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人幸福的白色謊言 第一話 朦朧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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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的陽光透過窗灑在潔白的病床上,我站在窗邊望著麵色蒼白,戴著氧氣罩的風鈴,經過一晚急救,總算有驚無險,否則我的棲身之所……
杜安卓趴在床邊熟睡,守了一晚,徹夜未眠,早上才合上眼,他大概又誤會了。
歐凝提著保溫桶進來,輕手輕腳地放在床頭櫃上。神情哀傷,慢慢蹲下身,凝望著入睡的男子,眼裏滿是辛酸,不禁伸出手想撫上他安詳的側臉……
“小凝?”杜安卓睜開惺忪的睡眼,看清女友,有點驚訝。
“你醒了……”她慌忙縮回手,僵硬地別過臉,朝向風鈴,“安卓,你累了就回去休息吧!我來照看她。”語氣溫婉,也有受傷。
“小凝,,對不起。”他沉重地道出那三個字
“沒關係,我知道……”她仰頭逼回要落下的淚,使勁眨了眨,“我知道你忘不了她,因為看到你的癡情,我更是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你……”想穩好情緒,卻越加哽咽,“現在,現在她回來了,你……我想……”
“小凝。”杜安卓攬過她,含著深深的愧疚與歉意。
我慢慢揭下氧氣罩,深呼吸一口,心髒傳來的痛楚告訴我,活著的實感。
“靈靈……”杜安卓放下歐凝,緊張地捉住我正拿著氧氣罩的手,按回原處,“靈靈,別任性。”
我搖搖頭,固執地移開他的手:“我是風鈴,不是丁靈。”
“靈靈?”他意識到什麼,回頭望了眼歐凝,萬分無奈,“你是在介意小凝嗎?靈靈,小凝是個好女孩,她心裏明白,如果你是怕我為難,就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處理好。”
“要怎樣你才肯相信我不是丁靈?”難不成非得現出真身?
“靈靈,你在怪我不該把你交給夏汀,怪我不該輕易相信她嗎?靈靈,是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再離開你半步,”那雙眼裏,有種痛徹心扉的疼愛,“靈靈,我不能失去你,真的不能……”
若是丁靈,肯定很感動吧!可惜我不是,隻覺他的可憐,對其心傷並無所動,然而隱約中似有共鳴:
數千年前,那個世界裏,瓔涵兒偎在我懷裏說:“夜落,我很幸福,因為我是陪在你身邊最久,這個世上最愛你的女子,愛你,死不足惜。可是,我就要離開你了,很舍不得,舍不得你孤寂的身影,落寞的眼神,再沒有一個女子會如我這般甘願為你死心塌地,愛你最深,亦傷你最深。沒有感情的你,能感覺到嗎?即使無法打動你冷漠的心,我依舊會一廂情願,永無後悔,夜落……”
她鼓勵勇氣,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吻上夜落的唇,溫潤中帶著絲許甜,夜落第一次沒有拒絕一名女子的示愛。
她滿足地化作萬瓣飛花,紛紛揚揚灑向荼糜花海,一顆晶瑩的淚落在掌心,閃著柔美光澤的玉魂,那一瞬,瓔涵兒竟真的進駐在了夜落心裏,無來由地心疼……
僅是想想就覺得心疼啊!多少次,自作自受。血姬消逝前曾說,哪裏有我夜落,哪裏就會浸染罪惡的黑影……
生於黑暗,注定負於他人……
歐凝雙手捂緊了口,禁不住淚如雨下,衝出病房。
“丁靈說,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閉上眼,想靜一靜,丁靈嗎?完全查不出她的氣息,痕跡消失得幹幹淨淨,那是一次怎樣的意外?
