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七隻烏鴉 外篇 第78章 一半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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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一半一半
就像我在你身邊,寶貝,別怕別怕。
欒少俊走到窗邊,向外看,是絕對高度的天空,往下看是車水馬龍的街道,就算他求救旁人也聽不到,他氣急敗壞的關上窗,走到門口,大門緊閉,任他怎麼扭,門鎖就是不開。
就這樣徘徊了幾分鍾之後,終於又到了欒少俊爆發的時刻,門口站著兩個保鏢,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一個問另一個人:“這關的是誰啊?”
“聽說是老板的親哥哥。”
“這老板也太狠了吧,親哥哥也關?這都有兩天了吧?”
“兩天三夜,這人聽說是半夜給抓進來的,開始鬧騰著呢,都把老板給砸傷了,現在老板腦袋上的繃帶就是他給弄得。”
“那老板還不弄死他啊?”
“笨蛋!”那人一聽,拿手拍了他腦袋一下,恨鐵不成鋼道:“這人是老板的親哥哥!沒看就那樣了,老板都是一臉討好啊!好好看著,這人精貴著呢!”
這麼說著,裏麵直接應景的傳來一聲玻璃碎的聲音,“喂!他不會跳樓了吧?”
“開玩笑,這裏是22層,除非他智商低……”
“……”
“開門!還愣著幹什麼?”
房門打開,放眼望去,窗戶上的玻璃完好無損,兩人鬆了一口氣,緊接著下一刻,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隻見欒少俊用沾滿鮮血的右手舉著一個碎鏡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讓薄荷來見我!”
“……你……你別衝動!”
“快點!讓他來見我!”
“好好!你先把玻璃放下,先把血止住,要不然你會失血過多的……”
“——現在!”說著,欒少俊又把玻璃尖往上齶紮了下,鮮血逐漸湧出:“讓他來見我!”
“好!”說著,一個人保鏢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機,他們是沒有權限直接撥通薄荷的手機的,所以,他們直接打到妄辭那裏:“老大的……老大的哥哥,要見他。”
妄辭皺了皺眉,看著躺在病床上,一副病懨懨,頭上還圍著三圈繃帶的某人,“他要見你。”
薄荷懶散的睜開眼睛,“還嫌打得我輕了是吧?”
妄辭聳了聳肩,那意思非常認同。
“那也得讓我養好了頭,才能讓他敲吧?要不然多沒成就感。”
聽著電話兩頭那冷感的笑話,保鏢欲哭無淚的生怕聽見老大們說:“不見。”否則,欒少俊出了什麼事,他們的責任是最大的。
“老大啊!”
妄辭有些奇怪,按理說保鏢是不能幹涉他們的意見的,怎麼今天這輪值的,這麼有責任心?然後,緊接著便有了不詳的預感:“出了什麼事?”
“……先生要自殺啊!”
“——什麼?”
因為保鏢的聲音很大,即使躺在床上的薄荷也在第一時間聽見,“我的哥哥啊!你怎麼這麼喜感?多大的人了,還玩自殺?”
欒少俊也聽見薄荷無可奈何的嘶吼,他衝著兩個保鏢,輕輕笑了笑,“你告訴他,我的血流到他來為止。”
“老大。”
妄辭看著薄荷從床上跳起來,抓起衣架上的衣服,就往外跑,“什麼?”他不緊不慢的跟身後,“說。”
“先生說,老大什麼時候來,他什麼時候止血。”
“哦,好。”然後,還順道叫上了家庭醫生,跟著下了22層。
22層是個好地方,除了最高層的23層之外,布置最好的就是22層,誰知道,他的親哥哥不但不領情,反而還拿花瓶砸傷了他,現在竟然又來自殺?
薄荷跑到欒少俊房間的時候,從浴室開始的血跡一直蔓延到臥室,欒少俊的右手因為太過用力,被玻璃割傷,鮮血沿著手臂一直流到手肘往下滴,“大哥,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啊?”
“救蒙塵。”
“我就是個情報員,你讓我跟尼福爾海姆火拚,你到底是愛我,還是恨我呢?”
“那放我出去。”
“我放你出去給休迷拉擋槍口啊?”
薄荷走到他麵前,手放在欒少俊手中的玻璃上,欒少俊緊緊地握住,絲毫不放鬆,薄荷握住玻璃的手逐漸用力,他的眼神透著一股堅定,直到欒少俊看著薄荷的手掌也開始流血,才慢慢鬆開手,奪過玻璃,薄荷對站在遠處的保鏢揮揮手,讓他們出去。
“為什麼不救他?”欒少俊看著薄荷熟練的從抽屜裏拿出繃帶,為他包紮,“他不是你偏愛的屬下嗎?你們關係不是很好?他……”
“大哥,你喜歡他,是吧?”
欒少俊點點頭,“不能救嗎?”
