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九章 又臨泉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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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臨泉溪鎮,卻沒有想到是在這個時候,這樣的情形下。
如鉤依然風姿婉約,即使是在遍地勾欄青樓的泉溪鎮中,同樣可以稱得上別具一格。新月已早早侯在門口,也不知他們到的是巧,還是太不巧,此時正是華燈初上,也是包括如鉤在內的所有秦樓楚館招攬生意的時刻。
別說如鉤門前,就算是整條街上,都擠滿了尋花問柳的客人,其中更是以渴望一睹新月芳容的占了大部分。誰也沒想到,平日百金難得一見的新月姑娘,如今竟然親自侯在門外,所有人都免不了嘖嘖稱奇,同時好奇心也大起,紛紛揣測著來者何人。
而當新月親自將客人迎入閨閣相思樓之後,這份猜測更是到了沸騰的地步。就算是傳聞中那些最得新月垂青的客人,也從未踏入相思樓半步。
“我們來的真不是時候,打擾新月姑娘做生意了。”很難見烈燚主動開口,這一次許是很久未見的故人,才讓他打破慣例。
灩淏泠湊了上去,誰都可以看出他略有不快,卻又都想不到這份不快來自何種理由。“行程是我安排的,時候不對,燚就是在怪我了?”
烈燚不由連連看他兩眼,隻覺得近日來灩淏泠的心思越來越令人捉摸不透。而這份變化的開端,似乎就是那一日點將台上,他當著千軍萬馬發下的誓言。沒法對他做出回應,畢竟烈燚連他不快的因由都沒能想到。
或者說,他是故意不讓自己想到。
新月是何等玲瓏的人物,能成為整個泉溪鎮公認的花魁,靠的不僅僅是美貌。容顏姣好的女子太多,而花魁,從來就隻有一人。新月的可貴之處,在於她的慧眼識人,更在於她的善解人意。
“燚公子的話,奴家可當不起。”並非刻意做出的嬌媚嗓音,她不過是隨隨便便的開口,卻能讓那副婉轉直接鑽入人的心裏。“要說生意,幾位不就是真正的貴客麼?”
灩淏泠勾唇一笑,在美人麵前,尤其是蘭心蕙質的美人麵前,他總是笑得如此勾魂,如同存心攪亂塵世的妖孽。“人到了?”
新月麵頰紅了紅,像是兩瓣嬌豔的桃花。沒有人能夠抵擋灩淏泠的笑容,即使見慣了人來人往,做慣了迎來送往的如鉤新月,也不能例外。“兩天前就到了,帶了你的親筆信,奴家已經按照信上所說安頓好了。”
這番對話並沒有壓低聲音,隻是用平常的聲音說出。倒並不是說完全相信相思樓的防守,事實上就算隔牆有耳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隻是停留在這種層麵上的對話,還不至於讓人揣摩出什麼秘密。而灩淏泠的秘密行程,也將杯窺探的可能性降低到最低。
汐藍帝王禦駕親征,羽檄軍向百圖進發——這是擺在世人麵前的真實。試問誰又能夠想到,灩淏泠會在半途調轉馬頭,隻身到了汐藍的邊境泉溪鎮?
而所說的那人,自然就是此行的真正目的。在眼下這個分秒必爭的時刻,灩淏泠卻不顧行程變得複雜,繞路來到泉溪,當然不會隻是為了見一見紅顏簿上的新月姑娘。他真正要見的人,烈燚大概想到是誰了。
在新月的帶領下,一行人終於進了相思樓。
不同於如鉤前樓富麗堂皇的陳設,處處垂下的煙粉輕紗,是一股別樣的旖旎。花廳中擺放著雕花木椅,顯然這就是迎客之處,然而新月並沒有停下腳步。灩淏泠沒問,烈燚自然也不會問。新月為人,比她給人的表麵印象要穩重的多,她這般安排,必然有她的用意。
繞過一排花架,空間一下變的狹小起來。烈燚看出,那花架上擺放的幾件古董,都不是凡品。除了身份無奈以外,新月本人也可以算得上富甲一方了。
“這裏這麼擠?”一聲抱怨,聽來有些突兀。自到了如鉤後就未曾開過口的九歌,莫名選在這個時刻打破沉默。迎上了灩淏泠責怪的目光,她像是看也沒看到一般,隻是撇撇嘴。“我不要進去了。”
九歌是否進去沒人會在意,也影響不了任何人的決定。當然了,以她的性格來說,別人愛做什麼都是別人的事,她也懶得管。
除了一個人。
被九歌拉住手臂的男子極為不悅的回頭,隻是用一雙銀眸看著她,異常冷淡,連“放手”二字都懶得說。那般奇異的眸色,自然就是化為人形的傾夜。
這場爭端來的莫名,然而卻實實在在的影響了眾人的行動。新月做為此間主人,此時不得不站出來。“這位小姐嫌地方擠,不進也罷。不如就在花廳稍坐,需要什麼茶水點心,隻管吩咐丫鬟們便是。”
九歌算是接受了這個提議,不過她的手也沒有放開傾夜半分。“我不進去,他也不能進去。”
這哪裏還是莫名,簡直有些蠻橫了。傾夜挑挑眉,“我和你認識麼?”相當明顯的言外之意——既然不認識,你憑什麼過問我的行動?
