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課鈴敲了兩遍，空蕩蕩的校園隻剩下我在獨自走著，斜挎著包，懶洋洋地走著，似乎毫不為遲到而擔憂。校服的扣子少扣了好幾顆，我卻毫不害臊。
    偌大的校園都沉浸在書香之中，我慢悠悠地挪到教室門口，抬眼瞥了一眼在講台上怒發衝冠的老師，又瞥了一眼空白的黑板，冷笑一聲。
    老師似乎被我激怒了，衝我大吼：“鄭希你膽子真大啊。”
    我眼睛不想再浪費力氣去看老師了，一言不發地向我的座位走去。
    周圍的同學輕視的眼神沒有讓我覺得不適，或許我生下來就是習慣了這種感覺。婊子、地痞這些詞語在我的心裏也許並不重要。
    “你，你••••••”老師聲音顫抖，我卻當做沒聽見一樣。
    剛剛把書包放在桌子上，就聽見“啪”的一聲在教室裏響起。
    頓時我的後腦勺疼得厲害，臉上卻還是沒有任何的表情，腳步立刻停了下來。疼痛立刻蔓延了全身，腦袋“嗡嗡”的，眼睛也看不太清楚了。
    我回過頭，黑板擦掉在了我的腳邊，我似乎知道了什麼。愣愣地看著黑板擦，良久，麵無表情地抬頭，冷冷地看向老師，似乎在我的眼裏長滿了寒冰，老師全身一抖。
    “怎麼，我管教學生，有••••••有事啊。”謝姓老師推了推快要掉下來的眼眶，咽了一口唾沫。
    我撿起黑板擦，向謝老師走去，當走進講台的時候，謝老師全身抖得更厲害，似乎是聽說過我在外麵的事情，所以麵色發白。
    “你給我滾！”謝老師拿起書，朝我的頭重重拍去，頓時頭暈目眩，我晃了一下，疼痛麻痹了全身。好痛，真的好痛，好像在這裏死掉，就沒有那麼多痛苦了。忽然我眼睛也看不太清了，向後一倒，便不省人事了。
    “啊！老師打人了。”
    “好可怕，鄭希會不會死啊？”
    好痛，真的好痛，無盡的黑暗漸漸襲來，周遭同學的喊叫聲頓時響成一片，可是我無暇在顧這些了，黑暗已經把我吞噬，一寸皮膚，乃至毛孔。
    ••••••
    醫務室
    意識漸漸清晰了，身體卻好像有千噸重，勉勉強強睜開眼睛。輕扶著頭，皺著眉頭坐起來，聞到一股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入眼的是一片潔白，像是天堂一樣純潔。我輕笑，要是真的在天堂就真的解脫了，身上的負罪感也就輕了。
    “同學，你還好嗎？”一個略帶防備的女聲在我耳邊響起，我轉過頭，眼睛怔怔地看著她，眼中滿是冰冷。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我淺笑著。
    似乎是命中了女子的死穴，她的笑容有些僵硬，幹巴巴地吐出一句：“鄭希同學真聰明啊，不過你要是用在學習上，就會••••••”
    “別說了。”我不想聽那麼多的教育。
    我仰頭，手撐著床，漂亮的黑瞳像是失去色澤的洋娃娃，不知道著雙眼睛裏究竟會有什麼感情。
    “校醫，你姓什麼。”良久，我吐出一句，看著女子。
    “洛。”她答道。
    “洛校醫，我問你，打我的老師呢？”我心中早有了答案，可我還是問了一句。
    果然，她不說話了。
    我回過頭看著她，笑道：“你怕不怕我？”
    似乎是第一次見我笑，她想了半天，說：“不怕。”
    我看著她的皺紋，“撲哧”一笑，歎口氣躺在床上，待到笑容慢慢消失殆盡，說：“你不用騙我。”
    “我真的沒有騙你。”她忽然著急了起來。
    “真的？”我試探性的問問。
    “真的。”她很誠懇地點點頭。
    我心中有了一點點信任的火苗，但是還是被過往的失態所熄滅，眼神漸漸冷了下來，淡淡地說一句：“我不需要人關懷。”
    她笑了笑，點點頭，說：“每個人都需要關懷，哪怕是你。”
    像是有人戳中了心事，我煩躁地大吼一聲：“出去！”
    洛校醫還是不驕不躁地點點頭，總是掛著笑容。
    我看著她的笑容，心中有點惱，補充了一句：“不要以為笑容就是最美麗的，有些時候笑容往往是被欺負的。”
    洛校醫手剛剛放在門把手上，聽了我的話後又轉過身，說：“那隻是你，不是所有人。”說完，離開了醫務室。
    我不講話，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記憶中似乎有一個在小時候經常笑，但是她還是離開了我，那是我的親生母親。
    她的笑顏永遠那麼美麗，美得驚豔，還記得小時候人家總是說：“你家鄭希真像你，一看就是個美人坯子。”我那個時候笑得直打顫。
    以為媽媽會一直在我身邊，但是她最後還是和別的男人跑了，走的時候沒有看我一下，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我的視線。
    我鼻子忽然有點酸酸的，但是還是忍住了。
    手臂枕著頭，我象征性的扯出一個笑容，也許是在尋求安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