給他包紮好了,薄荷拿起繃帶,左手纏右手,為自己包紮,“大哥,你知道西爾芙一直過得很艱難,它不是瓦爾哈拉還有暗殺組織,它隻有情報,甚至在起步期,我都不敢將它名字公開化。”
薄荷手裏的繃帶被欒少俊接過來,打上結,薄荷舉著手,低頭笑了笑,“我們沒有辦法,隻好一年依附一個組織,有時候碰上仁義的,就少掙點錢,有時候……就會損失些兄弟。”
接下來是漫長的沉默,空氣中氤氳出單薄的煙味,開始是一個人的,之後變成兩個人,“蒙塵是阿穆特的人,屬於阿穆特的暗殺組織,代號是獵人,這次來……”
“我知道。”欒少俊手撐著額頭,苦笑道:“我又不是傻瓜,他的每個眼神每個動作,都在表示著他跟MB的不同,就連你都警告過我讓我離他遠點,我怎麼會不知道?”
薄荷歎了口氣,其實這些,原本他不想說,但自家哥哥這麼淡定的承認自己被欺騙的事實,他再隱瞞,反而不好,“中國最古老神秘的藍家最近要召開家宴,這場宴會將隆重介紹他們的新任繼承人,而傳言作為繼承人的表弟也將出席,這個人,就是希爵。”
欒少俊詫異的轉向薄荷,雖然他好奇過希爵的身份,但在他眼底,希爵最多不過是某個家族的私生子,沒想到……竟沒想到身份這麼顯赫!
“他還有很多不可思議的身份,等以後有機會,你就知道了。”薄荷看著欒少俊眼底的光又再次暗了下去,他繼續講:“但被邀請參加宴會的卻不包擴當今世界上的新貴明人,隻有在過去十幾年前曾和藍家一同出現過的家族,而且要持有家族徽章才能參加。”
“我沒有收到。”
“但何家有。”
“何家?”
“在你從李玖那裏接管何氏之後,你就被盯上了。”
“他怎麼會知道何氏的徽章藏在哪裏?”
薄荷用指間的香煙指了指欒少俊褲子口袋,“而且,他還把這個給了你。”
欒少俊下意識的握住,“我不會給你們!”
“就算我們會不救他?”
“帶他來見我,否則我會把它交給他們!”
薄荷的眼底突然透著一絲幽暗,他就這樣看著他,指間的香煙燙到他指頭,他才把煙捏碎,扔到地上,語氣也在同時掩去了剛才的侵略性:“哥哥,我勸你不要動它的注意。”
“放我出去。”
薄荷又點了根煙,“你可以不拿出來,但你絕對不能對外說家徽在你這裏,否則,你連蒙塵都救不了,會害死你們兩個人。”
“這句話不是騙你的,蒙塵現在在休迷拉手裏,他不會死,因為他們要他說出家徽所在,邱初就算現在不救,隨著家宴的逼近,他也會急於從蒙塵口中套出家徽,而你……”他彈了彈指間的煙蒂,一臉嚴肅,卻再下一句威脅前,乍然而止:“哥,我救不了他。”他拍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
剛要開房門,就見妄辭拖著醫生過來,“沒事了。”
妄辭看著薄荷手背上的繃帶,皺了皺眉:“有沒有事?”
“還好。”他看了眼房間裏,像是下了什麼決定,“應該就這幾天了,邱初派來的人就到了,看好他,絕對不能讓他出去,從明天開始,給他注射肌肉鬆弛劑。”
“……邱初問起來,怎麼說?”
“他最近被老教父關起來了,應該沒有餘力關注這裏。”
其實這句話是相當樂觀的看法,依照邱初對希爵的執著,他會關注的可能性實在太大,但他沒有辦法,他不能把他唯一的哥哥交出去,他還要為可能正在被逼供的蒙塵,留出營救的時間,所以,他隻能這樣,盡量的拖延時間。
“去休息吧,這些天你也累了。”
薄荷點點頭,一臉疲憊,“這些人,折騰什麼啊!”
妄辭揉了揉他的頭發,“等邱初的人到了,我就叫你。”
“嗯。”
藍少加一路上低著頭,迎麵走來的保鏢都紛紛避開,誰都知道杜澤暫時離任,現在接管尼福爾海姆老大角色的正是麵前這個,一貫輕浮戲謔的青年。
而最近青年顯然不在狀態,好多人發現這青年不長笑了,那抹像是從出生就掛在嘴邊的笑容似乎自從杜澤離任之後,就再沒出現過,好多人因為杜澤離任舒了一口氣,以為好日子開始了,卻沒想,一直以“好好先生”印象出現的藍少加,手段竟然比杜澤還要殘忍許多。
如今早已經明白眼前的是一隻笑麵虎的眾人,見到藍少加都紛紛躲開,後者似乎也樂得見到這樣的效果,畢竟杜澤都不在了,他裝得也挺沒勁的。
回到房間,藍少加躺在沙發上,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蒙塵是阿穆特好不容易培育出來的人形兵器,怎麼能說舍得就舍得?
而且,作為他師兄的自己,見死不救,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吧?
