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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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莫離站立在城外不遠處觀察密林的地形,他身姿挺拔,神情嚴峻,眉目間有股說不出的冷意。
這片密林他不是第一次來,上次正是在此救了靜遷。君莫離低垂眼瞼,暗自尋思,穿過密林一直向西走是黎羌族的地盤,那邊地勢低窪,樹林風貌原始,極有可能與懸崖底部接壤。
他目光鎖定密林的東邊,遠遠望去,蔥蔥蘢蘢向上延展,想必趙正廉的密道出口就是東邊了。隻是,要從西邊繞到東邊,恐怕非一天能完成了!
君莫離正站在原地暗自思量,不大會莫非施展輕功從遠處而來。
“呼,莊主!”莫非大口喘氣,擦擦腦門上的汗,大聲說道,“剛才找了幾家城外的農戶問了,這片林子地勢最高的就是東邊,樵夫說那邊走到頭就是懸崖,林子的西邊地勢最低。”
“不過他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裏,從來沒有從西邊走過,說那裏毒蟲野獸奇多,進去的人都沒有出來過!”莫非補充道。
果然!君莫離暗想。
“如何?”一旁的音染焦急的看向君莫離。
“我們從西邊繞過去。”君莫離說道。
“那現在就出發吧!”音染看了看天色,已經有點暗了,不知靜宮主他們現在如何!
君莫離抬頭看看天色,淡淡開口,“這條路不太好走,可能要走個兩三天,需要有些準備!”
“有,有,有!”莫非興奮的說道,“剛才從那幾家農戶那換了些幹糧和水,支持個三五天沒問題!”
“那太好了!我給何焱他們留下暗號,到時候直接跟上就行!”音染道。
君莫離點點頭,三人展開輕功,猶如疾風掠地,轉瞬間就奔出十丈外,身影消失在密林中。
靜遷從小跟著烏恒生活,打獵的本事可一點也不差,隻進了野林一小會,就提了一隻兔子,還有許多果子出來了。
這段日子一直在江湖中東奔西走,這會忽然清靜下來,她仿佛又回到了久違的山林生活中,整個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若不是烏恒身受重傷,她幾乎都不想離開了。
從野林中出來,她遠遠的看見烏恒懶散著身子靠在崖壁上,頭垂的低低的,看不出什麼表情。
靜遷調皮心起,故意收斂氣息,猛地躥到他身前,大聲喊了聲,“喂!”臉上掛著明晃晃的笑容,等著烏恒被嚇了一跳的表情。
誰知烏恒猛地抬起頭,揚起滿是血絲的眼眸,陰霾且陌生的瞪向她,靜遷一驚,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烏恒似的醒悟過來一般,眨了眨眼,換上溫和的笑容,眼底的血絲也逐漸淡去,仿佛她看見的那一眼是錯覺一般。
“這麼快就回來了?”烏恒移開眼光,看向靜遷手中拎著的兔子,“喲,還挺肥!”
靜遷兀自驚疑未定,“你——”
烏恒看向她,邪氣的眼眸挑了挑,“我怎麼了?”
“你剛才——”
“剛才?”烏恒渾不在意的笑了笑,“沒休息好做噩夢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你剛才是睡著了?”靜遷對他的話還有些懷疑,剛才那個眼神,太像走火入魔的前兆了!
“是啊,不然你以為呢?”烏恒的嘴角弧度更深了,“放心吧,我怎麼能忍心丟下你一個人!”
聽出他話語中的情意,靜遷臉色先是一紅,隨即又是一白,沉靜的黑眸定定的看向烏恒,“這可是你說的,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再丟下我一個人!”
烏恒一怔,心中湧出陣陣暖流,一下子就將他體內不安分的暴虐情緒壓住,他收起臉上的笑容,語氣溫和且堅定,“我不會再丟下你了!即使是死,咱們也死在一起!”
“嗯!”靜遷重重的點頭。
“好了,我都餓了,快些吃吧!”烏恒笑道。
“啊,好!”靜遷愣愣的答應道,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兔子,還在那一跳一跳的呢。
指尖用力,將兔子的頸項劃破,汩汩鮮血流出,靜遷連忙湊到烏恒嘴邊,“快喝!”
烏恒張開嘴,溫熱的兔血順著喉管而下,幹灼的胃部似乎也平息了些。
見兔血流盡,靜遷將火堆生起,幹淨利索的把兔皮扒掉,穿在一根枯枝上,架在火堆上烤了起來,不多會就傳來陣陣肉香味,兩人美美的吃了一頓。
天色漸暗,靜遷看了看火堆的幹枝,又在崖壁上扒拉點樹枝下來放在旁邊備用,以防半夜火堆滅了,有野獸來襲。
靜遷忙忙碌碌的整理半天,忽然咯咯笑了起來。
烏恒笑道,“想到什麼好玩的事情了?”