醒後不多時,佳穎捧著一大束康乃馨華麗地現身病房:“小風,祝你早日康複!”隨後呼啦一大群人。
“啊——各位好!”還是人類朋友好啊!家裏幾個死人都不來瞧一眼。
“小風,你怎麼搞的?聽說你昨晚突然發病進醫院搶救,臭丫頭嚇死人了。”佳穎劈頭臭罵。
“意外嘛,誰想得到那麼多?”我隨口敷衍。
“還嘴硬,叫你平時多注意點,左耳進右耳出,可好,終於躺到醫院來了。”
“是,是……”心髒病,很不錯的病因。
“安卓,歐凝……你去看看她吧!”梁以姍開口,“她很不好。”
“她……”杜安卓看看我,麵色兩難。
“小凝需要你。”我淡笑。
“安卓,快回去看看吧!隻有你能安慰她。”嚴俊勸道。
“我們照顧小風,不用擔心。”尹劍出聲。
不舍與無奈中,杜安卓未再堅持,經過尹劍身邊時,兩人之間的氣場隱然發生一絲微妙的變化。
“風鈴,能問你幾個問題嗎?”以姍同學負責地開始了“審訊”。
“什麼問題啊?”佳穎沒給好臉色。
“和你無關。”
“小風是我朋友,大病初醒你就發難她,哪有那麼多問題?我看是你想為歐凝抱不平,故意針對她吧!”
“隨便你怎麼說,”以姍好脾氣地應答,“局外人沒必要扯進來,看完她你可以走了。”
“哼,橫什麼橫啊?”眼看佳穎將爆發。
“你們出去吧,我留下陪她。”尹劍不冷不熱的語調澆滅快燃起的星火。
“那我也留下,我和尹劍一起陪小風。”佳穎歡快地趁機靠去,後者不著痕跡地向病床走近一步,恰好避開。
她懊喪地耷拉下腦袋的模樣,叫人忍俊不禁。
“不用,我有話想單獨和她說。”尹劍口氣變冷。
佳穎的懊惱變成絕望,氣鼓鼓向我吹胡子瞪眼,忽而做出一個曖昧的鬼臉,下一秒消失——閃人的功夫見長!
“或許我不該再次懷疑你,”安靜的病房隻剩兩人,尹劍坐在床邊,視線停留在我臉上,盯得我好不尷尬,“但我真的很想弄清楚,你的真實身份。”
“啊?”
“你到底是不是丁靈?”他一字一頓地問。
“不是。”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那就好,”他像鬆了氣,“我暫且信你一次。”
“我為什麼會出現在教堂的鍾樓裏更值得人懷疑吧!”我主動說出以姍想問的問題。
“那麼,你的解釋呢?”他一手撐在枕邊,一張俊臉向我湊近。
一瞬發現,這孩子魅力很大。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講故事,如果你不介意聽故事,我就告訴你。”我鎮靜地自招自供,解釋不合理,說什麼都是被懷疑,不如先打預防針。
“我不介意。”他答得很利落。
“我聽到的鍾聲是從教堂傳來的,自然想去探探情況,瞞著你們是我逞能,到鍾樓的時候心髒病發作,之後發生什麼記不太清,模模糊糊中隻知夏汀把我當成了丁靈,我的故事講完了。”
“你沒看清那個人?”
“誰?”
“我們被困在教堂的結界裏,安卓他們去鍾樓時事情已結束,如果不是有人解決了幕後者,我們也不會得救。當時在場的除了昏迷的歐凝和林希兒,死去的夏汀,就剩你。”
“很抱歉……”我笑著將謊話編到底。
“你的假笑很會敷衍人。”他按按前額,與我隔開了距離坐好。
又是假笑?!習慣性的微笑而已,是有點假,我不否認。
“所以,如果我提出和你交往,你也會用這種假笑敷衍。”他微眯著眼,兼具認真與凜冽。
“嗯,你能明白再好不過。”
“理由呢?”
“沒有,”我望向窗外,樹枝枝頭點綴著綠意,“非要理由的話,大概,我不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像在玻璃的另一麵。”指指玻璃窗。
“你是說,你和我之間隔著一塊玻璃,我隻能看到,卻觸不到你。”
“不是和你,是和所有人。”
“你在擔心自己的病?”他忽然心情大好地摸摸我頭頂,“最嚴重的情況隻要做心髒移植手術就能好,別那麼悲觀,天又沒塌,你就繼續這樣微笑著,直到好起來。”
他笑得很坦誠,對這樣的他——我能做些什麼?路是他自己選擇,我是這個世界的過客,隻能看,不能插手。
暗自諷刺:時至今日,我竟還愚蠢地恪守互不幹涉的禁界規則嗎?自被定上邪神之名,規則於我,已無束縛……
無殤,你的遊戲,我也想參與進去呢!
思緒回到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