而就連西爾芙按兵不動,他動,似乎有些……
這樣自我規勸自我分析了半個小時,決定將這一切交給天意的某人,利落的接通了這個世界上另一個BOSS的電話,“BOSS?”
電話那邊陷入沉默,藍少加直覺不對,難道是被發現了?說著就要扣掉電話,電話那邊卻傳來一陣咳嗽聲,緊接著是自家BOSS蒼老的聲音,“古,是誰打來的?”
藍少加舒了一口氣,全身緊張的血液讓他坐到沙發上,還能感覺到前一刻心髒跳出嗓子的力度,“斯內克。”
“BOSS,是斯內克。”
“斯內克?”老教父伸出手,“快拿過來,好長時間沒聽見那孩子的聲音了。”老教父接過電話,“斯內克,是你嗎?”
藍少加點了點頭,卻隻能發出一個鼻音:“嗯。”
“孩子,你還好嗎?當年你執意離開,現在可以回來了嗎?我們很想你,所以……”
“爺爺。”藍少加打斷他,“我是暗棋,這條路是我選擇的……”
“——別去管那些老家夥的嘴!這幾年你哥哥已經讓他們都永遠地閉上了嘴,所以,孩子你可以回來了,他們會承認你養子的身份,你哥哥也會接受你,你可以回來輔佐他,將法夫尼爾家族推向新的輝煌。”
“爺爺,我很好。”藍少加看了眼天空,他記得很小的時候,這位休斯爺爺牽著他的手,站在父母的靈柩前,堅定的握緊他的手。
收回視線,“爺爺,蒙塵被抓了,暗殺集團最出色的獵手,您真的要放棄他嗎?”
老教父渾濁的視線裏,透著一絲耐人尋味的憂鬱,他知道希爵對於邱初的重要性,四年前邱初說要去X市追妻時,那神采飛揚的眼神,他現在還曆曆在目,可是,他最摯愛的人,卻讓他痛苦不堪,甚至自甘墮落,雖然對於家族內部的事物,邱初沒有出現過大錯,但,誰能告訴他?
——為什麼曾經那個一臉明媚笑容的孫子,會變成這樣一個,鬱鬱寡歡,天天買醉的失戀者?
“您知道,邱初愛著希爵,是嗎?”
“您知道,希爵是墨菲斯的小兒子,跟當權人的休迷拉更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是不是?”
“您知道,邱初的墮落是因為希爵,也已經知道蒙塵被派來X市的動機,之所以被休迷拉抓到,也是因為是您向休迷拉透露了邱初的動機,對嗎?”
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幾天前邱初被囚禁的消息,以及老教父此時的淡定從容,更能解釋休迷拉對於蒙塵的突然關注,“我不懂的是,您能對父母雙亡的我照顧有加,為什麼?卻不能對自己的孫子寬容一些?”
老教父閉上眼睛,他看見他的兒子轉身,憤然離開的背影,他想起第一次看到照片上的邱初,以及一旁那大片大片的經曆,那些如同詛咒一樣,嗬斥著他的狠心與獨裁,他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當初他同意他們在一起?他們是不是就不會客死異鄉,而他們的孩子,是不是也不會淪落到成為……成為……
是不是一切都會朝好的方向發展?
直到三年前的邱初,笑著感謝對於他的培養,告訴他,“要去追妻”時,眼底那迸發出來的幸福光芒,讓他恍惚的覺得有些安慰,但現在——
他想起最後一次見到邱初時,那削尖的下巴,他消瘦的那麼快那麼虛弱,仿佛馬上就要離開,但嘴裏卻始終在喚著那人的名字……
老教父歎了口氣,那歎息聲沉重的仿佛要壓垮他年邁的肩膀,藍少加聽見手機不斷的傳來“……嘟……嘟……嘟……”聲,然後,扣上手機,他閉上眼睛,睡了不到二十分鍾,就猛然坐起身來。
“不對!不對!”他急匆匆的往刑室走。
西加爾是Foraging的副船長不假,但那是奴婢船的副船長,都知道馴服奴婢最好的武器就是藥物,如果他把這些上癮的東西用到蒙塵身上怎麼辦?那蒙塵鐵定就毀了!
他急速的跑到刑房,胳膊擋著直接推開房門,其實這畫麵如果真是血粼粼的也還好,就算鞭子打在身上,皮開肉綻,也總比像這樣,蒙塵的手臂被舉在高空,原本應該腳尖著地,卻因為全身無力,而半拖在半空,手腕因為強力下拉而磨破了皮膚,鮮血染紅了兩隻袖子,青年就這樣不停的呻吟,似是哭泣,又似求饒,眼淚一直在流,像是第一次見麵時……
“喲,這麼快就休息好了?”西加爾笑著看他。
藍少加走近,看著蒙塵除了肚子上那一個腳印外,均沒有別的傷痕,“你用了什麼藥?”
“隻是4顆七步成魂而已。”
——七步成魂,一顆的疼痛感會隨著使用量成倍遞加,直到第七顆,成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