“你還記得有一年冬天,雪下了好幾天,我們倆在破廟裏忍凍挨餓,好不容易捱到雪停了,你帶著我上山看看陷阱中有沒有獵物,誰知道還真有一隻不長眼的兔子掉了進來,身體硬邦邦的,凍了好幾天。”
烏恒笑道,“是啊,當時我倆高興壞了,連身體的寒冷都忘了。”
靜遷眼睛閃亮亮的看著他,“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麼生火的嗎?”
烏恒回想了下當時的情景,臉色一黑,他當然記得,兩人拎著兔子高興的跑回破廟,他抱來日前揀的一大堆柴火,急急忙忙的生火。結果生火的時候沒考慮風向,火是點著了,但是他正好站在火堆的下風向,一股寒風刮來,火苗一下子舔著了他。
“我當時見你整個人被火燒都嚇呆了,沒想到你反應那麼快,居然一下子撲到門外雪地裏把火給滅了。”靜遷接著說道,“然後你從雪地裏爬起來,我,哎喲~嗬嗬,哈哈~”回想到烏恒從雪地中爬起來的模樣,靜遷肚子都笑痛了,話再也說不下去。
當時小靜遷驚魂未甫的看著烏恒從雪地中爬起,滿頭黑長的頭發被燒的四處卷翹,臉上黑漆漆的都是煙火,渾身的衣服也是破爛不堪。待他用雪水擦幹淨臉皮後才發現,原本飛揚斜挑的俊眉居然被燒禿了!
小靜遷本來還很擔憂烏恒是不是被燒傷了,結果一看見他那沒有眉毛的臉,還擠眉弄眼的安慰她自己沒事的那副表情,瞬間就笑崩了。小烏恒被靜遷笑的不明所以,後來借著破缸中積的水照了照才發現他這個自詡為天下第一帥哥的眉毛沒了!沒了眉毛的遮擋,溜溜轉的眼睛怎麼看怎麼滑稽!小烏恒那個氣啊!
這絕對是烏恒這一生不可磨滅的一個慘痛記憶!自此以後,烏恒就染上了一個怪毛病,待眉毛長出後,總喜歡沒事就摸一摸,路過能照見影子的地方,非得伸頭看一看,確保自己的眉毛尚在。
“你現在還會經常摸自己眉毛嗎?”靜遷扭著頭看向他,笑盈盈的打趣。
烏恒揚了揚眉,語氣不是太好,“你說呢!”
隨著兩人笑笑鬧鬧,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野林中隱隱可聽見野獸的低吼聲。
靜遷扶著烏恒躺著鋪好雜草的地麵上,盡量不讓他的背部被硌著,自己則盤膝坐在他身邊,兩人身前是一大堆火。
“幸好這是初夏了,若是冬天,咱們恐怕就活不下來了。”感覺到夜晚的涼風,和火堆帶來的溫暖,靜遷感慨道。
“是啊~”烏恒也跟著悠悠歎了口氣,沒人比他們倆更清楚寒冬的可怕,尤其是在他重傷的情況下,若是冬天,估計一個晚上都撐不過去!“也是我們命不該絕!”
“嗯!”靜遷望著夜空中升起的星星,忽而語氣輕快起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隻要我們熬過這一段,以後一定會更好的!”
聽了這話,烏恒輕輕的嗯了一聲,沒有回答,心中卻沉重起來!他傷的太重,今天真氣逆行被他險險的壓製下去,還好靜兒沒有細問。如果一直在這耗著的話,要不了幾天他的真氣就會繼續暴漲,到時候就再難控製了!腦中亂紛紛的,加上受了傷的身體容易疲憊,沒一會,烏恒就沉沉睡了過去。
聽見烏恒的氣息逐漸平穩深沉,靜遷伸手輕輕的點住他的幾個大穴,確保他不會中途轉醒,這才沉下臉色,清秀的臉龐寫滿擔憂。
她不是未經世故的小女孩,烏恒掩飾的雖然好,但她親眼見過他走火入魔發狂的樣子,怎麼可能被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帶過去。隻不過見烏恒不想說,所以自己才忍住不問罷了!
小心的將手指搭上他的脈搏,細細的診了一會,心底一沉,果然,他的內力根本沒有恢複,真氣在經脈中雜亂不堪,若是不加以引導,隻怕根本撐不到兩天!
就喜歡逞能!靜遷歎了口氣。
仔細的將他右掌纏繞的布條解開,露出刻骨的傷痕,還好是陸小莫給的頂級外傷藥,雖然一時半會好不了,但是已經開始結痂愈合了。
將自己的掌心貼住烏恒的掌心,靜遷盤坐好,內力在周身走了幾圈,感覺到丹田處的絲絲熱力,靜遷暗自運功,將丹田處的內力引導進烏恒體內,小心的給他梳理經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