來的音樂，一定很優美。
    “喜歡什麼樂器？”不自覺的，搭茬了起來。
    “鋼琴。”毫不猶豫的回答，同時把東方有的卡握緊，“小有？”眨了眨眼，水靈靈的丹鳳眼，似乎輕輕一碰，就會泛出淚水，“小有，這個卡可不可以給我？”
    炯炯並不知道這個卡的意義，對他來說，就像在問肖南要東西一樣，所以，很理所當然的問了。
    哦？
    東方有冷峻的眼中閃過微妙的光芒，他突然泛起笑：“炯？”磁性的嗓音，聽得炯炯心跳慢了幾拍。
    “小……小有？”幹……幹嘛突然用那種聲音跟他說話，炯炯覺得心髒要從身體裏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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