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才，他踉蹌進門。
    醉了。
    一路狂奔，進衛生間，嘔。
    我拍拍門，想進去，他不肯。
    因為他知道，我若看了聞了，必定比他嘔得還要厲害。
    天生對氣味敏感，何況是被酵過的酒精及其他混合物。
    我是個小器的人，不願看到吸煙入癮和醉酒成性的男人，何況都對健康不利。
    他一向做得很好。
    今日和他友小聚，加之友的弟即將於本月歸國，談資很多，想必也喝得過癮，不小心，就過了。
    我這麼對自己說。
    為他倒好蜂蜜水，削好雪梨，廳裏坐了片刻，我來到了這裏。
    也無別事。
    欲求一醉？
    酩酊一場？
    醉過嗎？好像有一回。
    醉了什麼樣呢？
    酒醉心明，何況是薄薄的淺醉，隻有臉紅和笑而已，然後大睡不醒。憶中最清晰的，是宿醉後的頭痛欲裂。
    爛醉如泥想必是醉的最高境界。
    曾見識過入此種境界的女子，酒氣衝天，醉眼迷離，胡言亂語，手舞足蹈，任人擺布，狀似即將斷線的木偶，失了控製，讓旁觀者手忙腳亂，卻無計可施。
    穿著得體的她已身在險境，卻渾然不覺。不遠處，有灰太狼手扶著下巴，用看美羊羊的眼神在放肆地打量她。
    當時看得某心驚肉跳。
    最後有人報警，醉酒女子被警察帶走，現在仿佛還能看到她那雙蹬在警車門上的白色長靴---執拗著，不肯就範。
    那晚的泉城路上，一片燈火輝煌。
    是怎樣的痛楚，才讓她以酒買醉，儀態全失，貌似風塵中的枯草？
    是心也枯了嗎？
    可是心枯了，需要的是陽光下的水，不是夜晚的酒精。
    是我的胡亂瞎想罷了。
    也許什麼也不因為，也許，她隻是想要這場宿醉。
    忽然想起一幅漫畫，一隻貓坐在樹杈上，吸煙喝酒，身後是一輪滿月。
    它說：“如果寂寞能下酒，那麼，愛情便是一場宿醉”。
    因寂寞而酒，就真如抽刀斷水了。
    胡思亂想了一通後，衛生間裏安靜下來了。
    站起身。
    我要過去問問，問問他，頭，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