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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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太陽就快落山了,陳景然和武成雙等人兀自遊移不定,這時那個黃山派的青年弟子忍不住諷刺道,“都被伏擊了,很明顯不能再按地圖的路線走了,得換線路才行,不然我們還沒到寒月宮就死個幹淨了。”
大家雖惱怒此人說話涼薄無情,卻也覺得是這個道理,翰林聖手梅書生沉吟道,“不管此次埋伏的敵人到底是誰,我們的確不能再按這個路線走下去,我同意李少俠的觀點。”
黃山派的青年弟子李華嘲弄似的一笑,“還懷疑我們當中有奸細,我看最大的奸細就是方老道。”
“休得胡說!”武成雙怒目喝道。李華登時噤聲,神情悻悻,扭頭到一邊,不再理睬眾人。
陳景然眉頭緊鎖,可憐他雖是一派掌門,但天性耿然,平素隻顧著鑽研武藝,於世俗事物一概不通,此時遇到這等情況,倒把他難為壞了。
“爹,梅師叔說的不錯,無論怎樣,我們還是先換個地方。”陳清和在世俗事物中比他父親要強一些,他看得出大家已經不再完全相信正義山莊,對彼此更是防範更甚,如果強行讓大家繼續走下去,恐怕生變。
“也罷,我們先下山找地方安頓一下,也好補給些藥材和食物。”數人受傷,他們手頭的傷藥幾乎用盡。
一行人在暮色中緩慢相互扶持著向山下走去。
卻說靜遷這邊看見君莫離去相協眾人,雖然那夥黑衣人有火藥,但她深信以君莫離的功夫,完全不足為懼。當下,趁著眾人不注意的當口,假裝被一黑衣人擊中打落山崖,施展輕功匆匆而去。寒月宮那邊已讓音染和陸小莫安排好了,她必須得回正義山莊一趟,總覺得有什麼是他們疏忽了的,而且月宮主的玉佩,也必須拿回來!她知道君莫離肯定會疑心她的行蹤,但是此時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總不能看著寒月宮被中原武林人士覆滅吧!
仗著內力深厚,靜遷幾乎是不歇息的連奔了兩日才返回宜安,在宜安城外的一個小客棧稍事休息了一天,調整好狀態,當晚,便換上一套夜行衣,趁著夜色再度潛入了正義山莊。
此時距眾人出發已有七八日,正義山莊內早已收拾妥當,沒了武林俠客,隻剩一些家仆來來去去,山莊顯得格外安靜。
靜遷小心的在山莊內穿梭,一個閃身避開家仆進入了會客廳。會客廳還與走之前一樣,空蕩蕩的牆壁上掛著幾幅名家真跡,風吹過來,畫軸飄飄蕩蕩,分外詭異。找不出半點蛛絲馬跡,她又想到趙正廉死的那天晚上,沒準是在趙正廉房間。
漆黑的園子並無燈火,月光更是暗淡到幾乎沒有,靜遷鬼魅般的身影輕飄飄的就晃悠到了趙正廉的房間門口,卻見房門緊鎖。正猶豫要不要破門而入一探究竟,卻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她連忙閃身到樹上。
“阿霞姐,我還是很害怕!”一個輕輕的女聲傳過來。
“不是跟你說過了,根本就沒有鬼魂,你膽子也忒小了點!”另一個女聲稍顯淩厲。
鬼魂?靜遷心中納悶。
“可是,小秋說她晚上路過盟主房間,聽見裏麵有說話聲,但是房間裏卻沒有人,而且,是股陰風把她推出來的。”女聲哆哆嗦嗦,“而且小秋現在還沒醒過來呢!”
“啪”的一聲,卻是那個淩厲點的女子拍了她一下,“說你蠢你還不信,小秋早已瘋瘋癲癲的了,你還信她的話?”
“那,那你陪我一起。”女聲懦懦的道。
“真是服了你了,就這點路還得我跟著你,夫人回頭瞧見了,又要訓我了!”
“阿霞姐~”
“好了好了,快走吧,不然參湯都涼了。”最終那女子沒挨過另一女子的請求,兩人移著步伐向這邊走來。
靜遷心中好奇,暗自跟在二人後麵,且看她們去哪裏。
“阿霞姐~”那女子僵著聲音,幾乎不敢轉動身子,“你有沒有感覺身後陰風陣陣啊!”
兩人正經過盟主的房間。那個叫阿霞的毫不客氣的敲了一下膽小女子的頭,“哪裏有陰風,你神經過敏了吧!”
“好痛啊!”膽小女子捂著額頭呼痛,忍不住反駁道,“可是盟主就是在這裏死的啊,沒準是他的鬼魂呢!”
“鬼魂鬼魂,我看是小秋的癲症傳染給你了!”阿霞毫不留情的罵道。
“小秋才沒有瘋!”
