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
    貴族之間，多將機甲當做攀比的資本，或是便利的工具。
    平民之間，則普遍認為機甲是身份的一種肯定，是一種榮耀。
    而暖暖此刻，卻說，機甲隻是殺人的凶器。
    誠然，機甲的誕生有著戰爭的促動，但在這樣本該在父母膝下承歡享受無憂無慮童年的年齡，如此毫不留情地揭示出這世界裏的黑暗一麵，這對心智尚未成熟的孩童而言，又該是怎樣地一種顛覆。
    但好在謝染不是那些被保護很好的孩童，生於垃圾星，他首先學會的是活下去。
    無論何種原因，隻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在垃圾星上，他沒有見到善良，或許見到過，但那些人的代價不是活活被餓死，就是成了那些異獸的口腹之物，更有淒慘者躺在滿地垃圾上任由鮮血滴流慢慢地變冷死去。
    有太多次，為了一個垃圾而反目、大打出手，隻因那可能換來口並不美味也填不飽肚的食物。
    就算撫養他的爺爺，也隻在確保他自己活下去的可能後，才摳出點口糧給他。
    所以，聽到暖暖這句話後，謝染很平靜地輕易接受了，仿佛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仿佛聽到的不是要奪走個與他一樣鮮活的生命般。
    倒是暖暖對謝染的態度吃驚不小，暗歎便是父子，也不是很相像。
    那時，小羽為了這個問題和它吵過不下好幾天，雖然最後他看似好像妥協了，可真正令他改變的還是那場戰爭。
    也許，這小子真有可能讓自己在小羽那混小子麵前扳回一局呢！
    “就目前的機甲而言，仍舊分有好幾類，”似故意吊人胃口般暖暖頓了頓，看著謝染一眨不眨的模樣，話鋒一轉，“隻不過，現在你不需要了解這些。就目前而言，你最重要的是鍛煉好你的身體！”
    “身體是人之根本！”
    “你的靈活性直接作用於機甲，在任何情況下，你要比的，不是自己的機甲與他人的優劣，而是己身與對方水平的高低。”
    “作戰時，你還要控製自己不被擊中，若機甲不幸遭創，那你必須讓自己最大可能活下來。”
    “謝染，你知道一般機甲作戰是在什麼地方嗎？”
    “不是陸地，不是大海，也不是天空，而是宇宙！”
    “在那樣的環境下，孱弱的身體隻會成為你的累贅，而為之買單的是你的生命。”
    “當然，你可以學習那些吃不得苦頭愚昧的蠢蛋，改造基因，或者令身體局部機械化，但我告訴你，那樣你永遠無法成為個強者！”
    謝染雖然有些遺憾不能如願多了解些機甲，但他現在很是信任暖暖，一旦決議付出，那麼在對方背叛之前，就全然相信，沒有一絲懷疑，所以對暖暖所做的他沒有任何不滿，相反他很是認同暖暖所說的話。
    靠別人不如靠己！
    機甲再怎麼厲害，自己沒有能力駕馭那隻是一場水中花鏡中月，華而不實。
    所以對之後暖暖所要求他做的看似滑稽又好似沒有任何用處的動作，謝染也隻是眨了眨眼便照做了，一絲不苟的，沒有半分懈怠。
    這看在暖暖眼裏，倒又讓他多了幾分信心，隻不過，也太沒有成就感了，若是他和小羽一樣將這東西辨得個體無完膚那他真的不介意來重溫下往事。
    “這隻是最基本的，趁你身體尚未完全定型前，鍛煉你的靈活性。”
    “之後還有……不過，那也得你堅持得下去，就我所知道的，小，咳，你父親當初也隻才進行到第三個環節，畢竟，人身體的潛力雖是無窮的，可極限也不是那麼好突破的了，否則，也不會有人借由……”暖暖並未說完，似乎有所顧忌一般，轉而道，“過猶不及，今天先熟悉下所有動作，練習個兩遍你就可以睡了。”
    所以，饒是謝染做到最後仍舊意猶未盡，恨不得再多練習幾遍以求完美，最後還不是在暖暖的炮轟下心不甘情不願躺倒床上去。
    但這也使得謝染在日後的時間裏，爭分奪秒，很是高效率地完成訓練任務，甚至偶爾還餘有時間進行下一步教程。
    黑暗的房間裏，隻聽見小孩均勻的呼吸聲，光腦暖暖本黯淡的紅芒忽的一閃，它轉了轉腦袋，糯軟的聲音充斥不屑厭惡：“惡心的爬蟲！”
    夜晚，對光腦而言，與白晝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暖暖看著蜷縮著熟睡著的孩童，胸前的紅芒一閃一閃，驀地，他低喃道：“小羽，你這混小子究竟躲哪兒去了。”
    重見天日後，盡管抱怨於謝鴻羽不顧他的意願將它丟給個小屁孩，它還是第一時間動用自己的係統去尋找謝鴻羽的下落。
    五年前，他的係統是最先進的，哪怕其內任何一個零件擺在或者皇家或者聯邦麵前，都稱得上翹首。
    可五年，說短也不短，尤其是在科技日新月異的發展下，曾經的領先雖未落伍，可已成不得優勢。
    多次嚐試才勉強入了聯邦的內部網，又是費了不少氣力才破解其中關卡，這還是緣於它到底是聯邦的產物，有些東西雖已改變，到底還留有以前的影子，破譯起來雖耗些時間卻並非不可為，隻可惜好不容易今日才破了最後一關，但才驀然發覺整個聯邦竟是一點都沒有謝鴻羽的檔案資料，仿佛這人不曾存在過。
    這怎麼可能！
    整個聯邦，隻要是五星級文明以上的，都可以在其內找到對應的檔案，哪怕前一秒剛自母親身體分娩出的嬰兒，後一秒他的背景、DNA，甚至是對日後初步的評估就已經建立好！哪怕這個人死了，自世間消失了，他的檔案也隻能會成為灰色，而並非消失。
    刪除檔案，哪怕隻是個普通的公民，也隻有那麼些人才有權限，其間還要經曆種種複雜程序，除非這人犯了罪無可恕的過錯，譬如背叛聯邦，才會將之驅逐。
    檔案一旦刪除，那就意味著這個世間裏沒有人會承認你的存在，結局不比死亡好得多少。
    但謝鴻羽，那可不同，單不論他個人天資以及所建功勳，就他的家族，那也非一般勢力可與之比擬的。
    那麼期間，到底發生什麼事，在他沉睡的這段時間裏？
    暖暖側了側小腦袋，暗自腹誹，這個身體真劣質，諾尼德皇朝果然不是個好東西！還有小羽那個混蛋就記得取出我的芯片了，也不知道把我的身體丟哪兒去了。
    回頭再見到他時，定要叫他好看！
    暖暖長歎口氣：再當奶爸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喂，臭小子，我就暫且讓你嚐嚐甜頭，等出了這個垃圾場，再好生調|教你，你可得給我爭氣點！說不定你那沒用的老爸還等著我們救他呢！
    不過，真討厭啊！
    這蹩腳到惡心的監視！
    看來，得提前好好計劃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