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風花雪月（一）
    閑坐在涼亭下，雲瑤順著懷裏九尾玄狐柔滑的狐毛望著池中遊來遊去的錦鱗發呆。嫣紅等一幹侍女侍候在亭外。
    兩日前也就是婚後第一天，一睜眼便不見了死神的身影，雲瑤暗自慶幸。
    隻是很快雲瑤就氣血不暢了，婚後三天正是蜜月期，死神可不會放棄表現自己的機會。
    甜蜜先從餐桌開始，兩雙筷子變成了一雙，兩把銀勺變成了一把，兩個薄瓷碗變成了一個。
    雲瑤覺得時光逆流自己變回了三歲小孩，而死神則成了奶爸。
    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時時刻刻跟著自己，還要向別人散發自己掉進蜜罐裏的欣喜甜蜜。
    身後的侍女滿麵春風，比本尊還陶醉其中，雲瑤是有苦難言，真想和她們換換。
    “哦吼吼！”終於蒼天有眼啊！午飯後一個鬼廝匆匆來報說到人間、接引使者什麼的，式微雲瑤才擺脫了魔爪。
    沒朋友、沒網、沒電視、沒小說，這日子怎麼過啊！
    膝上的玄狐“吱吱”地叫了幾聲，雲瑤才驚覺下重了手，趕忙虐待小動物尖尖耳朵的手，安撫地順毛外加語言安慰。
    小狐狸再度眯眼享受起來。
    “哎！”歎氣，幸虧那個章莪山主別出心裁送了隻九尾玄狐當新婚賀禮，否則自己還不鬱悶死。
    九尾玄狐，藍眼尖耳，通體雪白，九條尾巴蓬鬆鬆，整個身子同貓大，Q得空前絕後。
    從式微那磨蹭過來後，雲瑤就對它愛不釋手，抱著、揉著、捏著，不亦樂乎。
    這九尾玄狐似乎也和她有緣，別人一碰張嘴就咬，雲瑤不管怎麼胡嚕它它都安然處之，除非弄疼了才吱吱叫幾聲。
    可就是嗜睡，十分鍾有九分鍾在呼呼，玩了一陣子之後雲瑤都快磨光了興趣。
    “哎！”
    雲瑤唉聲歎氣個沒完，終於多話的嫣紅憋不住了，走上奉獻愛心道：“王妃您有愁心事？”
    “廢話！愁心事多了去了！身體怎麼樣了？爸媽怎麼樣了？林一哲怎麼樣了？自己為何倒黴攤上這麼件瘋魔事？”雲瑤心道，“就是不能對人言啊！現在唯一可以說得也就是如何在有限的自由裏搜索快樂了！”
    愁，也是過；樂，也是過。沒必要委屈自己。
    “嗬嗬，嫣紅啊。聽說我們幽冥界有一條繁華非凡的休閑商業街？”
    想要打入敵人內部就要入虎穴，同化自己，這不聽到“我們”二字嫣紅小臉漾起了自豪的笑。
    “是的王妃，那裏可熱鬧了，千奇百怪的。”嫣紅聲音興奮。
    “你去過？”雲瑤瞪大眼好奇地問。
    宮女不是不能隨便出宮的嗎？雖然她和綠碧的職位不是一般宮女能夠比擬的。
    “沒有，聽月華使者說的。”嫣紅嘟嘴。
    “哦……”雲瑤在玄狐的身上畫著圈圈，嘿嘿找到遊玩的地點了。
    “那我們去吧！”雲瑤高興地拉住嫣紅的手臂征求意見。
    “這個……，冥王不會同意的。”嫣紅麵露難色。
    “偷跑出去不就行了！”
    “可是……”
    “哎呀，怎麼那麼囉嗦啊！我們換裝出了宮就好說了，他總不能派人把我們抓回來！出了事我擔著。”
    王妃都這樣說了，以冥王對王妃的溺愛應該不會有事的。嫣紅開始動搖。
    “走啦，走啦！”
    說風就是雨，雲瑤抱著玄狐拉起嫣紅往鳳棲宮奔。
    “王妃，您慢點。”
    差點嚇到亭外的侍女。
    “嫣紅你太厲害了，這樣一裝扮來我都認不出來自己了，更別說你家冥王了。就是臉上的曼殊莎華怎麼辦？”雲瑤揉著臉頰眉頭緊鎖。
    “嗬嗬，王妃您看？”嫣紅變戲法似地掏出一樣薄如蟬翼的東西，“我幫您戴上這個，絕對更沒誰能認出來。”
    “這是，人皮麵具？”
    “嗯，這可是真的人皮麵具，我從姐姐那搶來的，咳咳，搶來了一半，不過您用正好。”
    說著便不由分說地覆在了雲瑤的臉上。
    不是半個的原因，是真的的原因。真的人皮，從別人臉上剝下來的。天呐！瘮死了！
    “我不要，我不要，真的人皮麵具，太嚇人了！”
    “可是不戴它句憑您臉上的標記我們立馬就會被認出來了。”
    “那也不要。”雲瑤扯下臉上的半張人皮麵具飛快地丟還給嫣紅。
    “嗬嗬您莫不是害怕它吧!它就是一張麵具而已。”看著自家王妃嫌惡的表情嫣紅莞爾。
