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塔勒斯挑眉望著來者，他多少有些意外跟蹤的人竟然是他。
    沒錯，希爾塔勒斯知道自己被跟蹤，但這不意味著他感知有多靈敏，隻虧了自己所攜帶的一件裝備而已。
    畢竟對他們這種身份而言，諸如暗殺之類的已是家常便飯的事，在其他人努力變強的時候他們學習的是如何最大限度的保護自己，並活下去，同時鏟除自己的對手。
    “有事？”依舊是貴族式傲慢的語調，並沒有因為之前十幾天的相處就生出些親近感。
    “我接到任務，有人對你不利。”
    這般直白的回答，理所當然出乎希爾塔勒斯所料，他略一皺眉，收了那副漫不經心的論調：“哦？”有人對他不利這事，他自然知道，事實上，就他所收到的情報而言，豈止不利這麼簡單，隻怕這次不死也得脫層皮，不過，有輸就有贏，他自然早有了這覺悟，而叫他最為驚訝的，卻是對方前麵所說的，他接到的任務，不由生出幾分好笑的感覺，現在算是陰溝裏翻船麼，明曉得對方若是這時動手他並無多少逃生的機會，希爾塔勒斯仍舊扯出一抹笑，不見緊張：“這樣說來，你打算如何？”
    依照謝染之前的打算，是想設計讓這個消息被希爾塔勒斯他們知道好采取措施，誰料得剛出了房間正待行動卻碰到對方獨自一人甚至還有了離開的打算。
    要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是沒有其他辦法，隻是在看到少年戒備的姿勢時，他卻選擇了實話實說，而對方沒有想象中的驚慌，也沒有開口的威逼利誘，隻是笑吟吟問他的打算。
    能有什麼打算？謝染倒沒有不被理解的苦澀，隻思索片刻便道：“你可以雇傭我，至於那任務，我並沒有接受，算不得違約。”
    雇傭一個敵人，好吧，暫且算是潛在的敵人，在他還沒動手前，無論怎樣，這絕對是天方夜譚，偏偏還是由他提出來。希爾塔勒斯愣了愣，暗自想到，難道是他太藏拙了，以至於別人把他當做傻子耍？
    別提對方的危險性，就論逃命的話，肯定會動用暗中積蓄的力量，這些連一些心腹至死都不會知道，他會無知到把這曝露在根底不明的人麵前嗎？
    隻是那個違約，卻讓希爾塔勒斯拒絕的話咽下，他雙手不是幹淨的人，處理一些敵人可以交給自己手下做，但，有些人卻必須通過另一方勢力。
    這另一方勢力自然是不會牽涉到他們這一圈子裏的任何一方。如何選擇這股勢力，希爾塔勒斯當初也是下了許多功夫，對於裏麵的一些條例也聽說一二。
    想到那件破解下來隻有一個字的郵件，希爾塔勒斯不曉得那邊究竟發生什麼事，竟會叫那人發出這樣一封郵件來，逼得他連一手挑出來的保鏢也不敢深信，全部支走。
    但眼前這人可信嗎，答案那是毋庸置疑的，希爾塔勒斯攤開掌心伸出來：“你的身份證明。”
    謝染看著少年伸來的手，晃了晃神，耳邊似回蕩起那聲甜甜糯糯的童聲：“哥~哥~吃！”他搖搖頭，拿出一枚徽章放到少年掌心。
    這是一枚銀質的徽章，圖樣似乎是某些花，希爾塔勒斯隻覺得有些熟悉，他不由看了對方一眼，暗自嘀咕，難道那個老色鬼給的錢不夠花，竟叫包|養的人還得出去賺外快？
    不過，竟是銀質的啊，想不到這家夥信譽竟會這麼高，希爾塔勒斯將徽章還給對方，點頭道：“好，我雇傭你，不過先說好了，我討厭自以為是的家夥，懂麼？”
    希爾塔勒斯接過徽章收好，應了聲。
    “走吧。”希爾塔勒斯當下不再浪費時間，自動門之前已經打開，他直接入了房間，謝染也不多話，緊跟其後。
    入目的是一架白色飛船，約莫是之前所乘坐的那架飛船的兩倍大，赫然占了這間房間半壁江山。
