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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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宮地處極西,建立在一座雪山之上,宮中人鮮少外出,采買東西也都是一個月左右才出去一次。說起來,寒月宮並不是大門派,連同雜役在內才三十來人。正因為藏於雪山之中,人又極少外出,中原武林才把寒月宮視為武林中三大神秘地之一。
寒月宮門戶雖然不大,卻占盡天時地利。想入得宮來,整座雪山隻有一條路。而且此路極其狹窄,易守難攻,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且宮內布置奇門遁甲,每一處都由一個暗影操作,每個變化都不相同,想侵入寒月宮,那可得非一般人的武功和運氣了。
此時正是三月初,天氣尚冷,若非有溫暖的陽光灑落在身上,恍然讓人覺得還處於冬季。正是如此極寒之地,山頭後玄天崖卻藏有一處溫泉,煙氤氳繞,泉邊四周生長著不知名的花朵和蔥翠的樹木,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與前山冰雪之地相比,簡直是兩個世界。
想來,做了寒月宮宮主,最得利的事就是能享受這個溫泉了。靜遷嘴角噙著笑意,脫下外衣,踏入溫泉中。溫泉水滑洗凝脂,想必皇帝老子在這方麵也沒她活的愜意了吧。這回出了宮,可得有一段時間享受不了啦。靜遷一邊清洗著長發,一邊想到。
看著水邊竟似長高長粗壯了點的青鬆,靜遷不禁有些失神。
已經三年了。三年前她剛回到寒月宮看見這一處寶地時,可驚訝了。任誰也不會想到,在這極寒之地居然有如此人間仙境。
三年了,那人的身影在她腦海中卻一點也沒有消淡,反而隨著時間的行走,日漸深刻。來寒月宮後,她從來也沒和人提起過他,這是她最珍貴的回憶,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都是屬於她的、獨一無二的回憶。
而今,距離他離去的日子也快三年了。她用了三年的時間平複心裏的創傷,終於,這個傷疤快結痂了,雖然還會疼痛,確已能控製了。才不是擔心什麼中原人入侵寒月宮才決定下山,而是有必要去和過去做個了斷了。從哪裏開始,就從哪裏結束吧。
靜遷晶亮的眼睛中迸發中光彩,有一抹堅定,有一抹落寞。
逝者長已矣。活著的人卻還有多年的日子要過,即使不為自己,也得照顧著身邊的人。靜遷想到音染和陸小莫,寒月宮中這兩人是最擔心她的,他們從來不問她為何如此消極,隻是盡可能的逗她開心,少讓她煩心宮內瑣事。他們總想讓她打開心結,好享受美好的人生。可她總是忽略了他們的心意。嗬嗬,說到底,她還是自私的人啊!
沒關係,等她處理完這件事之後,她就會如他們所願,做一個快樂的人。
她真的要放下了,隻差一點點。
泡了一會,感覺全身都舒泰了,靜遷這才上岸。赤裸著身子也不用擔心會有人偷窺,因為此處是她這個身為宮主的私人禁地,除了她之外,外人絕無可能進來的。擦幹身上的水珠,靜遷套上衣裳。依舊是一套深紅色的長袍,寬鬆的裁剪掩住靜遷豐盈的嬌軀。常年習武使她骨肉均勻,肌理細致,溫泉的滋潤更是使她的肌膚吹彈可破。
做了一個如此重要的決定後,靜遷覺得心情也放鬆了不少,慢悠悠的走進自己的雪月閣,卻發現左右護法都已在此等她了。
看著兩位護法急切的神態,靜遷不禁心底一陣溫暖,顯然自己又讓他們擔心了。
“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嗎?明天我們真的一起下山去看看?”陸小莫仰著白嫩嫩的小臉看向靜遷。
“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們?”
