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六十二章 空名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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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這個人,才是焰族太子,才能擔得起殿下二字。“我曾說過,在整個計劃結束之前,不要用這兩個字稱呼我。”烈燚聲調沒有變,一樣的清冷,甚至沒有任何怪責的成分,平鋪直敘,不過是將曾經說過的話再重複一遍罷了。
“殿下。”白鳳蝶並不改口,堅持初衷。“感謝殿下曾經寄來的密函,才使百圖百姓免於戰火。”以額觸地,深深的拜了下去。致謝的一禮,給的是焰赤太子烈燚,也隻有他擔的起。
烈燚微微向旁邊側開一步,很短小的距離,依然還是讓白鳳蝶的這一拜拜了個空。低頭看了她兩眼,臉上泛起一個極淡,卻是淡到無奈哀傷的表情。“我當不起你的跪,也當不起你的拜。時至今日,才算是真正了解,在這個亂世之中,一個人能做的事著實太少。真正救了百姓的人,是你的女兒。”
在隸城親眼見到白環蝶的屍身時,就已經明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剩下的,便是對於這麼一位韶華女子無盡的愧疚。而他烈燚,注定了還將繼續愧疚下去,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對許許多多有關係或沒關係的人感到愧欠。
隻要這場計劃,還在一刻不停的繼續下去。
“夫人,請起來罷,否則隻會讓我更加愧疚。”
自從亡國開始,白鳳蝶便失去了所有由身份造就的尊稱。她早已注意到,再也沒有人稱呼她什麼,烈燚叫她一聲夫人,也算是恰當了罷。不僅如此,這也是多年前烈燚曾經用過的,那時他大概還不知曉她的身份。
白鳳蝶雖然沒有再次拜下去,不過也沒有起身。平靜的陳述了一件事實,“倘若沒有那封密函,我們根本不會知道羽檄軍會借道柔藍,環兒……環兒也沒有辦法去通知沿途百姓提前撤離。”
一直令灩淏泠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最終的答案就在這裏。直到隸城,羽檄軍前進的道路上都沒有見到一個平民,而造成這個結果的,便是一封密函——一封他曾經撞破,卻沒有揭穿的密函。
對於汐藍來說,不折不扣的泄密行為,到了百圖就成了解救的契機。烈燚真不知該說這是世事無常,還是別的什麼。不過有一點能夠肯定,他不想接受白鳳蝶的致謝,完全不想。
“不過是一封信,連舉手之勞都算不上。”烈燚緩緩搖頭,這封信直接造就了白環蝶的身亡,無論大義如何,這也是永遠不可能磨滅的細節。“若夫人真的放不下,就當做是過去贈劍的回禮罷。”
話已至此,白鳳蝶倒真沒法再堅持了,款款起身,有些歉然的笑了笑,“那柄亡夫身前最後所鑄的軟劍,不過還是未完品,也虧殿下從來不曾嫌棄過。”
“盡管沒有完成,不過我還是相信,那是先生一生的傑作。”軟劍就藏在身上,沒有誰比烈燚更了解其透骨的寒氣。“唯一遺憾的,先生沒有給它留下一個名字。”既是寶劍,就不該無名沉寂一生。
白鳳蝶總算稍微轉了注意力,因而也想起一件事來。“殿下,關於那柄軟劍的名字,亡夫彌留之際曾經留下一句話,隻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轉告。”
烈燚做了一個“請講”的手勢,靜待下文。當他維持著平凡的容貌時,這個動作給人的感覺最多隻是雅致,而如今,卻有種天威難測的霸氣在裏麵。
白鳳蝶不知是該歎,還是該佩服自己丈夫的眼光從沒有出過錯。“亡夫說,劍不過隻是器具,決定器具命運的,不是鑄劍師,而是用劍的人。最後所鑄的無名軟劍,究竟能否聞名天下,決定權並不在他手上,所以他不會為之取名,也不配為之取名,一切都取決於殿下。”
下意識的撫上了暗藏軟劍的位置,隔著並不厚實的衣料,手指都沾染上一層涼意。“原來先生留下過這樣的話。不過,先生還是說錯了一點,決定一切的人,不是我。”
不是他烈燚,或許也不是灩淏泠。是這個天下,還是這個亂世?大概都是,也大概,都不是。
“既然如此,這劍……就叫做‘空名’罷。”
是非對錯,在他百年之後,也該得出一個定論了。而那時,也許有人能夠給這柄軟劍取一個恰當的名字。
“殿下虛懷若穀。”白鳳蝶雖然沒有再次跪拜下去,短短幾字裏麵溢滿的全是真心歎服。“如今,我終於可以放心將此物交給殿下了。”
烈燚順著白鳳蝶指的方向看去,她所指正是房間正中的一朵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