    希爾塔勒斯的目標很顯然就是那架飛船。他步伐隻是微頓，就徑直走過去。
    “會操作？”像這種用來逃生的飛船肯定配有智能係統，希爾塔勒斯這麼問，多少有他的考慮，他可不會異想天開地以為在宇宙航行是件簡單的差事，更不會愚蠢地認為智能係統能夠應付所有的情況。
    皇朝內，最富盛名的一支宇宙艦隊，不是被擊毀在敵人炮火下，而是醉酒無人看守落得被飛石擊破，無一人生還。
    對飛船，他雖談不上擅長，卻也非一竅不通，隻是眼下有其他的選擇，無論出於怎樣的做出這個雇傭他的決定，希爾塔勒斯自然不會苛刻自己。
    “會一點。”謝染回答得有些遲疑，這答案，卻不是謙虛，而是事實。
    他隻見過別人操作過，後來在練習手指靈活度時順帶看了下飛船的操作指南。
    希爾塔勒斯側頭望了眼對方，想到對方操作機甲的情景，手腕一動，卻是將卡片拋給對方，他從船頭繞過，打開門，坐上副駕駛座。
    謝染沉默地看著手裏頭的卡片，黑曜石的眸子光芒湧動，不知在想些什麼。
    坐上駕駛座，係好安全帶，謝染一邊回憶一邊將卡片插|入磁槽內，將眼前的按鈕與記憶一一對應起來。
    其實，這時候飛船駕駛也沒那麼難，主要還是多虧了智能係統，即使偶爾係統無法決斷，卻也會提供建議讓你參考，不過，這也隻是針對短暫的旅途而已，若是跨越好幾個星係，或是探索未知文明之類的話，在皇朝中能有這個資格雖不少，但優秀的卻也屈指可數。
    單看謝染操作，除了開始有些生澀外，希爾塔勒斯還是給了個不錯的評價。
    這艘逃生飛船欲想離開，沒有總控製室的放行是不可能的，直到此刻，謝染才發現，少年並非衝動行事。
    幾乎就在飛船機械提示聲響起，整個房間就是一顫，前方的牆壁自中間裂開緩緩向兩側收攏。切換成智能模式，飛船中的倒計時也開始了讀秒。
    耳邊是機械轟鳴聲，身體抵不過慣性讓後靠去，幾乎沒有多餘來適應的時間，漆黑的隧道煥然一變，卻已到了太空中，旁邊那顆白色行星巨大清晰地占據一半視野。
    乘坐飛船與獨自駕駛飛船還是有著明顯的區別，甫一離開，甚至都沒來得及回望，就被眼前的景觀深深震撼，即使有過次近觀。
    “霍爾德爾星，”希爾塔勒斯卻仿佛對此無動於衷，他纖長的手指在前麵的按鈕滑過，屏幕就切換成地圖，在浩瀚群星中，赫然有一顆行星名字紅色顯著，“不能走官道，先去亥帕瑞恩星，再經過噶尹斯，我所攜帶的能源應該夠支撐到那兒，補給好後走這兒……”
    所謂官道，自然是指最為快捷最為安全的道路了，這可是以無數鮮活生命為代價總結而來的經驗，所以，無論是軍艦還是商船都會選擇官道，起碼安全有保障。當然，不是說其他途徑就不安全，隻是多了一份不確定性而已，有些來窮凶惡極的海盜，有些則來自於，宇宙自然因素，前者倒還有一搏之力，後者就隻能自求多福了。當初官道的形成，主要就是為了避免那些高危險地段。
    現在希爾塔勒斯所指出的那條途徑，看上去要繞上不少路，可若是經驗豐富的駕駛員看來，卻會發現這些竟避免了那幾個地段。
    謝染自然不會知道其中奧秘，看著標記號的道路，點了點頭應了聲。
    他獨來獨往慣了，卻也不代表對人心一無所知。
    明明還未放下戒備，卻將目的地與走向毫無保留道出。
    不由想起那次，冰冷而又嗜血，那般張揚，讓他悸動欣喜複而……
    手指下意識地動一動，正要觸摸身體，耳邊卻傳來急促的警告聲。
    似曾相識的一幕……
    巨大的爆破聲似乎穿越空間，在耳邊響起，震撼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