“好像是的。”陸小莫歪著頭狀似思考了一下,隨即興奮起來,“太好了,我早就想和姐姐一起出去玩了,每次都是和這個死人臉一起,太沒勁了。”
被喻為死人臉的某人這回居然沒有發飆,隻是有點擔憂的看著靜遷。
靜遷對他點點頭。
霎時,音染一陣狂喜。太好了,靜遷終於可以放下了。雖然靜遷是宮主,但他一直當她是妹妹。哪一個哥哥也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成天行屍走肉一般,這回看見靜遷點頭,分明是答應他放下過去的一切,他焉能不高興?他可不會忘記,三年前他將靜遷帶回那會,靜遷的模樣,那是他一輩子都不願意再看見的。
左右護法的興高采烈也感染了靜遷,饒是她不是一個愛鬧的人,也被此時歡愉的氣氛帶的開心起來。有人關心著,多好啊!
“姐姐,寒月宮距離宜安可遠了,咱們怎麼去啊?”陸小莫眨著晶亮的眼睛說道。
“我們先去北邙山辦點事,然後再去宜安參加武林大會。”低柔的嗓音輕聲道,夾雜著幾許不舍。
“這沒問題,這些地方我比較熟,到時跟著我走就好了。”音染神氣的說道。想他一介大好男兒,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武功蓋世。。。以下省略三百字,哪裏沒有他的足跡呢,怕是江湖百曉生也沒他知道的多吧。
“看不出你個死人臉還有點用處嘛。”
陸小莫又和音染杠上了。
“那還用你說,總比你這個毛還沒長齊的毛頭小子強的多。”
“你——”陸小莫氣急,小手向音染一揚。
“說不過就動手,果然是小家夥,沒度量。”早料到陸小莫會耍詐,音染一見他有動作,立刻向後躍開,嘲笑他道。
“哼,我的毒豈是你想避就避的?”陸小莫一臉詭異,似笑非笑的望著音染。
音染笑容僵在嘴邊,不會吧,著道了?忽的覺得全身奇癢無比,他慌忙運功壓製,豈料——
“勸你還是別做無用功了,這叫癢癢粉,專門對付有內功的人的,越是運功越是發作的快,”純真的小包子臉上掛著惡魔般的笑容,“大家同屬一門,別怪我沒提醒你啊,趕緊去泡個冷水澡吧,哈哈哈。”
“陸小莫,你給我等著——”語畢,音染頭也不回的衝出門外,“砰”的一聲跳進水塘。半響,池塘中露出個頭來,正是音染,濕漉漉的甚是狼狽。
靜遷和陸小莫看著他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
看著靜遷久違的笑容,音染滿腔憤怒也隻能化為無奈,“宮主,你也太沒同情心了,我都這樣了,你還笑這麼開心。”
“唔,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靜遷強忍住笑意,咳了一聲清清嗓音,語氣正經的斥責小包子,“咳咳,怎麼說音染也是右護法,大冷天的,你怎麼能下藥讓他去洗冷水澡呢。”如果忽略那上翹的嘴角和滿眼的笑意,這語氣還真夠真誠的。
音染濕漉漉的上了岸,帶著一絲寵溺的對靜遷說,“行了宮主,你要笑就笑吧,別憋壞了。”
剛一說完,靜遷就繼續捧腹大笑起來。小包子在一邊對著音染擠眉弄眼,好不得意。
唉,攤上這麼個愛看熱鬧的宮主和天天和他對著幹的右護法,他左護法的人生,還真他媽的精彩。音染無語的望著蒼天,等他們笑夠了,這才運勁烘幹外衣,正色道:
“寒月宮這番踏入武林,也不知會遭遇怎樣的情景,冰寒水魄一事頗為蹊蹺,這一路上咱們還是明察暗訪,低調行事的好。”
“好在寒月宮深處雪山之中,外界對我們了解不多,我們就扮作兄妹三人比較妥帖。”
“好,一切由你安排。”靜遷想了一下,道:“我從未踏入過江湖,很多規矩不明白,為了不出笑話,音染你還是多給我說說江湖上的事吧,小莫也一起聽著。”
陸小莫撇撇嘴,剛想反對,靜遷看了他一眼,又繼續說道:
“小莫你雖然武功不錯,毒術高超,但是江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太驕傲會招惹麻煩的。此番出去,沒我的命令,不許你隨意下藥害人。”說到此,語氣已頗為鄭重。
“哦,知道了。”小包子口上答應著,眼珠卻亂轉。
靜遷暗歎一口氣,這小家夥,非吃點虧才知道厲害。