沒想到他會這麼不留情麵,好歹也走了一路,就算談不上相識,至少還是個同路人罷。九歌臉上乍紅乍白,咬了咬嘴唇。“我們不認識。不過,就算不認識,我也不會讓你進去。”
傾夜依然一語不發,從對方手中抽回被攥住的衣袖,轉身就走。在他看來,九歌所為不僅異常突兀,而且還是沒有任何因由的無理取鬧。
九歌的手僵在半空中,也不知是不是從來沒被這般無視過,簡直氣的夠嗆。一張俏臉含煞,惡狠狠的瞪著傾夜的背影。有聲音自她口中滑出,帶有奇異的韻律感,鳳唳一般異常動聽。可以肯定的是,這不是任何一種語言。
然而傾夜卻停了腳步,九歌采用的新辦法顯然比之前的強行阻止管用的多。回轉過身,銀色的眼眸停在九歌臉上,她奇異的“語言”,別人聽不懂,他卻是聽慣了的。
“神獸下界,已是違背天理。倘若再幹預人世紛爭,你活膩了是麼?”顧忌到新月在場,所說內容又不能讓普通人聽見,九歌才特意用了這種語言,然而言辭卻是異常犀利。
傾夜開口,同樣的語言,隻是比起九歌的鳳唳來多了一份低沉。“活膩了也是我的事,與你何幹?”語畢,便再也不理會九歌,隻是站在烈燚的身後,寸步不離。
恨恨的跺了跺腳,九歌心裏將這個不識好歹的家夥罵了千遍萬遍。如果不是想到兩人也算同行一場,她管他的死活?真是好心沒好報!喚回所有人都聽得懂的語言,“好啦,我也一並進去總可以了罷?”
事到如今,除了親自去盯著他以外,九歌也別無他法。隻是看看而不發表任何意見,應該不算太嚴重才是。如果讓這個白癡獨自進去,天曉得他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神獸做到他這個份上,真是丟臉!
一場小小的風波就此結束,新月無比玲瓏的心思,適時說明,“不用擔心,隻是入口處比較狹小,進去就好了。”巧笑倩兮,纖白的手掌掀動了設置在花架上機關。手法很獨特,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她的用心巧妙,即使被人發現了機關所在,若不知道特殊的開啟方法,一樣無法將之開啟。
新月所說不錯,當牆壁後移,打開一扇可供一人穿過的拱門之後,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景象,果然是別有洞天。
原本以為密室會建在地下,哪知眼前的這一座完全不是這樣。新月為此花了多少心思先不說,要徹底建造這麼一座奇異的建築,巨額的資金必定無可避免。
月光灑落下來,讓所見一切都變得朦朧虛幻,花影扶疏之間赫然是一座清幽的小院。然而考慮到進來的線路,便能明白這裏絕不是那般簡單。設置在相思樓中的機關,定然是進入此地的必經之路。而別處,不僅進不來,想必也無法窺探這裏的一草一木。
在一株白色山茶花之前,正站立著一個人,由於背對這邊的緣故,無法看清他的容貌。一身月白的紗衣,讓人幾乎錯覺他就是旁邊的山茶所化。微風拂起,他那一頭垂落肩背的雪色長發,就那麼輕飄飄的散於月色之中,仿若就此化仙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