兩人邊小聲說著話,邊走到一個閣樓前。
“快去吧,我在門口等你,不然夫人看見我又要生氣了。”阿霞說道。
“嗯。”膽小女子端著一碗湯藥,快步走了進去。
靜遷抬頭看了一眼,“華堂居”,原來是趙正廉夫人住的地方。她小心的避過燈影,一躍到了屋頂,側耳傾聽半響,悄悄在一個位置掀起了一塊瓦片,投目望去。
隻見一個華衣錦服的中年婦人斜倚在榻上,她麵色發黃,一雙美目深陷眼窩,顴骨高高聳起,眉峰上挑,甚是淩厲。
“夫人,湯來了,您快趁熱喝了吧!”一個美貌侍女接過膽小女子端來的湯,看也不看她一眼便把她打發了出去,轉身端著湯走向中年婦人。
原來她就是趙正廉夫人,瞧著有點麵熟啊,怎的那天趙正廉死的時候沒看見她?靜遷心中有點奇怪。
中年婦人緩緩起身,接過湯藥,慢條斯理的喝了幾口,神情漠然的問道,“那個丫鬟死了沒有?”
哪個丫鬟?靜遷起疑。
美貌侍女似乎很清楚夫人說的是誰,在一旁笑道,“主子不必擔心,眼下還沒死,但是也快了。畢竟不能直接殺了她,讓大家以為她瘋了再自殺是最好不過了。”
靜遷心頭恍然,是那個小秋,隻是為何這個夫人要殺一個丫頭?還得避人耳目?
“趁早解決了,以免風言風語傳出誤了大事!”中年婦人語氣陰沉的吩咐道,語氣有種讓靜遷說不出的熟悉感。
“屬下明白!”
靜遷越想越覺得亂,這個正義山莊究竟藏了什麼秘密?夫人與婢女互稱主子與下屬,還要殺了另一個婢女,以防止她說出什麼秘密!也許她應該去看看那個叫小秋的婢女。想罷,她悄悄放回屋瓦,施展輕功跟上剛才送湯藥的兩個婢女。屋內屋外的人都是毫無察覺。
“可嚇死我了,夫人越來越可怕了!”膽小女子小心的拍拍自己的胸脯,對著阿霞說道。
“讓夫人聽見,小心你的命!”阿霞見她那副驚慌過度的樣子,忍不住笑道。
“阿霞姐,我們去看看小秋吧!”
“我可不去,忙了一天快累死了,要去你自己去吧,我可回去歇著了。”
“阿霞姐~”
“叫姑奶奶都沒用,自己去!”說罷,阿霞也不管她,頭也不回的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隻見這膽小女子苦惱的跺了跺腳,又想跟上又是猶豫不定,最終還是沒跟阿霞一路,她輕手輕腳的穿過廚房,走到後院一個小房間。大家都說小秋是瘋病,不願意理她,遂把她關在這裏不管不問,要不是有她每日帶點食物來看小秋,小秋早餓死了。
“小秋,小秋!”膽小女子小心翼翼的推開門,輕輕叫道。
猛地一團黑影撲向她,嚇的她差點尖聲大叫,忽然發現撲向她的人正是小秋,忙的用手捂住了嘴。
“你幹什麼啊,嚇死我了知不知道!”膽小女子氣急敗壞的推開小秋,小心的點燃桌上的蠟燭,一片昏暗的燭光下,兩張清秀的麵龐默然相對。
靜遷大吃一驚,燭光下印出的小秋正是第一個發現趙正廉死亡的丫鬟,此刻她正滿臉驚惶的咽著膽小婢女給她帶來的饅頭。
“慢點吃,慢點吃,沒人和你搶的。”膽小女子不住的安慰她,小秋卻是睬也不睬,隻顧著咽饅頭。
“唉,小秋,你什麼時候才能病好啊!”膽小女子看她這樣忍不住歎道。
忽的,原本狼吞虎咽的小秋卻默默的流下了兩行清淚。
“哎哎,怎麼哭了呀?”一陣手忙腳亂的給小秋擦臉。
“阿青~”小秋哽咽的喊了一聲。
“哎,小秋你認識我了?太好了,太好了,你終於病好了。”正給她擦臉的婢女驚喜的抱著小秋說道,“明天我就去告訴阿霞姐姐,讓她跟夫人稟告一聲把你放出來。”
小秋一聽見“夫人”二字,神情驚恐,立刻拉住阿青,“不要!”
“為什麼?”阿青不解,難道後院的柴房還舒服些?
“阿青,你聽我說,千萬別告訴任何人,不然我們都會死的!”小秋神情淒楚,又忍不住啼哭起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嘛?都被你搞糊塗了!”阿青拉著她坐倒桌前,不解的問道。
“你別問那麼多了,總之,你千萬別和其他人說。”小秋慌張的把阿青拖起來推到門外,又道,“你以後也別來我這裏了。”說罷,把阿青關在門外。
“小秋,小秋?”阿青氣憤的敲敲門,怎麼回事啊!
隻聽小秋在門內說道,“阿青,找機會你還是離開這個山莊吧!”說罷,任憑阿青在屋外敲門也不再搭理她了。
阿青鬱悶半天,實在沒法,隻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