    “咳咳……，就是覺得太殘忍了。”
    “呃……”
    “把印記化成一片胎記怎麼樣？”雲瑤茅塞頓開道。
    “五官不端不能選進宮。哎，您如果真想去還是戴上吧！她早就超生了，您根本就不用怕！再說了這麵具還會死她自己做的呐！”
    “咦！還有對自己都這麼狠的！”最後雲瑤還是妥協，戴上了半張麵具。
    把九尾玄狐賽到被窩裏，把被子弄成有人睡覺的樣子。放下了紅帳。“你好好睡啊！小狐狸！”玄狐好像聽懂了，睜開眼瞟了下雲瑤又閉上，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雲瑤欣慰。
    “多虧奴婢讓侍女留在了涼亭，要不又麻煩得很。我們裝成外出采買，王妃您就委屈委屈當自己是新進廚房幫忙的燒火丫頭吧！”
    “好的，沒問題。”雲瑤高興地接過嫣紅敵國來的竹籃。
    “王妃乏了，正在鳳棲宮休息，你們在門外候著，不叫你們不要打擾。”
    “是的。嫣紅姐姐。”
    “王妃想嚐嚐幽冥界民間的小吃，命我和廚房的小蘭出宮采買，我不在你們可不要偷懶哦。”
    “嫣紅姐姐放心吧！”幾個婢女嬉笑道。
    “那你們去吧！”
    她們又以同樣的借口騙過了門衛，當然其中還有嫣紅冥王貼身侍女和一塊令牌的功勞。
    大搖大擺地走出醴都，下得山，進入喧嘩的鬧市，雲瑤如蛟龍入海，渾身細胞都冒著自由的泡泡。
    “我們成功越獄，嫣紅你太厲害了！”
    “王妃見笑了。商業街往東走就是了。”嫣紅難得靦腆。
    “嗬嗬，我知道，剛來冥界那天月華就向我炫耀了！不過這老城區也挺好玩的嘛！我慢慢逛過去吧！”
    杏仁酥、糯米糕、糖葫蘆、鹽津櫻桃……嘴上吃著籃裏裝著，可憐了嫣紅的銀子如嘩嘩流水。
    “回去後我找冥王要了錢再還你哈。”雲瑤過意不去地承諾道。
    “不用不用，這點小錢嫣紅還是有的。王妃籃子還是女婢拿著吧。”
    書畫香扇、翡翠珠玉、胭脂水粉各個攤位兩人都停留駐足觀賞了一陣。中間雲瑤還幫一個書生成功地把一幅要價三十兩銀子的古畫砍到了五兩銀子，就因為畫上被滴了一滴油漬，雲瑤就緊抓著這點瑕疵大肆渲染了一番。
    “這小姑娘牙尖嘴利啊！”老板不情願地收錢售畫。
    “太感謝姑娘了，這畫小生早就想買了隻因錢銀不足。”
    書生感恩戴德。
    “王妃您太厲害了！”嫣紅兩眼崇拜。
    喜滋滋、樂嗬嗬地晃悠到了東部商業街，鱗次櫛比、人擠人。古裝與現代裝束混淆其中，形成一種時空錯亂的風景。
    “快點，快點，姚曄今日親自量身裁衣，可就兩個名額，我們一定要搶到。”
    雲瑤循聲望去，來的正是那日追趕自己和月華的女生和她的一群姐妹們。
    裝束回到了民國，一律的旗袍，在這條街上別致引人。
    “她？”
    “哦，王妃她是東鬼府的二小姐，東方傾城。”嫣紅拉著雲瑤躲到路邊，用衣袖遮住了臉。
    其實雲瑤想問的並不是她的身份。
    她的動作倒是多餘了，這位東方小姐目不斜視，風風火火地從她們旁邊擦身而過。
    兩次見她她都是雷厲風行，看來是個急性子，雲瑤奇怪地捅了捅嫣紅小聲道：“她這是去哪裏啊？姚曄又是？讓她一個鬼府千金急成這樣？”
    “王妃有所不知，這東方小姐有兩大愛好：一是月華使者另一個就是漂亮衣服。姚曄正是為王妃您做嫁衣的如意樓主，就算有權有勢也輕易請不動他的。”
    嫣紅笑著指著前麵人山人海，美女們不顧形象擠得發型都亂了的地方道：“他在這條街新開了一家店，專做人間的服裝款式，今日開張。應該是他興趣來了要量身裁衣，要不然都午後了名額早該被哄搶光了。王妃要不要去看看。”
    雲瑤眼皮跳跳，最怕與女人搶東西了，“算了，我們找別的消遣吧！”
    “去酒吧怎麼樣？月華使者說這裏有家酒吧可又意思了！”
    “好啊！我還沒進過酒吧呐！”
    從這幫瘋狂的女人中間擠過來，空氣立即清新了，濃濃的脂粉味差點讓雲瑤和嫣紅鼻子失靈。
    高高矗立的建築亦古亦今，霸道地壓製著其他的建築。“風花雪月”四個簡體金色大字閃爍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