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山中不知歲月長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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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突然看見一個美貌的女人向自己走來,靜遷一愣,警惕的問道。
“別緊張!我不是壞人,我是你師父父親的手下。”蘭姬友好的向靜遷笑笑,表明自己的身份。
師父的父親?靜遷一怔。
“傻姑娘!”蘭姬走到她身邊,歎息的笑了下她。
靜遷不解。
“你知道你師父為什麼要離開你嗎?”蘭姬狡猾的問道,麵上卻是一副慈愛的姐姐樣子。
“為什麼?”靜遷心裏突了一下,也不管這個自稱是師父父親手下的人究竟是怎麼上山的,連忙著急問道。
“你師父最近總是下山你知道吧?”
“嗯。”靜遷見她連阿離師父下山都知道,心下不再懷疑,隻是著急的想知道為什麼師父要離開她。經曆了趙大叔和烏恒的離開,靜遷對於分離這個事情已經執著到了魔怔的地步。
蘭姬見靜遷已上鉤,心下暗自得意,嘴上繼續說道,“我的主子,也就是你師父的父親跟你師父幼時分離,現在千辛萬苦父子相認,你師父要去找父親,所以才下山的啊。”
原來師父找到了父親,那為什麼不帶她一起?靜遷迷惑。
“主子是個大家庭,門規森嚴,尋常人是根本進不了宅第的。你也別怪你師父,你們師徒身份畢竟是在江湖中,少主要回家的話,必須得拋棄江湖身份,所以他才不能帶你啊。”蘭姬安慰似的給她解釋。
“可是,我不想和師父分開!”靜遷痛苦的說道,師父找到父親她也很高興,可是為什麼必須要舍棄她?
蘭姬抿嘴一笑,眼神轉了轉,小聲道,“我看,你是喜歡少主吧?”
唔!靜遷臉色通紅,她偷偷喜歡師父,這個女人怎麼知道。
“你也不必害羞,少主這麼英俊,你喜歡他是很正常的事情,我若是年輕個十歲,恐怕也要倒追呢,嗬嗬!”蘭姬打趣道。靜遷紅著臉埋頭不吭聲。“你想跟著少主一起走,也不是沒有辦法!”
靜遷眼神一亮,“什麼辦法?”
“你若是成了少主最親密的人,自然就可以一起回去了,主子說不定更高興呢!”高興的一把捏死你。
“最親密的人?”靜遷想了想,師父這些年一直跟她在一起,她應該算是師父最親密的人了啊。
蘭姬一瞧她神色,就知她想岔了,小聲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靜遷又驚又羞,這,這也太大膽了吧!
“怎麼樣?這可是你留著少主身邊唯一的機會哦!”蘭姬故意拉長聲音,“我是覺得少主也挺喜歡你的,隻是他不知道怎麼表達而已。”
“師父他,他喜歡我?”靜遷驚的快不會說話了。
“是啊,你看少主那麼冷清的性子,對誰都不搭理,也隻有你才能讓他稍微動容啊!”女人繼續軟語蠱惑。嗬,以她的手段,這小丫頭片子還拿不下,回去可要讓人笑掉大牙了。
“可是,可是——”靜遷還在猶豫。
“你好好想想,你師父明天就走了,今天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啊。”說罷,把一小包藥粉放入她懷中,蘭姬站起身嫵媚的笑了笑,“我先走了,希望明天能見到你和少主一起來。”
靜遷紅著臉低頭不吭聲。她要好好想想!
與此同時,在山林深處打坐的君莫離忽然察覺到一股視線。“出來!”
林中走出一人,正是季黎。
“少主!”季黎抱了抱拳,心裏暗驚,他剛到附近就被發現了,少主的內功居然那麼深厚!
君莫離麵色不改,冷淡道,“我不是你的少主。”
“主人派我來接您回去!”季黎硬著頭皮說出這句話,果然聽見君莫離的聲音冷的像寒風一樣,“滾!”
“少主——”還未等話說完,君莫離已一掌拍到身前,季黎閃避不及,哇的吐了一口血。
隻聽君莫離冷冽著聲音又說了一遍,“滾!”
季黎不敢再糾纏,伸手抹去嘴邊的鮮血,轉身而去。
君莫離神色莫辨的站立半響,抬腳向小屋走去。
此時靜遷的穴道已經自動解開,但她還是傻坐在地上,內心糾結萬分。看見君莫離下山,忽然臉色通紅,目光閃躲,君莫離也未注意到她的異樣。
“師父!”靜遷小聲喊了一句。
君莫離腳步一頓,頭也未回,隻是冷聲說道,“我已說過,你我師徒緣盡,以後不要再叫我師父!”
“我想跟你一起!”靜遷情急,脫口而出。
“不行!”冷冷落下一句,君莫離不再理她,便進屋收拾。
下唇險些被咬出血,靜遷被君莫離氣的頭腦發昏,本來還在猶豫的想法現在堅定起來。隻見她伸手按了按懷中的藥包,目光越來越堅定,她絕對不接受師父的離開!
咚咚咚,靜遷敲了敲君莫離的門。
吱嘎一聲,門打開,君莫離冷著一張臉看著她。
“這杯茶,”靜遷端著一杯茶水,目光灼灼的看著君莫離,“算是我給您的踐行!也感謝您這些年對我的養育之恩。”
話說到這裏,君莫離也不忍再冷漠對她,從小女童長成大姑娘,兩人相伴六年,君莫離不是那個男人,他心中當然有情。沉默的接過茶水,一口飲盡。茶水入口,君莫離驚覺不對,隻是已經來不及了。
君莫離扶了扶有點眩暈的腦袋,眼神中帶著一絲驚疑看向靜遷,“為什麼?”
“這樣,你會不會就不再離開我了?”靜遷溫和的笑了笑,隻是眼神中的瘋狂之色讓人無法忽視。
“這是什麼毒?”君莫離隻覺得腦子天旋地轉,險些抓不住門框。
“當然是讓少主乖乖回家的藥了,嗬嗬。”蘭姬遠遠瞧見君莫離喝下了茶,立刻和季黎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
靜遷呆住,怎麼回事?
“我不會跟你們走的。”君莫離勉力說道。雖然不知道中的什麼毒,但是他強自控製住自己,蘭姬二人一時倒不敢上前。
“少主還是乖乖聽話的好,可不要逼我們用強哦。”見君莫離身形一晃,知道他已經中毒的蘭姬不再顧忌,便要上前來。
靜遷看到這裏,哪還有不明白自己是被人騙了,當下攔在君莫離身前,不讓他們靠近。
“小妹妹,你不想和你師父在一起了嗎?”蘭姬看她攔著,皺了皺眉。
“解藥拿來!”靜遷惱怒的恨不得眼中噴出火。
“這可沒解藥。你快讓開!”蘭姬不耐的說道。
“休想!”
“哼!不自量力!那隻好先解決你了!”蘭姬譏誚的看著她,本來想著放她條活路的,既然這麼想死,那就成全她好了!
伸手從腰間抽出長鞭,唰的一下向靜遷打去。
靜遷連忙舉劍招架,蘭姬一麵把靜遷引到外麵,一麵高聲對季黎說,“我攔著小丫頭,你先帶少主走。”靜遷一聽,慌忙便要去護著師父,蘭姬怎肯讓她跑了,鞭子一下下的抽向她的要害。不到片刻,靜遷身上已添了數處鞭傷,她隻咬牙忍著,勉力舉劍刺去。
君莫離冷漠的看著一切,暗自攢著一口氣。待得季黎近身伸手欲點他穴道之時,倏地伸手如閃電,猛地打向他,傾君莫離全身之力拍出的一掌,季黎如何招架的住,瞬間口吐鮮血暈死過去。
蘭姬又驚又怒,猛地一鞭子抽向靜遷,把她打飛,便飛奔到季黎身邊,“當家的,當家的!”
靜遷雖然一身是傷,但所幸都是皮外傷,她看出師父也不過是強弩之末,趁蘭姬奔向季黎,她半扶半抱著君莫離就向山上跑去。
蘭姬檢查了下季黎,轉頭發現他們欲跑,當下怒火中燒,提鞭便追。
靜遷聽得耳後呼呼風聲,料得不好,連忙轉身,將君莫離藏於身後,自己則深深受了一鞭,一口鮮血噴出。勉力舉劍向蘭姬刺去,卻不料被蘭姬一鞭子揮開,劍也落入她的手中。
隻見蘭姬狠笑著向她走來,她卻不能再退,身旁是君莫離,身後就是懸崖。到了此刻,靜遷反而不再慌張,她伸手握住君莫離冰冷的右手,神色淒然,“師父,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臭丫頭,去死吧!”蘭姬可不給兩人時間話別,提前就向靜遷胸口刺去。
噗的一聲,長劍穿胸而過,卻是刺在君莫離的身上。蘭姬驚恐萬分,伸手欲拔劍,君莫離卻單手扶住劍身,猛地一轉身,借著力氣將蘭姬甩入身後懸崖。
“啊——”
靜遷想尖叫,卻發現自己無論怎麼喊也喊不出聲音。
君莫離踉蹌的退了一步,轉身就是懸崖。看見靜遷被嚇住的驚慌失措的臉,君莫離竟意外的想到了當時他救靜遷的場景,那個麵對死亡不動聲色的小女孩。
流了很多的血,腦子裏的暈眩感似乎稍微減輕了點,看見靜遷這個樣子恐怕自己死了她立馬就會自殺。看見靜遷身上道道猙獰的鞭痕,君莫離忽然很不高興,他養大的小女孩,他都舍不得打,這人竟敢讓她受傷!讓那個女人就這麼死了還真是便宜了她!
君莫離定了定神,他不能讓靜遷陪他死,她一定要活著!
“你不用內疚,從今往後好好的活著吧!”君莫離道。
“不,不要!我要跟你一起死!嗚~”靜遷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緊緊攥著君莫離的手,剛才,就是君莫離拉著她和她換了位置,劍才會刺到他的,該死的是她啊!
“你聽好了!”君莫離蹙著眉頭,語氣淡漠,“我不用你陪!你要是敢尋死,我做鬼也不會認你。”
“你自有你的生活,這些是我的選擇,你不用內疚,從此以後,我們再無瓜葛!”
說罷,掙脫開靜遷的手,翻身躍入懸崖。冷淡的雙眸輕輕閉上,就這樣結束了嗎?好像有點不甘心呢!
夕陽西下,北邙山山崖邊孤立著一個少女,秋風吹過,她似乎抖了一下,從今天開始,她又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